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十九年冬,张茂于泾河上游,奇袭陈子轩大营,陈子轩措不及防,泾河以北大营全数被毁,陈子轩大败逃回平凉城。此役,于浩战死,陈子轩损兵近两万。张茂大败陈子轩后,遂妄图进攻平凉,不料路上中了回中军的埋伏,张茂损兵折将,败回长安。”
武德帝看着又一份战报,心中不禁抽搐了一下,于浩竟然死了!关中战斗竟然这般激烈!
而这次送信的是于浩手下的副将李琴,李琴也是武德帝的心腹之一,他详细地向武德帝说明了此役的过程。
时至隆冬,天气极寒,泾河河面结了厚厚一层冰,陈子轩爱兵,不忍将兵士置于严寒之中,遂将二十里之外的哨营几乎全部召回,只留了于十里之外的一座哨营,哨兵不过三百人。至深夜,张茂部下强将郭明突然率骑兵踏过了泾水,奇袭陈子轩哨营,片刻间便杀了哨营所有的将士,而后一路北上,悄无声息杀到了陈子轩大营。
陈子轩大惊,忙下令迎敌,然此时郭明大军已从陈子轩大营的东侧杀到了西侧,营中已经混乱无比,陈子轩见大势已去,只好逃回了平凉,但于浩却在乱军之中被杀了。
而后张茂亲率五万大军,妄图袭取平凉,路过泾川山道之时,却突然从两侧杀出了本应远在回中的回中军,杀声四起,张茂不知道有多少人埋伏,安全起见,张茂无心恋战,便匆匆下令撤退,丢下了近万将士的性命后,才狼狈地逃回了长安。
武德帝听完李琴的陈述,却道:“这些你可是亲眼所见?于浩究竟是怎么死的?”
李琴道:“郭明大军杀向陈子轩大营之时,末将也在营中,当时杀声震天,陈子轩确是措不及防,营中混乱无比,而于统领的帐营在东侧,开始便受到了郭明大军的猛攻,于统领便在乱军之中被杀了。”
武德帝叹了口气道:“轩儿果真折损了两万兵马?”
李琴道:“末将跟随陈子轩一路逃回平凉,而后陈子轩部下来报,各路逃回来兵士不到两万,而原本却有三万七千兵马驻守大营。其后张茂率军北上,监军刘清得知陈子轩战败之后,率回中军连夜赶往泾川,埋伏于山道之中,伏击张茂,张茂大败,损兵近万,遂撤回了长安。陈子轩听罢长叹一口气,久久不再言语。末将便趁机告退,连夜返回京城,向皇上禀告。”
武德帝微微点了点头道:“你下去吧,好生休息,再听候朕的安排!”
李琴三拜,退了出去。
武德帝又看了一眼那战报,始终不太相信,竟然这么巧,恰恰于浩被杀了!但这李琴确是他的心腹,应该不会背叛他。
“皇上,微臣以为,此事必有蹊跷!说不定是七殿下看破了于浩,借张茂之手杀了他。”武德帝身边那男子道。
“朕也有这种感觉,不过这不可能啊!除非这场仗是轩儿与张茂事先商量的,不然不可能是圈套。我不相信轩儿为了除掉于浩,会不顾几万将士的性命,甚至以身犯险。”武德帝道。
那男子略微思考了一下,他也不相信张茂会和陈子轩串通起来演戏,便道:“微臣怀疑这李琴。”
武德帝摇了摇头道:“李琴对朕之忠心,不在于浩之下。应该不会欺瞒朕。”
那男子刚要再说什么,门外一护卫却快步而至,拜道:“禀告皇上,张思宇副统领求见!”
“哪个张思宇!”武德帝吃惊道。
“原皇上亲卫队副统领张思宇!”那门卫答道。
武德帝忙道:“赶紧让他进来!”
只见一面容狼狈的将士匆匆跑了进来,跪道:“末将拜见皇上!”
武德帝怒道:“你怎么也回来了?!”
张思宇低头道:“于统领阵亡了!李琴也不知所踪了!末将不敢迟疑,便带了三名手下快马赶回来向皇上禀告!”
武德帝却道:“你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说来!”
张思宇便把事情的经过大体诉说了一遍,与李琴所说基本吻合,只是对于郭明袭击大营的情况说得倒比李琴更详细。张思宇本来率一百精兵保护于浩安全,后来郭明大军杀到,他们奋力抵挡,于浩还是被乱军所杀,张思宇也遍体鳞伤,只带着七名士兵逃回了平凉,后来不见李琴踪影,以为他也战死了,便立刻跑回了京城,向武德帝禀报。
武德帝挥了挥手道:“李琴也回来了!罢了罢了,你也下去休息吧,等朕命令吧!”
张思宇离开之后,武德帝对身边那男子道:“看来此事是真的!”
那男子略微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七殿下与张茂果真是水火不容了!想必不用多少时日,皇上便可率兵杀入关中了!”
武德帝却叹气道:“只是如今于浩死了,李琴、张思宇也都回来了京城,而且前几日原本潜伏在张茂军中的暗哨,也瞬间失去了联系,恐怕更是凶多吉少了,如今我们成了瞎子了!”
那男子道:“眼下形势已经了然,也无需再监视他二人了,只要他二人再大战一场,精疲力竭之时,皇上便可以发兵了。”
武德帝点了点头,便不再多想了。
而陈子轩与刘清此刻却在平凉城内把酒大笑,这场“大战”是出自刘清的计谋,为的就是除掉于浩,所以陈子轩与张茂事先已经商量好了全部细节。
郭明攻打陈子轩的大营时,陈子轩早已将几乎全部兵马撤回了平凉,只留了三千人驻守中军大营,而左军、右军虽然看着旌旗漫天,其实只有几名侍卫守门,不许人通过而已。而那十里外的那哨营也是空营,哨兵也早已经撤退。
于浩却驻扎在中军大营东门,整日不出中军大营,自然是不知晓,郭明攻打陈子轩大营,也是按照张茂吩咐,从东门杀入,如此,首当其冲的便是于浩了,于浩不知情,看到营中大乱,陈子轩“慌张失措”,本也欲逃走,奈何敌军来得太快,逼他迎战,他虽然也算勇武,奈何敌军太多,且全是骑兵,只一个照面,于浩便身中数刀,而后几个冲杀,于浩便当场殒命。
而陈子轩则趁势命令部下撤退,虽然有很多不知情的兵士丧生在了乱军之中,不过除掉了于浩,陈子轩感觉也值了。
张茂袭击完陈子轩大营,只是佯装率兵北上,至泾川之时,他早知道陈子轩派刘清埋伏在此了,不等交手,便急令撤军,事实上并无伤亡。
那向陈子轩报告的将士,也是陈子轩事前安排好的,只是为了骗过李琴而已。
而战前刘清料想,武德帝既然知道张茂有谋反之心,军中必然有武德帝的密探,此战他们定会向武德帝报信。张茂便听从刘清的计策,此战之前,早已派出一千精兵埋伏于潼关以东,通往京城的唯一道路上,只放过了于浩部下,其余向武德帝报信的密探全部被一网打尽,其中还有一名密探被生擒,因为受不了张茂的酷刑,招出了隐藏在张茂军中的全部密探,张茂连夜派人,将这些暗探全部处死。
此役,陈子轩伤亡不过几百人,其中还包括于浩手下的一百精兵,而张茂几乎没有伤亡,只是杀了于浩,还除去了张茂军中的密探,更是骗过了武德帝。
陈子轩痛饮一杯,对刘清大笑道:“念安此计甚妙啊!不但杀了于浩,还成功反间了他的两个副将,更是将潜伏在张茂军中的暗探一网打尽,想必如今父皇也不会太怀疑关中局势了。而且于浩手下的几百精兵已经没有了首领,只要我等稍加恩惠,便是我们的部下了!”
刘清却道:“不可!子轩,还是将于浩的手下全部秘密杀了吧!这些人可是全部来自京城,万一中间有人是皇上的心腹,他日秘密告知了皇上,你我此等安排皆付诸东流啊!”
陈子轩却犹豫不决起来,刘清再道:“欲成大事者,不能空有善心!该狠心一定要狠心!”
陈子轩叹了口气道:“他们本无罪!罢了,罢了!交给你处理了!”
刘清这才点头道:“子轩放心吧,绝不会走漏风声!”
陈子轩又叹口气,随即却道:“如今奸细已除,我等便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番了!”
刘清点头道:“我们现在已经有步兵七万,只是骑兵太少,只有三千,西域地大,且荒漠极多,若想攻打西域,必需以骑兵为主力,步兵为辅。”
陈子轩点了点头道:“如此,我们便主要扩充骑兵,准备进兵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