悠扬苍劲的笛声仿佛突然升了音调,慢慢淹没了那尖锐的笛声,使得四条大蟒突然停住进攻,阑珊一声尖叫划破夜空,猛然挣开英驰的手,迅速用左手撸起右臂袖子,只见右臂上侧一朵红印发着璀璨亮光,阑珊用左手死死抓着却难以抑制那灼烧般的疼痛。隐约记起城主曾经对自己提起过右臂上侧的红印,可是自己真的不知道它是何来历。现在只感觉疼痛快要波及全身了,猛然间红色印记飘出火一般耀眼的光芒飞速袭向四条大蟒。瞬间的光亮使他们四周恍如白昼,随着四道绿光消失,瞬间笛声戛然而止,四周再度恢复了宁静,阑珊无力栽倒在地。
英驰抱起阑珊,四人见机迅速逃出此处,只留下那棵枝繁叶茂的梧桐轻轻摇着树枝。
两抹白色身影从高空掠下,各自手中持一长笛,从背影看像极了军营之中易先生的两名弟子。
女子将横笛向前刺去,“为何阻我计划!”
男子将长笛横在身前挡住她的招式,“我说过了不能伤到我的药引,而你……”
女子轻哼一声,“玄日刃呢?”
男子收起长笛,转身道,“药引没得手之前我不会给你的。”
“你!”女子有些愤怒,“有违我们之间的约定!”
“约定?”男子一声浅笑,转身看着她,“我怎么记得是你千里迢迢来崇魔拂仙岛求我的?”
“你!”女子再次抽出长笛袭来。
男子横笛直直抵住她的杀招,“呯”的一声,女子手中的木质长笛破碎在空中,男子手中的笛子直直抵在她颈间,“在崇魔拂仙岛之上从没有人敢对我动手!别忘了你的一切都是我教的!”
“卿半夏!”女子怒视着他,目光透漏出浓重的杀气。
“住口!我说过只有一个人才配叫我的名字!”他收起长笛,“华荷公主,我没有叫错吧?”
女子心中一紧,依然怒视着他,似乎在等待下文。
男子转身满脸荡漾着媚惑三分的笑,继续道,“我早就把你的底细查的一清二楚,对你的目的更是了如指掌,当初只是欣赏你的勇气才答应你!别说是小小秦王朝,就算是整个天下,我也输得起!”
“饮鸩公子……”女子收起怒气,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可你还是缺了一味药引!如果你不按照计划,我只好按照自己的计划!”
“你可以试试。”男子缓缓抬手,轻轻一挥,手中长笛直直插入身旁参天大树之中,使得整个树身为之一振,刹那间落叶纷飞。
女子不语,转向他们离去的方向,“时间差不多了,他们应该到军营了。”
“你指的是他们?还是你的援军?”
“都有。援军是敌是友还不知道……”女子淡然如水的声音突然停住,只是用决绝的眼神看着天上的残月,是敌是友很快就可以得到证明。
一片耀眼的白色之中水声潺潺,无尽的水波粼粼,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水面和看不透的白,阑珊惊讶的发现自己置身于碧波之上,“珊儿。”一声飘渺的熟悉声音从水下传来,阑珊一惊,低头看去。
波影晃动,一兰衣女子正在水下望着自己。明眸皓齿,绝世的面容犹如出水芙蓉。澄澈水波不断动荡,使得她的发丝和衣摆在水中随之摇曳如此飘逸如仙。
如梦如幻的感觉使阑珊有些茫然,但是这个兰衣女子的确是曾经出现在梦中甚至是行空虚实界里的女子!
念及此处,阑珊心中一悸,“你到底是谁?”
兰衣女子依然静静看着她,接着那双透漏着无奈和哀伤的眸子缓缓闭上,“洛水亡音咒,是娘亲唯一的希望,也是唯一欠你的……”
阑珊迷茫的看着她,只觉右臂之上的再次产生灼烧般的疼痛,她忍不住再次用左手紧握右臂,一时身体失衡,直直载入水中……
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晕晕的感觉让她些不适应,从天窗摄入的阳光如此刺眼,床上纱帐帷幔重重叠叠,她费力揭开床幔,探出头看了看周遭,英驰将竹简放在桌子上,“你醒了?”
“你……”阑珊揉了揉太阳穴,“这是你的床?”
“是呀!昨晚你在林子中昏倒我只能带你来这里了。”
“昨晚你也……”阑珊意识到自己只穿着里衣,紧张的看着英驰。
英驰剑眉一挑,“你是我夫人,我们自然是同床共枕!”
“你!”她猛然抓紧了床单。
看着阑珊满脸惊讶,焦急而无所适从的样子让英驰忍不住发笑,“骗你了!昨晚那个该死的扶苏来到军营,害得我们折腾到大半夜才终于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儿。”英驰忍不住费劲摸着后背,“你的衣服是暮雪帮忙整理的,床给了你,我到现在都腰酸背痛的!”
“扶苏?”阑珊轻声道,自己还记得语文书中陈涉世家中“吾闻二世少子也,不足立,当立者乃公子扶苏……”,仿佛离历史又近了一步,她迅速抬头看着英驰,“他怎么来了?”
“他是皇长子,吃饱了没事干来军营瞎转悠也是正常。”英驰突然转过身背对她,“你没事的就赶快起床吧,待会儿表妹他们就要来了。”
阑珊迅速放下床幔,迅速胡乱整理好衣衫出了内帐。
正巧这时外面有了声响,沈暮雪和宋子贤二人一起进来。
“表哥,蒙毅和扶苏公子现在请我们过去。”沈暮雪看着英驰,又将复杂的目光定格到宋子贤身上,“宋公子就在这里好好帮英夫人看病吧!”
英驰点头,“是啊,宋公子医术高明,现在让他再替你诊治一番,我和暮雪去去就来!”
阑珊正在回忆昨晚的事情外加上奇怪的梦境,犹豫之时英驰已经带着暮雪离开营帐。
“将军夫人请坐啊!”宋子贤轻佻的眼神看着她。
“宋子贤!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以为你真的认不出我呢?”宋子贤不紧不慢的打开药箱,“月魄大人来这里所为何事?”
“关你何事?”阑珊想到他在福月客栈的举动,心中丝丝愤恨升起。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宋子贤拿出药瓶正视她,“名利二字任谁能放得下?”
“背叛月城的卑鄙小人!”她不屑的看着他。
“良禽择木而栖,月城弃我在先,我只能另谋高枝。”他突然起身缓步走向她,“你不也是一样?这么快就可以从月魄大人变成了将军夫人,真是让人佩服!”
阑珊看着他步步紧逼,“再上前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我不上前,怎么替你诊治?”宋子贤停住脚步,将药瓶扔回药箱,“我不会什么医术,连药箱都是借的,昨晚只是给你输了一些真气,不然怎么能接近你呢?”
“我不需要!”阑珊手中咒印已然成型,帐门口处传来一声通报。“鄙人易搏天前来取药箱,还望将军夫人赐见!”
阑珊压下咒印,对着门口,“进来!”
依然是初见时的道袍装束,满头白发飘飘的易搏天缓步走来,身后依然是两个奉药童子。
宋子贤看着易搏天,目光落到他衣袖之时不由一愣,左半个太极图式花纹为何如此熟悉?蓦地想起在澈月阁之时,那个满身黑袍的邹先生也是在袖口之处有右半边太极图式,这个易搏天和邹先生到底是何来头?
“见过将军夫人,看来宋公子医术果然了得,这么快夫人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易搏天转向宋子贤,“不知药箱宋公子可否还之?”
宋子贤立刻俯首道双手作揖还礼,“多谢易先生,在下本应亲自送还,这下有劳易先生了。”
“无妨无妨,半夏,去把药箱取回吧,我们不耽误夫人和宋公子了。”
左边的男子立刻上前去过药箱,颇有深意的目光再次与阑珊对上,如此媚惑的眼神,阑珊更加肯定他就是抢走玄日的白衣人,只是现在帐内之人都是神秘诡异是敌非友之辈,没有十足准备她不想随便冒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缓步离去。
“你也觉得此三人行踪怪异?”宋子贤目光再次回落她身上,“此刻你应该更惦记着玄日刃吧!”
阑珊脸色一阵愕然,“你怎么知道?”
“神器玄日丢失早就闹得人人皆知,公子扶苏所来也是为了安定军心!”宋子贤继续道,“之前的情况暮雪姑娘已经说了大概,刚刚你又见到了他们,自然是在想这个。”
“不关我的事,等伤好之后我自会离开!”阑珊定定的看着他。
“是吗?玄日刃因你而失窃,你会这样离开吗?”宋子贤唇边划过一丝阴险,“所幸的是它现在在我手中。”
阑珊脸上再次一阵惊讶,“不可能!”
“信不信由你!”宋子贤转身离去,“今夜丑时,左边第六营帐,玄日就在那里。”
“你会这么好心?”
“毕竟我们也算旧交,且玄日对我毫无用处。”
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阑珊只觉一丝凉意爬上心头并无喜悦,丑时又是什么时候?到底是去还是不去?本来玄日丢失确实与自己有关,如此一来自己是非去不可了,等找回玄日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毫无顾虑的去洛神祠解答心中疑惑。
一直到傍晚英驰才懒懒的回到营帐,今日陪扶苏绕着军营不下十遍,从士兵士气到月城敌情他依依询问,还好有蒙毅在场,但自己还是累的骨头快散架。与阑珊用过晚膳,看她面露不安之色,料想是伤没有痊愈,便匆匆安排她休息,自己累的一头趴在桌子旁呼呼大睡。
夜已深,听着床幔之外英驰的呼噜声不断传入,阑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是觉得足够的晚了,她轻轻起身秘密出了帐篷。还好夜色晦暗,巡回的士兵也不多,阑珊认真数了数,轻松来到所谓的第六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