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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对弈

明绮一只手托着下颌,一只手持着白子,眉头深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整个棋盘,白子步步守着,黑子步步逼攻,整个局势上看来,黑子只需突破一子就可以全盘胜利。

我的手在她面前晃了两三下,也不见她回过神来。冬阳将我整个身子照得暖呼呼的,我学着明绮一手托着下颌。我们就这样对弈着,动也不动,像两幅雕像。

秋瑾的手在我们眼前挥来挥去,“怎么都成了木头了?”

我见明绮没有任何表示,我也坚持着。秋瑾一个儿不高兴就拿起白子往上一摆,明绮正要阻止,可是已来不及了,秋瑾已经下手了,白子一摆上,整个局面扭转乾坤,秋瑾笑呵呵的说:“这就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拿着黑子再往上一摆,得意洋洋的说:“你没听过引蛇入洞呀,黑子四面夹攻,白子无处可逃。这一局,我真是赢得漂亮。”

明绮不服输的说:“不算,不算,这一局是秋瑾捣乱了,我明明可以赢的。”

秋瑾用手指着自己,委屈的说:“我!才不是呢,我一来,你们都不理我。我好心帮你一把,你居然……居然……”

明绮白了秋瑾一言,“我才不要你帮忙了,要不是你一来就扰乱我的思绪,我才不会输呢。”

秋瑾不高兴的跺着脚,“真是好心没好报。”

我起身拉着秋瑾,挥去了她头上的枯叶,说:“你是好心帮倒忙。”

明绮不死心的说:“不行,不行,再来一盘。”

我望着秋瑾,又看着明绮说:“就算再来十盘,你也赢不了我。心存杂念,怎么可以赢得了。”

“就是啊,我爹爹说,博弈就是要心平气和,若是心存杂念是不可能赢的。”秋瑾在一旁帮腔的说着。

我问明绮:“你怎么啦?最近老是见你精神恍惚,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哪有啊?不就是你要嫁人了,我有些不习惯而已。”

“哎哟,我的好嫂嫂,你居然会不舍得,你不是巴不得我快点嫁出去,这样你嫁进来,我才不会打扰到你和哥哥的两人世界么。”

“是呀,是呀,暮倾说得对。看来我也该找个人嫁出去了,到时候才不会打扰到你和哥哥的两人世界。”秋瑾一脸天真的说着,笑得十分灿烂。

我用手指划了划秋瑾的脸颊,“羞羞脸,这么快就想嫁人啦。”

明绮抓住我的话柄,不客气的挖苦着我,“你不也不害臊么。”

“嫂嫂……”

为了不再受明绮的攻击,我只好转移话题。“秋瑾,你这样匆匆忙忙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丫?”

“你到现在才想起来问我啦,我偏不说。”

明绮假装怒态,说:“有什么事就说,一来就毁了我的棋,现在又吊人口味。”

秋瑾一副无奈的表情,摇了摇头说:“也没什么,就是爸爸妈妈叫我过来看看嫂嫂这边准备得怎么样。”

自从姚御风上门提亲后,秋瑾就左一句嫂嫂,右一句嫂嫂。明绮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把我和秋瑾归为一类。

我淡淡的说:“爸爸和哥哥都为我准备好了。”

明绮说:“女孩子,一生就只成一次亲,无论怎样还是不要委屈了自己才好。”

我躲过秋瑾的眼睛,凄然的看着明绮说,“没什么,都准备好了。”

明绮看透了我的心情,不让我再继续想下去,于是就提出上街逛逛,顺便挑些东西送我。我本想着拒绝,可是看到秋瑾如饥似渴的眼色。咽了咽口水,还是答应了。

繁华热闹的街市,车水马龙。街边的小贩不停的吆喝着,人来人往,有讨价还价声,有热乎搭讪声,还有秋瑾肚子咕咕声。秋瑾是一个很爱热闹的孩子,记得每年里,任何一个热闹的节日,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日子还没到,她每天都会在我耳边像苍蝇一样嗡嗡的说着,怎么穿着,怎么打扮,怎么混出来。每一个节日,她都不会放过我,每次都拉着我出来。这不,现下又脱离了我和明绮跑去买冰糖葫芦了。

“秋瑾真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女孩。暮倾,你跟秋瑾年龄差不多,就是脾性相差太大了,都不知道你们怎么成为好朋友的。”

我抬眸看着明绮,“以前奕轩在的时候,我也像秋瑾这样。”

一听我提及奕轩,明绮笑容一僵,便知道自己是说错了话。秋瑾拿着冰糖葫芦,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你们两个真是的,都不等下我。”

我一扬脸,假装娇嗔,说:“你一见到冰糖葫芦就把我们忘了,我才懒得理你了。”

“我不都有买你们的份吗?”秋瑾一边咬着冰糖葫芦,一边委屈的说。

“好啦,你快点儿吃完,我想去挑几样首饰送给暮倾。”

“嗯嗯……,也要挑几样给我。”

我拿出手帕帮秋瑾擦掉她嘴边沾到冰糖葫芦的红晕,取笑着说:“你呀,没份,慢慢的吃你的糖葫芦去吧。你要是出嫁,我不会送你别的,就送你糖葫芦。”说完就拉着明绮往前跑,把秋瑾甩得远远的。

我拉着明绮往前跑时,还不忘回头看看秋瑾那丫头是否追着上来。正当我一边跑,一边回望之时,明绮突然停住了脚步,我一时之间只顾着跑,没觉察到明绮止步,我拉着明绮,明绮却松开我的手,我一时失去了重心便往前倒了下去,差点摔个四脚朝天,还好有人扶住我。我挣扎着起身,回眸看着明绮,只听得她叫了一声:“妈妈。”

我刚想问明绮,身边就有一声音响起,“你就这么喜欢我,一见到我,就这样奋不顾身。”

听见这刺耳而又熟悉的声音,我抬眸看清眼前之人,正想叫出此人的名字。背后却有一激动的声音响起:“哥哥。”

姚御风见秋瑾飞奔而来,眉头深皱,冷气逼人,“看来我真该好好的管教管教你,免得你带坏了我妹妹。”

我心里暗中讥讽着,姚御风,你以为我是真的想嫁给你吗?我不过是想要你为我和奕轩的爱情陪葬而已。但是我才不会犯傻说出来了,我笑容可掬的看着姚御风,说:“你别生气呀,我这不是好多天没见着你,想你了么?”话一说完,只觉得自己全身发麻,鸡皮疙瘩一层又一层的刷起。

秋瑾撒娇的说道:“哥哥,你怎么这样子呀。”

我拉着秋瑾,对着姚御风说,“我向来就是这样子,反正你都提亲了,这下要反悔也没着。”

姚御风把头一抬,说:“你敢嫁,我就敢娶。”

“哦,那我这倒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姚御风做出一副请便的姿态。

“素问你与慕姑娘情深义重,今日ni为何为答应娶我。”

一听我提及慕琉月,姚御风看了我一眼,眼睛中闪过一丝笑,立刻又冷下脸来,一副淡漠的样子。

我盈盈的笑着,说:“难道连你自个儿也不知道答案?。”

秋瑾听着我提出的问题,满脸皆是恐慌,生怕我和姚御风两人一不高兴就在这街上干起架来,连忙拉着姚御风的衣袖,“哥哥,你别当真,暮倾是跟你开玩笑的呢。”

姚御风声音极其淡然,带着冰冷的气息,说:“我为何娶你,苏小姐不是知道原因了么?你现下问起,只不过是在告诉我,有你父兄在,我跟琉月就该做一对苦命鸳鸯,不是么?只是,我告诉你,我姚御风只有不想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事。”

我扬着眉,带着一丝丝冷笑看着姚御风,说:“那你就别忘了慕琉璃的下场,我保证,如果你敢和慕琉月依旧你侬我侬下去,那么我相信我父兄的处理方法定不会逊于你姚御风。你就等着为慕琉月收尸吧。”

“你简直是疯了,秋瑾,我不准你再跟她呆着一起,我们走。”姚御风说完便拉着秋瑾气冲冲的走了。

秋瑾不愿意跟姚御风走,双腿不肯移动,嘴里还喊着:“哥哥……哥哥……我不回去。”无奈秋瑾身子纤细,被姚御风一用力就不得不往前走。

街边的人,看着姚御风拖着秋瑾离开,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我看着姚御风匆匆离去的背影,风吹动了他的衣衫,他的步伐稳重而又轻快,如雄鹰在天空着飞翔一般,我有一股冲动想要冲上去拉住他,说一句:“你终于回来啦。”可是我知道,他不是他,他是姚御风,不是我心中时时记挂着的迟奕轩,他只是一个步伐跟迟奕轩相似的另一个人。”

“他已经走远了。”

明绮的一句话把我远飘的思绪拉了回来。刚才我跟姚御风对峙的时候,明绮从头到尾都没有出过言。我回眸问明绮,说:“明绮,我刚才好像听见你叫了一声‘妈妈’,你是不是见着你母亲了?”

明绮看着我,勉强的扯出一个笑颜,“没有啊,我只是看错了而已。”

我心中打鼓,一时也看不出什么地方不对劲。只是见明绮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有些疑惑。

“暮倾,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家了,你慢慢逛吧。”

我牵着明绮的手,说:“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不,不用了。”明绮推辞完,便扬手叫了一脸拉车,坐上车上,扬长而去。

我就这样被她们两个丢在大街上,拉我上街的是她们,丢我在街上的也是她们。真无趣,我也便转身离去。

如果苏暮倾知晓姚御风拉着秋瑾并未离去,只是躲在小巷中目送她离开,那么她是否还会这样执迷不悟的嫁入姚家,执意拆散姚御风和慕琉月?

秋瑾说:“哥哥,你真是疯了,你让我去看暮倾,我应予你,你让我把人带出街,我应予你,但是,你好不容易遇到她了,却为什么要把她气走啊?”

姚御风说:“秋瑾,你不明白,你不会明白的……”

秋瑾只觉姚御风就像一个孩子,一个吃不到糖的孩子,因为姚御风在看着苏暮倾离去之时,眼色流露着怜惜和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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