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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2)

但是在盘问中王子州一口咬定,是一个骑摩托车的年轻男子以低价卖给他的,他贪图便宜就买了下来,谁知道这是赃物呢?如果下次碰上这个人,他一定向公安机关报告,以后再也不敢买赃物油票了。他连卖油票给他的那年轻男子的身高容貌口音,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假话编得滴水不漏,不由人不相信。最后,警方以购买赃物对他进行了训诫和罚款两百元的治安处罚,他侥幸脱钩漏网。不过却让他这个持“周家发”居民身份证的湖北荆州人,在公安机关留下了案底,为他埋下了一颗致命的定时炸弹。

再说真正的周家发,他在北京打工,因为王子州在火车上偷窃了他的居民身份证,不得不写信回家,让在家留守务农的妻子龚丽华,为他去乡派出所补办居民身份证。去派出所补办居民身份证,必须要村居委会出具证明,而这件事又只能找村治保主任杨华生。杨华生的老婆去了广东打工,留下他一人在家。这一对旷男怨女,在这过程中迅速勾搭成奸。

俗话说,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杨华生与龚丽华通奸偷情之事,逐渐地终于成为村里公开的秘密。村里有一个外号叫做“吴麻子”的村民,有小偷小摸行为,被身为治保主任的杨华生传唤到镇派出所,受到过治安拘留处罚。早就对杨华生恨之入骨的他,便将此情况给周家发写了一封匿名信,还教给了周家发如何不动声色稳妥捉奸的方法。

周家发在收到龚丽华为他补办的居民身份证后一直在北京打工,他一心想多挣点钱,让在家的妻子生活得更好些,春节回家住了不到一星期就走了。然而这时他却收到了吴麻子写的匿名信。信上言之凿凿,甚至列举了时间、地点及当时龚丽华和杨华生所穿的衣服等具体细节,不由得周家发不信。春节回家时,他从乡邻们的只言片语和看他的眼神中,就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怪怪的味道,不过他并没有往妻子红杏出墙这方面想。周家发想到自己从春节以来离开家也有十一个月多了,回家看看也是理所应当的。当即向包工头请假,于12月15日悄悄地踏上了返乡的火车。回到荆州后,周家发并没有马上回到家里,而是先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在镇上的一家小旅社住了下来。等到黄昏时,悄悄地潜伏到自家屋后的小山上,监视着家中龚丽华的一举一动。

天黑不久,周家发果然看到有个男人悄悄地来到他家。虽然看不清是谁,但是周家发知道那男人就是杨华生了。等两人在床上折腾得正欢时,周家发掏出钥匙,打开卧室后门冲了进去。在龚丽华看来,丈夫周家发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北京,她关门后时并没有扒下锁钮反锁,因此周家发很顺利地就打开了门。他发现,这一对奸夫淫妇干那苟合之事时,居然大开着灯。周家发手持寒光闪闪的匕首,如同神兵天降般的出现在这一对赤裸裸的狗男女面前,两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呆愣住不知所措。

“你们这一对不要脸的猪狗,怎么不搞啦?继续搞哇!”周家发一把搂起两人扔在床头柜上的衣服,打开前门,丢到了禾坪里。这时才发现,禾坪聚满了前来看热闹的左邻右舍众乡亲们。

“乡亲们为我作证,我今天要除了这一对奸夫淫妇!你们快来看呀!”周家发一声喊,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挤到门口,抢着往床上看。

直到这时,杨华生才捂住胯下翻身下床,向周家发求饶道:“周大哥饶命,小弟以后不敢了!”

“杨华生,老实告诉你,你没有以后了!等下辈子吧!”说罢,朝杨华生脖子上猛刺一匕首,鲜血喷了床上的龚丽华一身。龚丽华吓得发出“啊”的一声尖叫。不大一会儿,杨华生就瘫倒在了床前。

龚丽华吓得呆坐在床头,如同筛糠一般抖个不停。

“不要脸的贱人,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呀?老子在几千里外打工,日日夜夜风里雨里,加班加点累死累活,挣了钱让你在家吃好穿好过清闲日子,你却偷人养汉,给老子头上戴绿帽子,你的心肝给狗吃了呀?你刚才不是和你的奸夫说要和我离婚吗?老子今天成全你,让你们两个在阴间去做一对夫妻吧!”说着就往床上爬。

龚丽华吓得大声哀叫道:“饶命,饶命呀!”

这时,看热闹的乡邻中也有人劝说道:“周家发,看在她和你夫妻一场的份上,就算了吧,饶过她吧!”

周家发哭喊道:“老子已经杀了人,反正是活不成了,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老子咽不下这口窝囊气!”说罢手起刀落,匕首深深地刺进了龚丽华的左胸口,她一声不响地倒在了床上,鲜血汩汩流出。这时人们才发现,杨华生已经斜靠在床沿上不动弹了。

周家发在衣柜内找出干净的衣服,换下了身上的血衣,又翻出了家里的现金和存折揣在身上,提起装有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具的旅行挎包,对乡邻们道:“有人问起我来,就说我到公安局投案自首去了。”说罢扔下两具赤裸的尸体,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

周家发并没有像他自己对乡邻们说的那样去公安局投案自首,而是不知去向。当镇派出所闻讯赶来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他们发现周家发户头上的三万多元存款也被全部取出,人已跑得无踪无影。存款是早晨八点多在荆州市的银行取出的,到现在已近四个小时,至少他已跑出四百公里以外了。荆州市公安局呈报湖北省公安厅,省公安厅转呈公安部,对周家发发出了A级通缉令。

就这样,因为王子州偷窃了周家发的居民身份证,导致周家发之妻情变引发的一场惨祸,使得真正的周家发受到公安部的通缉。而真正的周家发被通缉,又连累到了持周家发居民身份证潜伏在新疆塔城市的假周家发王子州。这真是种豆得豆,种瓜得瓜,王子州自己种下的祸根,只得由他自己来收获灾祸。搬起的石头,终归还是砸到了他自己的脚上。他埋下的那颗定时炸弹终于爆炸了!

塔城市公安机关看到公安部关于缉捕湖北省荆州市特大杀人犯周家发的A级通缉令之后,大吃了一惊,立刻想起了因购买赃物油票,被给予训诫和罚款治安处罚的“昌盛砖厂”厂长、来自湖北荆州市郊的周家发。通缉令上提供的所有关于周家发的个人信息,都与王子州的情况相吻合对上了号。

塔城市公安局于收到通缉令的当天深夜十二时,组织警力突击行动,把“昌盛砖厂”团团包围,将美梦正酣的王子州一举抓获。王子州并不知因为何事抓自己,临走还安慰谢玉霞说,肯定是公安局搞错了,他很快就可以回来的。

作为被公安部通缉的杀人犯周家发,王子州一进公安局审讯室,就被戴上了脚镣手铐。

“你叫什么名字?”主审他的一名警官问道。

“周家发。”王子州答道。

“年龄?”

“28岁。”

“籍贯?”

“湖北荆州。”

“家庭住址?”

“湖北荆州市……”

“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吗?”

“不知道。”王子州茫然地摇摇头道。

“周家发,你别给我们演戏了!两个月前,你在湖北荆州老家都干什么了?”

王子州一脸的无辜:“我什么都没有干呐!”

“你什么都没有干?你自己看吧!”主审警官把一份公安部的A级通缉令掷到他的面前。

王子州一看,大声呼喊道:“我冤枉,我冤枉呀!”

“周家发,你可看仔细了,这是公安部的通缉令,冤枉你什么了?你潜回湖北荆州老家捉奸,杀死你老家的老婆和你老婆的情夫,是周围的左邻右舍乡里乡亲当场亲眼目击的,有众多证人指证。你的杀人凶器也遗留在了现场,上面有你的指纹,你还狡辩什么呢?”主审警官严厉地道。

王子州仍然大声呼冤:“我冤枉,我真的没有杀人,那不是我干的!我一直在这里,从去年到这里后,就没有离开过塔城,不信你们去调查呀!”

“调查什么?这不是我们的事!你要喊冤回湖北荆州去喊吧!我们将把你移交湖北荆州市公安机关处理。我们刚才已经和他们通过了电话,他们押解你回湖北荆州的人员,明天一早就起程赶过来。”

主审警官对另外两名警官一挥手,道:“关押到看守所去!”

在警官看来,周家发的杀人行动,肯定是经过精心策划和周密准备的,包括找人作伪证和运用时间差。把周家发移交给荆州警方带回去,塔城市警方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至于攻克周家发的心理防线,揭穿周家发的犯罪伎俩,这些都是荆州警方的事了。

此时的王子州,真正尝到彻底绝望和刻骨铭心的后悔的滋味!现在对他来说,前进、后退都是一死!自己继续冒充周家发,周家发是负有两条命案在身的杀人逃犯!否认自己是周家发,承认自己是王子州的真实身份,则王子州是已经判处死刑,只待押赴刑场枪毙的死刑犯。左右都逃不了一死!

此时此刻,王子州肠子都悔青了!自己要是金盆洗手,彻底改弦更张,后来不再重操旧业去偷盗油票,何至于会有今天?要不是那天晚上被公安哨卡盘查,搜出被盗油票,给他训诫和罚款的治安处罚,以致于在塔城市警方留下案底,他们又何至于这么快就找上门来?只要真正的周家发在别的地方被抓获归案,公安部一撤销那份A级通缉令,自己不照样可以在塔城市过安稳日子吗?再等个一年半载,等凑齐了二三十万元,卷包逃出境外,这辈子不就可以确保无虞了吗?

想到这里,王子州忽然大声哭喊起来:“我浑蛋!老天呀,是我自找死路,我活该!我死定了!警官,我要交代,我全说实话,我真的不是周家发,我是冒名顶替的,我坦白!”

已经走到审讯室门口的主审警官,听了王子州的哭喊,回过头问道:“你说你不是周家发,那么周家发的居民身份证怎么会在你的身上呢?我们查验过,那可是周家发的真实居民身份证!”

王子州只得实话实说道:“警官,我是一名江洋大盗,被判了死刑越狱脱逃的。周家发的居民身份证,是我在火车上从周家发身上偷窃的!”

王子州供述自己是被判了死刑越狱脱逃的案犯,立即引起了主审警官的高度重视,马上从门口返回到审讯室,决定对王子州进行重审。

“我该死,我反正早就是要死的人了。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瞒你们了,我都实说了吧,请你们相信我,我讲的都是实话!”王子州就这样开始了他的交代。

王子州把他如何在南江市被判处死刑,在就要押赴刑场执行枪毙的前夜怎样越狱,如何偷盗周家发的身份证和一些机关企事业单位的现金,又怎样逃到塔城市来,到谢世友的“昌盛砖厂”打工,取得谢世友父女的信任,下一步打算偷渡出境,以及盗瘾萌发重操旧业的详细过程,滴水不漏地作了交代。

对“周家发”被公安机关拘捕,谢世友父女毫无思想准备,开始他们居然还相信了王子州被公安局带走时留下的话,认为一定是公安机关弄错了,他很快就会回来。直到一连几天都没有回来的迹象,父女俩这才疑惑起来。谢玉霞去塔城市公安局,要求见丈夫“周家发”一面。一到公安局信访接待室,谢玉霞就为丈夫“周家发”鸣冤叫屈,列举了“周家发”的种种好处和优点,相信一定是弄错了,愿意为丈夫作担保,请公安局释放了“周家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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