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熏风,迎面吹来。
亭亭荷叶出水来,似窈窕少女戏水,娉娉婷婷,清雅出尘。
偶尔几只蜻蜓立上头,打破这静谧的画面。
几条活泼的小鱼不时的在荷叶下嬉戏,衬得含笑伫立的碧荷,益发恬静美好。
和风过处,田田荷叶翻成绿罗裙,翩然飞舞,一层层随风起起伏伏。静若处子的清荷,千姿百态,娇羞欲语,盈盈欲滴,清香阵阵,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朗朗吟诵声从绿色的海洋中传出: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慕容枫头枕着贴身侍卫左北北的大腿,漫不经心地翻动书页,他从书后探出脑袋,对着一脸无奈的左北北,含笑说道:“小北,你家王爷是不是闲雅得很?”
“您吟诗颂词不过是附庸风雅,又不是真的肚里装了墨水,是真真正正的文人雅士。”左北北如实答道。
不会阿谀奉承,不会溜须拍马屁,不会察言观色,更不会看人脸色,还时不时地泼冷水,慕容枫头疼得很,当初他是怎么看上老实得过分的左北北。
慕容枫断定自己买下左北北,是人最容易犯迷糊的时候,他才会给自己添了根木头。
左北北一大早被慕容枫拉出来游湖,本就兴致缺缺,更何况是在他睡不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情况下,曦光微露时,拉他起床,对于他来说简直是酷刑。
慕容枫不是个安静的主儿,念了会儿诗,有些躺不住了,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噌地跳了起来,拉着左北北的手,兴奋不已,热衷地说道:“小北,我们钓鱼去。趁现在游人不多,游船少得可怜,我们可以痛痛快快的钓鱼。”
“小王爷,您饶了我吧!我可经不起您折腾,您钓鱼,我在旁边替你数数鱼,看看你钓了多少鱼。”左北北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乌溜溜的大眼睛炯炯地盯着慕容枫,慕容枫在他殷切目光的迫视下,勉为其难的答应。
就这样,装饰华丽的游船载着一主一仆越行越远,掌船的侍卫默默无声,尽量将船驶入热闹处,好让爱凑热闹的小主子转移目光。
渐渐的,湖中央的游船,画舫,草船,小舟,越来越来,此起彼伏的欢声笑语在静静的湖面上荡漾开来。
活泼性子的慕容枫,听闻银铃般的笑声和甜甜的语声,便有些坐不住了,不时地向声源处张望,期望看到他想看的。
左北北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冷不防地吃了慕容枫一个爆栗子,他恼怒地瞪了一眼慕容枫,不悦道:“干嘛打我?”
“碍人风景知不知道?我看得乐不思蜀,你倒好,没事叹气给谁看?”慕容枫边说边侧耳倾听叮叮的筝声,不知觉间身子探出了栏杆,左北北见状,暗骂一声好.色之徒。
左北北顺着慕容枫的目光,果然看见不远处的画舫中,一位倾城女子端坐在敞开的窗子前,优雅地弹筝。
从她的穿着打扮,左北北依稀猜出她是位风尘女子。而座中客大抵是富贾名士之流,推杯把盏间,言笑晏晏,笑语喧天。
忽然,优美动听的筝声,戛然而止,又似珠玉迸裂,玉碎成片。
那艘传出泠泠筝声的画舫,人影撞撞,似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气氛骤然紧张,暗流涌动。
左北北暗叫不妙,今日他人闹事偏生遇到他家爱管闲事的小祖宗,若是那厢不能妥善处理临时变故,恐怕慕容枫一时手痒,爱抱不平的性子一跳出来,谁也管不了他。
只见那位惹人怜爱的女子,楚楚可怜地立在窗口,愤怒地指着富贾打扮的男子说了些什么,那男子似乎被她的话语和态度激怒了,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连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慕容枫不耐烦地催促侍卫赶紧靠近那艘画舫,近了,渐渐的近了,轻柔的语声飘入耳中,“李公子,我虽沦落风尘,可我已经有了夫君,你不能强迫我做你的小妾。”
李公子掀桌而起,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很快的,细嫩的肌肤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红痕,他掷地有声,“你一个青.楼女子还有家室?笑话,我要你,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给谁看!”
“我是真的许了好人家,不信,你可以去问妈妈?”她害怕地抖了抖身子,拼命地想挣脱李公子的桎梏,奈何女儿家力气小,自是抵不过李公子的力气。
“你若是脱了乐籍,她还会派你出来跟我们饮酒作乐?你别傻了,说什么清白之身,身在柳巷,不坠风尘,有谁信?今儿个,你从了我,我既往不咎,许你做我的第七房小妾。若是你好酒不吃吃罚酒,别怪我不客气。”李公子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他一把扯过绯衣女子,直往她脸上亲,两人纠缠间,李公子对她上下其手,恨不得扒光她的衣衫,行云雨之事。
眼见那女子倒地,李公子硕大的身子压在她身上,慕容枫瞪圆了眼睛,踹飞身前的鱼篓,咒骂一声。
左北北拉住欲跳过去干一架的慕容枫,沉声道:“王爷,他是金大将军的外甥,您要三思啊!”
“你没看到那混蛋光天化日之下强占良家女子?”慕容枫恨声道。
“她、她是青.楼女子。”左北北一向诚实。
“在风尘中混怎么了?又没做伤天害理之事,凭什么要被人欺负,被恶棍糟蹋?”慕容枫厉声道。
“主子,你会打架么?以您王爷的身份跟人一般‘见识’,岂不是很掉身份?万一被东宫曲解,岂非不妙。他是小人,我也是小人,属下出头,应该不会惹出什么坏事。”左北北道。
突然,一声凄惨的叫声划破天际,慕容枫和左北北不约而同地看向画舫,便见李公子双手捂着要害处,一张脸涨成紫色,身子不断地抽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