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11骸骨场
洛山达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漂浮在水面上。
水有些冰凉，然而从入口后在口腔里的口感和味道来评价，这绝对是达到了饮用水级别的优质水源。
洛山达醒来后的动作，让他微微下沉了些，不过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洛山达，并不为此感到惊慌。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所在的水潭，足足有一百英尺以上的深度，他能看见的只是水面上这个水潭的范围——那绝对不比一张双人床更大。
再看看幽深的洞穴和熹微的光亮，他觉得自己更像是坠入了一口古井。
也正是在这时候，稍微清醒了一些的洛山达，才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仅仅依靠头顶上那一点点的自然光，他是怎么看清楚这处幽暗的洞穴里的细节的？
他以往，可绝对没有这样的夜视能力啊！
——或者说，人类的眼球的结构和组成，限制了正常人类在夜视能力方面的发展。这样的微光视觉能力，应该属于某些夜行性动物，或者常年生活在地下或者洞穴之中的特殊物种才对。
他的视线在这个狭小的洞穴中又仔细看了一圈，再试了一试自己的“微光视觉”。没错，并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能看见洞穴岩壁上的矿物结晶，甚至可以看清那些晶簇的细节。并不只是微光视觉，即便是通常的视力，好像也已经被强化了。
这一次的观察，有了些新的发现，直上直下的垂直洞穴，自己是没可能发现的了，喊叫的时候，可能引来血男爵和他麾下的美国大兵，概率比来个救援者可能性更大一些。
但洞穴横向另有一条通道，只是入口一半浸没在水面以下。洛山达扑腾了几下，还好，通到底部虽然浸没在水面以下，但落脚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也能接上力。走了几步更发现，这通道是斜向上的，通往地面以上的可能性，比通往水下更高。大约走了二三十米，通道里的水，大约就只剩下浅浅一层了。
在幽暗潮湿的洞穴深处前行，更失去了唯一的光源，即便是微光视觉，也无法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发挥作用。洛山达几乎是一步步摸索着前进的，说不害怕那不可能，想转移注意力想些别的事情，然而越是走神越是胡思乱想些让自己害怕的东西，自己吓自己到了一定程度，就感觉自己摸索着的石头，怎么那么像个头骨模型呢？
洛山达再睁开眼睛，这里意外地竟然有人工光照。那光透过不起眼的岩石缝隙渗透过来，然而架不住那一边的光源直追探照灯，所以这里称不上亮如白昼，但那光线还是可以勉强看清楚自己的五指——嗯，还有手里抓着的东西。
呃，手里。
洛山达低下头，发现自己手里抓着的、那块感觉上形状像是人类头骨的……那果真是一个人头骨。而且不止是自己抓住的那一个，整整这一面墙，这一面洛山达以为是岩石洞壁的墙，根本就是由人类骸骨砌成的！
类似的情景，洛山达只有在参观巴黎下水道的时候，才看见过。巴黎的地下墓园，也有用骸骨堆积成一定形状的特殊艺术，然而在明亮的灯光下，和现在这半明半暗的环境下，感觉根本不一样！
环视周围，更多惊悚的场面闯入视线。不仅这一面墙是由头骨砌成的，洛山达周围这一片不大的空间，到处堆积着如山一样的人类骸骨，这狭**仄的空间，在这数千数万个骷髅的逼视下，洛山达都快吓出心脏病了啊！
这心理阴影！洛山达觉得自己将来都无法直视解剖课了。
不过洞穴这一边其实没透露出更多的信息，毕竟虽然这么多人类骸骨堆积在这里。本身就意味着很多东西。可提前知道这是一个远古印第安部落的圣地，以及数个近代印第安部落的密谋之地以后，这些骸骨的由来，也不过只有那几种可能。
洛山达更关心的是缝隙的另一边，知道这处洞穴的人，不过只有两拨，要不是教授们，要不就是罗素和他背后的势力，很大可能是联邦政府。相较之下，教授们在那边的可能几乎为零，即便是，也是在失去人身自由以后。罗素那伙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或者基本能够肯定就是他们。
洛山达怎么也没想到，他原本是想离开那个剥皮恶魔血男爵更远一些的，现在没曾想，竟然离他更近了。
洛山达透过山壁的缝隙小心地看，对面是一个更大些的空间，光源来自那个空间的顶部，而下方，下方……
血池！是血池！
血池里其实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才是血液，然而那猩红的色彩，实在让人觉得狰狞而恐惧。
血池里有一个人半沉半浮，无需看他的脸，和教授们的描述极度吻合的场景，洛山达可以断定，那就是血男爵！那就是罗素！
而他在做什么，更是不言自喻。血祭！那是另一场血祭，而血祭的祭品，就是……
洛山达在那个洞窟的岩壁上，看到了一些钉在那上面的尸体。他们被摆成受难耶稣的形象血液顺着洞壁流淌而下，现在已经干涸。
洛山达认出了一些人，波特曼教授和竹内虚彩教授，达尔文教授和格兰杰教授，还有他的导师，罗曼诺夫教授，毫无疑问，因为角度的关系，靠着他所在的这处洞壁上，洛山达没有看到的，那就应该是罗森伯格教授了。
要阻止他！
尽管心底隐隐约约猜测，罗素，不，是血男爵，他摆出那副样子，明显有恃无恐，更大的可能是把自己当成一个诱饵，吸引明明在活动参与者名单上，却并没有在俘虏和尸体之列的自己。但洛山达还是决定试一试，只有骸骨和内脏，连肌肉都没有长完全的血男爵，他不相信他有自主行动能力。
洛山达认为，血男爵埋伏的后手绝不会是他自己，那些同来的美国大兵，反而是更大的可能。但他们绝不会猜到自己过来的路径。那甚至都不是教授他们当年所走的那一条通道，而是另一道全新的路——那甚至没有通向血池的入口。
不过，这一处的山壁并不厚实，除去上面覆盖的一些矿物结晶，还有另外人工堆砌的骸骨之墙，这山壁最薄弱的地方，甚至本身就已经出现了开裂的迹象。
洛山达后退了几步，尽可能增加助跑的距离，他深呼吸，然后尽力让自己跑得更快，然后，撞向那处山壁！
本来就就有裂缝的岩壁，在洛山达毫无保留的撞击之下破碎，随之破碎的，还有洛山达右肩的骨头。但对于一个连肌肉都没长完全的对手，洛山达认为，一条手臂就够了。
然而，跌进了血池的洛山达，还没能起身，就看见了血男爵——他笼罩在一袭黑袍之下，咋一眼看去，和波特曼教授很像——是的，披着黑袍的血男爵。
洛山达侧过头看看血池里载沉载浮的那具不完全的人体，那只是一具诱饵，不知道来源于哪一个倒霉蛋。
真正的血男爵，在那条教授们曾经经过的通道入口。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洛山达，明明没法做出表情的脸上，却露出了让洛山达解读为嘲讽的表情。
“看看那是谁？哈啊！一只小老鼠。我原本期待着会有一条大鱼的，没想到最终引来的会是你。年轻人，适合你的，应该是老老实实地逃命，说不定，我会放过你呢？”
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表示很困扰的样子说道：“可既然你送上门来了，那我，是不是应该勉为其难地，收下你的小命呢？”
反派死于话多，然而真的面对这一切，洛山达却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再说这些话的时候，血男爵不停地在山壁上转移，他的速度太快了，几乎拉出了残影。
这是个没法儿对抗的对手，所以不管对面是不是一个话唠，并不是主角的洛山达，都没办法打败这一个大魔王。
但生命的最后几秒钟，洛山达决定，就算自己没办法打倒他，至少，也得恶心他一脸！
洛山达抓起了血池底部的不知什么东西，站直身体的时候，就扔了出去。
那时候，血男爵正在冲向洛山达的路上，他人在半空，无处借力。
虽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但洛山达认为，用恶心的东西糊他一脸就可以了。
“这是来自小人物的反抗！”
洛山达这样吼给血男爵听，然后闭上眼睛坦然赴死。
可惜的是，血男爵用拳头而非脸，迎接那团洛山达扔过去的东西。他的拳头打在了那团淤泥一样的东西上，那东西爆散开来。
血男爵的拳头尚未停止，就那样直直打入了洛山达的胸膛。
他感觉到什么东西，在碰触到洛山达之前，就被他的拳头打碎了。
不过没关系，这个小子，也已经死定了。
洛山达像炮弹一样被打飞出去，穿过他撞穿的洞口，然后是骸骨之墙的另一面。
他坠入了一条地下暗河，然后尸体被水流带走不见。
“正义终将战胜邪恶？”血男爵狰狞地在原地微笑着，“那么，我就是正义。”
“强权即正义，力量即真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