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姐妹桤木,现在是个风姿卓越的女强人,上学时期她是个运动强人,要是去大学的体育部看看那些展览牌,估计还能看到她田径比赛时一头短发冲刺的样子,简直帅呆了!不过她小女生情节矛盾极了,她指着体育馆说将来要找个男人建一座体育馆给她才嫁。如今呢,她自己就可以建好几座体育馆了。
现在的她喜欢穿风衣,身材修长,栗色的大波浪卷发,眼睛会眯成小月亮,还有一对漂亮的双眼皮,跟她妈妈特别像。他们家族都是大个子,她现在甚至超过她的父亲啦。这跟他们河南人的面食大概有关系吧,她们总是一日三餐的面食主义,她比我还高半个头处理,她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了也没见身材变过形。
“秋浓,你去火车站了?我昨晚太累忘了打给你,你现在直接去机场达英国伦敦吧,我已经提前一天到了。”
“啊?那伊拉呢……”我刚想问她就说了,“伊拉也跟我过来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所以先来了。”她不擅长煽情的,“哎呀,我是来谈生意的,顺便顺便。”
对我现在焦迫的心情而言,这样更好,我又马不停蹄上出租赶往机场。从中国往英国伦敦,大约十二个小时,视察是八个小时。我已经做好了要睡一觉的准备了,而且是一边兴奋激动,一边失落的复杂心情,我的孩子在我腹中越长越大,我怀着沉甸甸的身子,也越想到了我失败的婚姻和刘炎林,哎……
桤木在机场看见我的那一刻,就知道我满腹心事,原以为在飞机上睡觉下来也不困了,可我累极了。
“呐,来都来了,不要想这么多,我知道你呢,现在心里想的肯定不是你正难过的婚姻,也不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她一语道破我。
我轻轻一笑坐进了她的车子。她开车载我去城里,一路上不停的有电话打来。
“哎呀,那个造价我一定看,别催我。”大概是她公司的人。
一会又是一个可能是她的前男友,有可能是她老公,她到是忙得过来。好容易消停了一会她老板又打来电话,要么还有她的孩子或者煮饭阿姨,反正一直没完没了的打来,我已经不想再去数和判断究竟是谁了,我坐在她身边,能挨着她的肩膀,真的很开心,她这么忙还赶来帮助我,要是可能的话我倒帮她接了那些电话去。
很快我们就到了,一排的灰色小别墅门前都有一块小草坪,看上去优雅而休闲,有人家在门口修草坪,有人家铺了桌子在喝红酒。桤木把我领进了他们房子里,那是她暂时租住的工作屋。她扶着我进了她的小厨房,豪金色的漆面看上去高贵极了,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她走过去给我倒了一杯热牛奶。
“呃,我想喝酸的。”我捂着嘴巴制住自己要吐的感觉,她立马笑嘻嘻的为我打了背苹果醋,“喝吧我亲爱的女王陛下。”
桤木还不太了解英国,只会讲简单的英语,她唯一熟练地却是日语。但是她对日本从前在我们中国犯下的杀戮了解甚少,我给她讲我查到的圈押,移送,南京屠杀,一九三七年的青洲至江城,刘家的老宅子里面的传奇故事,秋农和他三岁的儿子我的公公刘生麟时,她就愣愣的坐在那里听着。
我还告诉她我的外婆的妈妈,就是陪着秋农回老宅子的人,但那不是个值得骄傲的人,她后来为了一己私欲把逐渐痴傻的秋农卖到了江城银月路上的一家咖啡馆,实际上却是卖淫窝。
她那张小脸被吓得几乎不会说话了,她自己倒得那杯水一口也没动过,时不时的睁大她的眼睛,还发出恐怖的“啊”声。我对这段故事烂熟于心了,很快就讲到了故事的末尾处,讲到了秋农五零年寄得信,那封信里的结婚照。
“我天哪,这个人太传奇了,这个故事简直是一部经典大剧啊!”她不可置信的听完全部后感叹道,“你们俩家这么多年前就有这么深的渊源,秋农啊。”我知道她想说我不该就此放弃我和刘炎林的婚姻,看在我们这么深的渊源份上。那就迷信了,真正的婚姻哪里是靠渊源来的。
“那你来英国就是要找到秋农?这么多年了,这可能吗?”
我点点头,一切都有可能。
“亚度尼斯·罗伯斯,秋农丈夫的名字,比她小三岁的男孩子,你知道嘛,在那段惨烈的岁月里,竟然有这样一段故事的存在,我简直不敢相信。”
“我以为秋农也许会回到老宅子等刘海鑫,或者去找消失的大淞,只有老天知道这些鬼缘分是怎么安排的。”桤木念叨着,轻声说,“亚度尼斯·罗伯斯,秋农怎么会和他有爱情的呢?这个小男孩难道不害怕她背后的复杂历史吗?他看见秋农那双裹的变态扭曲小脚难道不害怕吗?”
“也许。”我耸耸肩,因为我自己也无法解释这一切,也许只有见到他们本人,才有希望破开这一切的谜题吧。
我把亚度尼斯的名字再次给她拼了一遍,桤木唰的站起来,去拿电话来,“你想怎么做?”
她指着嘴巴让我等一下。
“美女你好,我想找伦敦的亚度尼斯·罗伯斯。对,是的。”
“抱歉小姐,查不到,没有具体的地址吗?”
“那你帮我查查伦敦金融城呢?没有吗……那威斯敏斯特自治市呢?”
“这里有一家姓罗伯斯的,您可能要确定来看看才可以,我把地址发给您好嘛?”
“是吗!太棒了!谢谢你啊,等我拿下纸笔!”桤木用憋足的英文帮我问着对方。
我赶紧递给她纸笔,她歪歪扭扭的写下一行类似地址的英文,然后挂了电话,把纸拍给我,“喏!找到他了!亚度尼斯!”
我仔细看了看那个地址和电话……罗伯斯先生和太太,威斯敏斯特自治区波利格普大道一三三五号。
“这什么地方?这么容易就找到了吗?”我自己嘟囔着。
“伦敦总共就这两个大块,罗伯斯这个家族好像在二十世纪初是个鼎盛的贵族呢。”
“贵族?”我更加怀疑了,这不可能的,如果亚度尼斯出生在贵族家庭,他们家人怎么可能放他去战乱时期的中国传道,这完全搭不上。
而且贵族跟我们封建时期一样变态的规矩多的是,他们家人怎么可能仅用一年时间就接受身世那样复杂的秋农,何况,何况她是妓女,我发誓这里我完全没有鄙视的意思,我是说就跟我们中国的封建家族一样,没有长辈会接受一个妓女的,关于女人不纯洁的身体,尽管你受再多的苦,早在多的坑害,除非是爱你到极致的人,否则没有人会体谅你的。
“威斯敏斯特自治区,”桤木眉头一皱,“我记得我老公有个朋友也在那里,他们有过生意上的往来,切里斯·史密斯。你看我说这次出来不求我老公帮忙的,还是用到他了。那个自治区很有味道,我保证你会喜欢那里,我们待会就赶过去,不管是不是,去看看问问总是好的。”
偌大的英国伦敦,找个人就这么容易吗?我愣在沙发上,惊愕不已。怎么说我都还是不敢相信,就跟在我们首都北京一样找人,那人海茫茫的,张三李四太多啦,我找到秋农这个人也是费了多少周折,如果没有潘译先生,如果没有外婆,没有刘生麟,我要怎么找。而桤木,她怎么能一下子一个电话就找到了大洋彼岸的亚度尼斯。
而且我才刚下飞机才坐在这里,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我伊拉我已经找到了亚度尼斯的家,秋农的家,而且我知道秋农还活着,这太不真实了。我从内心地里抗拒这个现实,为什么,不仅仅因为这么多的不可能,还可能因为我紧张,即将这么容易就要见到秋农,见到亚度尼斯,秋农为什么嫁给了亚度尼斯,她是刘海鑫的正妻,为什么不回去。她和大淞的爱情呢,为什么不去寻找大淞,亚度尼斯和她之间我又了解多少?我凭什么在这里规定秋农的感情,那个乱世,什么不可能发生呢。
“桤木,”我拉着她,“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是他?”
桤木慌忙抽出包里的笔记本,厚厚的黑色本本,这个牌子的我还比较中意,但是没有我单独的书房,所以完全放弃了买笔记本电脑的想法。我看着她拖出电线,随着电脑一块拉出来的一堆资料,跟我一样像个记者样子了都,然后把电脑插上充电。头也来不及回伸手在后面摸摸索索。
“你找什么?”我试探着问着蹲在她身边。
她拿出一副眼镜来夹在那张精致干练的脸上,完全没空回我一声。
我蹲在她身边闭住呼吸,她秀长的手指快速的在键盘上敲击,她半张着嘴,“等会啊,马上就能知道了是不是那谁了。”
“什么意思?”我几乎不能相信桤木已经变成侦探了。
她也抿住了嘴,顿了一会才回,“等我会儿啊别急。”她又一次提醒我不能再问了,她要发吼功了。她继续敲着,我这才注意到网页上出现的字。
闪着蓝光的屏幕上烁烁发颤,出现一拍白色的英文字体,“威斯敏斯特,可指城市,建筑物,人物,一般指伦敦的威斯敏维特主教座堂。”(百度)
“教堂?”我嘟囔着。
她又咬着嘴唇看见下面的字,新泽西州,波利格普镇,几个字眼也跃入眼帘。
“就是这个!”她说着把纸条从我手里拽过去,从地上爬过去拽着电话,拨通了那上面的号码。
我完全像个无知的孩子愣在旁边,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我简直,就是木化,“桤木!等一下,你,你就打过去了吗?那你有没有想过要说些什么?你怎么介绍自己介绍我们的目的?”我相信那段痛苦的历史想要人接受,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那一切被亚度尼斯隐瞒了,假如别人不知道,就因为我们的到来,一切都被揭开了,毁了秋农现有的平静的生活怎么办,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