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是很精彩,但也很不负责任,它们只会告诉你天赋多么好玩又强大,但不会告诉你具体情况与副作用。【千华流】分“无意识被动发散”与“有意识针对触发”两种,其中“有意识针对触发”可以探查到更完整更清晰的画面,而“无意识被动发散”自从我开始训练控制自己,给天赋‘上锁’了以后,就几乎不再发生,现在我已经可以放心地坐在铁狱庭露台上看风景,不用担心某个别人的回忆片段像离群小鸟一样一头撞进我的脑海。
而“有意识针对触发”当中,分为两种模式,一种是空间发散,我可以不用直接碰触,只要置身于某处,发动【千华流】,就可以看见领域内过去发生的片段。另一种,是直接读取,需要碰触某个人来入侵对方单独个体的回忆。而这两种模式,都有时间限制,我需要在红色沙漏漏完前结束,然后等待至少3小时的休息。就算严格遵守限制,多次使用也会造成昏迷不醒。
我不是变|态,不会冒着昏迷危险见一个人就偷窥一次。
之所以知道她的存在,是因为这个女人在铁狱庭相当出名,她的头像在档案部里至今钤着“叛徒”的烙印。
【蝴蝶鬼】摩珊,独立党的第四门徒,曾经出身铁狱庭,却在某一天反叛,迫使【冥王】瘫痪九小时,逆转了一场战役的结局,连带着了结整整一个大队的军人的性命。
当然,这对于我来说都是过去的事,从未亲眼见过,关系也不大——只是觉得,既然我一直安分守己(貌似也没有人敢来勾|引我出墙),那么我也不希望里昂给我头上戴绿帽,而且对象还是跟他前任。
钟楼上风很大,绯珠泛出冷冷的红光,我盯着那个女人看了许久,半晌,嘴唇微微抿起来。
我早就听说过,【蝴蝶鬼】的年龄比里昂还要大,他们曾在铁狱庭的士官学院一同进修,是同袍关系。可我眼前的女人看起来仍然如此青春妩媚,即使用绸带裹着眼部,只看那四分之三的娇艳面孔,都能感觉到那股浓浓的女人味。
我没有女人味,这一点,不光是我周围的人,是整个铁狱庭的共识。
摩珊的曲线惊心动魄,是母亲与妻子角色的完美融合,而我不管哪个部分,都嫌太瘦,眼睛黑与白分得太鲜明,看人的力度稍微大一点,就会有一股杀气;
摩珊的嘴唇莓红饱满,头发颜色是很深的暗酒色,穿着白色的紧身衣,看起来妩媚又柔润;而我的皮肤白的像石膏,头发黑得像生漆,嘴唇偏薄,颜色又太淡,连笑容都锋利,如果我也穿白色,看起来就会好像还没长大,有时候早晨起床没洗脸穿便装匆匆出门,不认识的人甚至会以为我还是个孩子。
摩珊,摩珊,摩珊,铁狱庭的叛徒,独立党的门徒,蝴蝶鬼,天赋能力者,百发百中的射手,艳丽妩媚的尤物,十恶不赦的罪人……大约所有男人对于这样的女人都有幻想吧。摩珊如此令人难以忘怀,那么,芙拉呢?芙拉有什么能让人念念不忘的吗?
刚开始交往时,我每次与里昂并肩走出铁狱庭,都听到有些人在暗地里说,看,他怎么会找了她?
直到现在亲眼看到摩珊本人,我才终于明白那些人的疑惑,当一个男人曾与爱神拥吻,怎么还会有兴趣去拉一个小女孩的手?
我吐出一口气,竟然有些吃惊地发现,心里除了一点点惆怅以外,居然并不怎么难过——汗,正常情况下,我不应该大发雷霆吗?
……怎么办?我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太正常了,苏茜平时四处传教一些惨绿+黄色+粉红小说,我也算浸淫此道多年,知道套路,可如今却发现现实越发脱轨。
“什么叫出不去进不来?说清楚,否则我就花了你的脸。”我把绯珠的刃横到女人娇艳的面孔上,试图向凶神恶煞满脸横肉靠拢,摆出正牌女友逼前任女友滚蛋的表情来,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自己那样就觉得好笑。
“小妹妹,你很厉害,但还不够,你面对的不是我,而是一个无法打败的人。”摩珊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表情,“没有人能抗拒那个人,没人能逃过他。”
我看不到她绸带遮蔽下的眼睛,但听出了她语气里隐含的恐惧。
她开口,声音低沉,宛如宿命:“你已经在他的领域里了,挣不开的。”
突然钟楼外的骚乱的大街上传来更大的惨叫,我身体一震,转头看去,只见天空蒙上一层怪怪的紫色,隔得远远地看不清大街上如何,但唯一一件事是清楚的,从暴乱开始到现在,独立党的死士们只顾冲击Giacomino,人群四散,却没有一个能逃出这条街。
在我回头的时候,这个女人突然爆发力猛起,长弓架开我的镰刀,充满弹性的身体滚到钟楼边缘,跌落!
“喂!”我向前几步,望向地面,却发现楼下并没有她的尸体,正惊讶间,一道黑影闪过!我的战斗本能使我抬起绯珠格挡,但它只是个幌子,真实的攻击在我的腰上,我被一枚十字刃刺中,倒地!
摩珊美艳的脸孔从钟楼下翻上来,出现在我面前,她的跌落只是个假动作,由始至终她只是为了偷袭成功。我忘了【蝴蝶鬼】并不是完全的射手,也是一个“鬼”!她全身上下都藏满小小的暗器!
十字刃上不知涂了什么毒素,我瘫倒在地。摩珊迅速压住我,一脚踢开落在地上的绯珠,拔出我腰上的十字刃,却没有血溢出。她一愣,就被我一把捏住脖颈,翻身按倒!
“你……怎么会?”
我将手腕上的黑镯子在她面前晃了晃:“我知道虚幻的肉身看起来很真实,但请别忘了,我其实是骷髅,这样的表层毒素攻击无效。”
“是吗,那么,也别忘了我当年的格斗课程都是全A!”摩珊一个抬腿迫使我移开。
这么多年早就不止你一个全A了!我伸手夺过她大腿上绑着的短匕,回击时划破了她肩部的制服。
我瞪大眼睛,看见那片象牙一样光洁的肌肤上,赫然有一个烙印!那是一个微笑的小丑面具!
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打中了我的某根神经,我按住太阳穴,一个晃神间,被摩珊拉住胳膊压制住,她的牵制擒拿并不是无懈可击,但我却一反常态,像抽空了力气一样无力反抗,脑海里满满占领的都是那个微笑的小丑面具。
“表层毒素攻击无效,那么这个如何?”摩珊掏出一只软管,在我脸上掰开,粉末的烟雾尽数落到我脸上!
我咳嗽几声,眼前昏乱起来,再也挣扎不动。
“抱歉了小妹妹,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厄里亚斯只排第二,你才是第一位。”摩珊的手指轻轻拂过我的口鼻,捂住,好让药末更加彻底地吸入。
我低低呻|吟,终于眼前一黑,之后的话再也听不清了……
“蝴蝶鬼大人!”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独立党死士冲上钟楼,“我们失败了,Giacomino已经做好了防卫,我们杀不进去,再这样下去会全军覆没的!”
摩珊绸带裹缠下的眼部眉头拧起:“不,必须活捉厄里亚斯,在【懒惰】里我们可以多……”
“惊喜!小蝴蝶,又是我~来提醒你们该撤了哟。”一个讨厌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通话。
摩珊努力争取着:“我已经成功捕获了‘王后’,现在只要抓住厄里亚斯,主人的事就……”
“就是看在你已经把大人最想要的人抓住的份上,才好心提醒你的,大煞星已经来了,【懒惰】撑不了多久的。”
“这……”摩珊迟疑了。
“好吧,各位勇者,我现在直接向你们下令,带着‘王后’撤走,摩珊小姐嘛,愿不愿意跟上来让她自己选。”
面对这样赤|裸裸的羞辱,摩珊沉默了一会儿,拿起弓箭,跃下钟楼,在尖顶的建筑间跃动,径直冲向了Giacomino!她选择了继续挑战不可能!
“轰隆——”突然一声巨响,天边那层紫色被突破了!突然有大队的骑兵冲入这片街区!人群惊喜地上前求助,却被毫不留情的马蹄踏开!一时间哭喊不断。
站在屋顶上的摩珊眺望着,绸带下的眼睛,【鹰眼】正要开启,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影子。
里昂面沉如水,正从另一边带人赶往Giacomino!他们隔着一条街,视线相撞!
另一边街区,轻骑兵们直冲而去,一个骑着马的高大身影却留了下来,那是一个男人,剃着板寸,犀利森冷的目光仿佛武器刃上的那一锋寒光!
“迪斯马克斯团长!您怎么突然带着‘冥河’回来啦!多亏您把独立党的结界打破我们得救了,”巴斯独腿划着支架冲过来谄媚地笑,“厄里亚斯长老正好在此处就餐,您要不要……”
迪斯马克斯垂目看来,那冰冷的目光生生将巴斯的下半句话杀在喉咙里。
“我回来之前已经在报纸上通报过了,”嘶哑的声音,带着金属的味道,“独立党的人在哪里?只有他们适合当我的下酒菜。”
这个男人没有下巴,只有一副钢铁的下颌与牙齿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