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妈妈就是吃准了女儿的软弱心思。
秋农看她神经好像也正常了,走上前扶她起来,她抚着肚子,秋农心里吃味儿,总觉得要哭。
刘海鑫帮她扶了进去,还是那张黑炕,依旧一家三口围着那张桌子,上头铺了块新抹布,总觉得亮了点。
“他人呢?”秋农打量了半天,问到妈妈找的那个人。
“给少爷家厂里送货呢!”妈妈感激的说着,眼神里总是央求着秋农要嫁给少爷才好。
秋农对刘海鑫笑笑,刘海鑫趁没人看见从桌子底下搓着秋农的膝盖,秋农也并不躲,好像又亲密起来了。
“下午我去趟后面村,你们俩吃了饭在这呆着玩儿。”
秋农没吱声,除了这些话,好像没什么话跟妈妈讲的了。
“哎!好。”刘海鑫倒是替她应了声,然后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着秋农,仿佛要做些什么。
午饭没什么特别的,吃着未来岳母做的饭,刘海鑫彷佛收到了精心照料,总比家里那个没用的小妈要好。
然后下午,家里就剩下他们俩人了。秋农在桌前硬邦邦的椅子上坐下来,于是刘海鑫与她面对面坐下。接着他们开始谈论了很长时间,东谈谈西谈谈,就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刘海鑫开始觉得自己喉咙发紧。
他知道有些事必须在未来岳母回来之前做掉,如果要和秋农彻底和好,他冀望这一会儿的时间里足够他完成与秋农真正爱的初夜。
只是刘海鑫一直不停地说,不停地说,这几个小时很快就缩短了。他谈到了自己对的家庭的看法,谈到他因为与张云的不幸婚姻而曾经企图自杀。
“这给我留下了很深的记忆,我在情感上身体上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了张云,我不能像其他人那样轻飘飘的就过去了。”他说这些话心里倒是希望秋农不要介意,“毕竟她也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跟你之前认识我的样子,这一切改变都是为了你。”他深沉的说。
秋农心里很感动,她趴在桌上凑近了刘海鑫,二人鼻息快慢如出一辙。秋农看了一眼门外,再回头刘海鑫从她眼神里得到了一个确认。他将她从凳子上拽起来,拉着她走到床前。
然后他们拥吻,抚摸,开始了温柔的初次的爱。
秋农的眼睛突然显得那么大,刘海鑫再也看不见其他。秋农望着他,他扑在她身上浑身充盈着一种幸福的感觉。他的手顺势而下,总是抚摸她的胸和腹部,而秋农总是带有一种惊惧或娇羞的神情,她温顺得呆在他的怀里。他就这样握着那双美丽圆形的山丘,他觉得,真的很美,足够美,足够销魂。
往事折磨着秋农。但有一天她向身后望去,却看到一片天堂,那里有她和刘海鑫少爷。在碰撞中,她纠正自己的判断,这不是真的,刘海鑫并没有那样坏,她也并没有因为大淞而失去一切;恰恰相反,刘海鑫给予她的比任何人给她的要多!他给了她一段没有谎言浸润的生活,给了她想要的快乐。这片天堂才是她唯一的真实。
于是往事有一天在她看来又完全不同了。刘海鑫从来没有让她失去弥足珍贵的东西,他只是将她揽进了他的怀里,挥去外面的错误和谎言。
“我们规定好不好?”刘海鑫起伏的白骨胸膛说,“你终于是我的了。”又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们永远都要相信对方。”
“呵呵。”秋农捂着脸笑他的孩子气,他又重新扑压在她的身上。
刘海鑫跪在家里所有人面前请求他们同意,因为自己娶秋农这样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人,他心里是十分不屑这套老规矩的,但要在这里身存下去,只能这样低三下四的请求他们同意。
“正妻?”老太太问,尽管事情失控了……他万万没想到刘海鑫会为了秋农放弃从前的混乱生活。
“是,娶了她我从此不再娶了。”
刘家峰晃悠悠在旁边抽烟,他无所谓娶了谁,心里想着还能从哪赚钱才好,还有就是能把大儿子大淞就回来才好!
大奶奶呢,冷眼旁观的玩这绢子,她知道自己无所出,等老爷死了刘海鑫这小子和少奶奶当了家还能放过她去,她得想法子跟秋农套套近乎!
这不,她已经提前去叫来了阿龙阿虎来为他说话。
“奶奶,秋娘对我们好,上次奶奶想要吃鱼,秋娘栽进江里去豁命给奶奶弄的呢!奶奶,我们愿意让她做娘。”
“是嘛,好罢好罢,也算是个不丑的姑娘,娶吧。”老太太嚷起一个调子。时代变了,外面战争还在进行着,她这样拦着这小俩口的爱情之路上碍手碍脚的,她老太太成什么人了?省去那份心烦意乱的,最后只好遂了他们的意去。
随着战争越来越激烈,整个中国都陶醉在一股热情和激动的血气中。每个人都知道只要把小日本赶出去就可以结束战争!而每个年轻的小伙子都赶在战争结束之前去报名参军……更希望冲到前线痛杀小鬼子之前先跟自己心爱的姑娘结个婚!城里有许多新人借着战争之机举行了婚配,但也没什么时间可用来为分别痛苦一番,因为每个人都太忙了,也太激动了,无暇去顾及那些一本正经的思想和眼泪。女人们在做制服、织袜子、缝被胎,男人们则忙着军训。
有许多未经训练的半吊子,武器装备都没有,可成天激动得发狂,大喊大叫的,看到这些人的样子,城里的男人都慌了,他们害怕没等他们到战争就结束了。
刘家峰拉着刘海鑫密谈。
“怎么样?结完婚上前线去?”
“我知道,我看到那些报纸我都热血沸腾的睡不着觉!我一定要去前线弄死几个鬼子!”刘海鑫被家人的信任也弄的热血沸腾的,学上不进,生意做不成,他这副身板上了战场兴许可以用用,他知道大淞日子不多了,他更要以英雄的形象代替他在所有人心中的形象!
“爹是不舍得你的,但上头要一家出一个……”
“爸你别说了,我知道,咱们家一定要有个人里里外外撑起来!那个人一定是我!如果我早些有用,这回也不会这样被外国佬压制赔上我哥的命!”刘海鑫抱着他爸说,“我知道大淞是我亲哥,眼看着他枪毙的日子就快到了,咱们喜庆点对他好点!”
“好,好!”父子俩好像说了许多贴心的话,喝了许多直接躺一块睡了。
在这一片混乱大局之中,秋农的婚礼也在准备过程中。还没等她明白怎么回事,她已经穿上了刘家的喜服、带上她的大红喜字头巾,被喜娘搀着,踏进了刘家宽重的大门,顺着阶梯拾级而下,去面对一院子挤满你的宾客。后来她就像回忆梦境一样,还记得房里几百支的蜡烛烛光点点,她妈妈脸上带着慈爱,嘴唇无声的蠕动着,希望女儿幸福。妈妈身边那个干净的汉子满脸通红,一是喝了白酒的缘故,二是为这个贫穷的家和一个既有钱而且是个大户人家结婚而感到骄傲……拜堂已经礼毕了,刘海鑫拉着秋农正在厅中站着。
秋农看见刘海鑫脸上的表情时,心想:“这不是真的,她要成为刘海鑫的妻子,将来不论她走到哪,她就是永远的刘朱秋农。”
一切都好像在梦境中一样,厅两旁站满了满是笑脸的人们,她甚至一眼就看到新来的洗衣裳丫头紫红的脸和结结巴巴的声音,还有她自己的声音,都清晰的令人吃惊,但又显得有些冷淡。
还有后来人们对他们的祝贺、祝酒以及唱堂会的……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刘海英拥抱秋农,亲吻她的面颊……她知道是礼节,心里依然笑低了头的羞涩。
她温柔的说,“现在我们成了真正的姐妹了。”都是那么的不真实。秋农那令人神魂颠倒的魅力使刘海鑫那严肃高贵的奶奶目瞪口呆。
当堂会和酒席都散去之后,当夜深人静所有人都休息了的时候,那个梦境般的恍惚在现实面前像镜子般碎了。这个现实便是,脱光了的刘海鑫满脸通红的从他的盥洗间出现了,此时的秋农正躺在床上,蚊帐遮的很严实。
秋农知道,从此以后她是结过婚的人了,他们是要共睡一张床的。但过去她从来没想过这些事。这于她的妈妈和爸爸或者继父都是很自然的事情,可秋农从来没把这事放在自己身上想过。
这个她从来没真正想过如何去结婚过日子的男人要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了,可为什么她的心里想起了大淞,因为自己匆促决定的婚礼和将要永远离开人世的大淞,想到这一点,她觉得绝望的要哭了。
当刘海鑫晃晃悠悠带着少爷的自信满满走向床边时,秋农用沙哑的声音低声说道:“我太累了,少爷,今晚可不可以早点休息?”她的意思就是,这个新婚之夜,她要用来祭奠和大淞的过去。
这样,刘海鑫的新婚之夜便在角落的一张摇椅上度过,但他并没有感到不高兴,因为他理解,或者说,他认为从女子变成人妻恐怕都要经历这样的过程,只是秋农赶在新婚之夜罢了,他愿意等她的畏惧,羞涩,不管什么情绪慢慢减退,反正他们在秋农家里已经行过周公之礼,他便闭上眼细细回想度过吧。只是,只是,他叹着气,因为政府通告,他很快就要离开家赶去前线参加战争了。
婚礼举行后的一个月,刘海鑫出发去参加孙司令的部队去了。而两个月以后,大淞将要被秋后问斩,整个刘家陷入黑色的悲伤。
刑场上,大家都赶场为大淞送行,就秋农没去,她得喂两个孩子吃饭洗衣,总是忙着,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