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城是大宣朝的城都,汉城的府衙称为都府。整个都府建筑构造相当于一个大型宅院,有大门和庭院,两侧有衙差和都府官员用的小户间。大堂用来执行重要仪式和案件审查,宣判。二堂用来完成每日的职务,三堂则是官员等私人的办公所在,也可在此会晤亲信幕僚商谈事务。而衙门的最后部,便是都府最高长官的家院了。处理完一日公务之后,都府长官只需徒步少顷,便可以回到自己家中与妻儿相聚。
此时,都府赵大人正坐在二堂文案翻阅卷宗,时不时又抬起眼皮和对面文案整理案件报告的捕头上官澈说上两句。
“我看那盐商赵士一案,上官捕头还是先放一放,太过心急只怕反倒生乱。此事兹事体大,还需细细从长计议啊。”
上官澈颔首,赵大人所言不无道理,过于心急,便有可能自扰了心思,令得判断失误。赵士一门老少三十三口,一夜之间横尸遍宅院,凶徒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案发到如今已然过去一个月之多,却一点线索也没有,这更让他觉得兹事体大!
赵府家中值钱物品被洗劫一空,按照表面迹象分析,无疑是因财大招人红眼,灭门只为杀人越货。可是什么样的匪徒有如此天大的胆!若说是在途中,遭遇一批响马将财产洗劫一空,倒也正常。敢抢杀到宅院里并且灭门?
这么做,无疑就是不正常了!
他也想过,那日自己黑衣人偷袭,兴许和赵士一门血案有关,可就是找不到有关联之处,任他急的火气攻心,坐立难安,案情就是没有进展。
入衙门做捕快这么几年以来,他还从未遇过如此困境,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是无能!
面对大人好心的宽慰,他除了颔首,就是颔首。
这时,二堂门外传来急促而熟悉的脚步声。片刻之后,属下王大恭敬抱拳,笔直的站在门口禀报。
“大人,都府里来了位公子,说是要找大人办什么商标产权啥的,属下硬是没听懂。但见那公子看起来相貌堂堂,也不像是惹事之人,便来向大人禀报一声。”
都府统共有二十名捕快,这王大年纪最长,资历也是最深,比他这个捕头还早任捕快三年。算得上是个小头领。性格相较其他普快,也略显沉稳些。精明能干。
上官澈听了这话觉得有些诧异,不过是个身份不明之人,王大怎么会特地来禀告?不像是王大的行事作风。
赵大人脸上也显出些意外之色,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堵在大门口的王大,嘴里“哦”了一声。
“本府这里不是讨价还价的菜市,若真是又重要的事,去找张大人即可。”
张大人是赵都府的副手,此时人出去办公务去了,并未在都府。
王大见大人脸色不对,忙乖觉的抱拳退了出去。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王大再次站到了门口,不过这一次他的腰背不如之前那样挺直了,似乎是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大人,那位公子说,一定要拜见您……他还说,说此事有些特别,得当面和”一把手“谈,才能显出他的诚意。”
一把手?
上官澈赵大人齐齐将目光投向王大,看的那王大不由得身子又缩了缩,显出些卑躬的模样来。
赵大人抬手捻了捻细长胡须,沉吟了片刻。王大如此上心为来人引见,若不是亲故,那便是受了人家的好处了吧?或者,是来客很有些手段,三言两语便能说得通属下三番来叨扰他这个都府大人?
正好今日公务不忙,对着那个总是冷着脸的属下捕头也无趣的很,不如就去见一见,看看是什么人连官引都没有敢上都府求见他这个大人。
“哦?本府倒是要看看是什么特别之事,王大,你去请他进三堂候着,本府处理完手里的公务便去会会这位特别的公子。”
赵传承赵大人正色道。
王大得见大人如此爽快就答应了,心里松了口气,折身飞快的一路小跑到了衙门口。远远,就朝那位一身白衣,相貌堂堂的公子展露热情的笑颜。
“公子!大人有请!”
见王大引着那位白面公子进了衙门大院,门口守岗的几个捕快,立刻便交头接耳起来。
“我说,这小白脸公子,一定是有钱人家的纨绔公子哥!出手那叫一个阔绰!足足一两金子啊,眼不眨一下就这么送给哥几个喝酒了!”
“哎,这算什么!人家那是有所求啊!我说你怎么这么没出息,这么点钱就把你给收买了啊?要是被捕头大人知道了,咱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依我看,还是把钱还人家把!”
“又不是我收的!要说你去和王大说去!再说这一溜子美味,都吃下肚皮了,难道还能给人还回去啊?”
想想那一屉子也不知是个什么菜式,薄如蝉翼的面皮,里头满满的汤汁竟然丝毫不渗漏,一口咬下去,那滋味真是,说不出的鲜,香,美味无比啊!只可惜太少了点,四个人一分,每人就两小个。要是傻大个不弃权,那一个人就一个,多一点。
还不够塞牙缝的!
“哼,你们也不怕被人毒死。”一直冷眼旁观,坚守在自己岗位上的瘦高个,嘴里突然冒出冷冰冰的一句。立刻,另外三人把虎视眈眈的目光投向他。
“你不说话也没人当你是哑巴!谁敢来衙门口投毒了!除非是不想活了!”
“就是就是!再说那公子,怎么看都是饱读诗书的体面人,怎么会做这些下作阴险的事?”
可仔细一想,这傻大个刘文三说的也不无道理啊!衙门里事多繁杂,得罪了人还不知道的事件多不胜数,就说一月前,唐小五在街上查封一间卖老鼠肉的酒肆,不是还当场和人打起来了吗?愣是全家三个粗壮大汉一起上,把唐小五打的鼻青脸肿面目全非,要不是兄弟几个去的及时,那唐小五只怕要给人打残了!明里都有胆大的,这暗里更不是什么稀奇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