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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葛尚云

第十二章葛尚云

葛尚云有幸搭上了工农兵大学生的末班车,1976年毕业后就分配到省财政厅工作了。这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后台,靠的是他全系学习总成绩第一名的成绩。那个年代的工农兵大学生,爱学习的没有几个,大家也并不是很在乎自己的成绩,反正毕业后总有工作。葛尚云高中毕业后在红卫钢铁厂当了三年工人,平时就爱搞点小革新什么的,厂里看他爱钻研,是个人才,就推荐他上了大学,也是指望他毕业后回厂干技术的。葛尚云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学习很上心,没想到平时不被人看重的学习成绩帮了他的忙。

葛尚云真的没想到他能分配到省财政厅,而且没上几天班,厅里的一个会计刘芳芳就开始追求他了。刘芳芳没上过大学,因为他父亲原来是财政厅的老处长,刘芳芳高中毕业后上了个中专学校,毕业后就到厅里当了会计。刘芳芳身材还可以,瘦瘦的,高高的,长相是不好也不坏,他们两个相处下来,也是不好不坏,不温不火。没有同事们的竭力撮合和老丈人的大力赞成,他可能和刘芳芳也结不了婚。葛尚云第一次去刘芳芳家,他身材挺拔,戴着眼镜,文文气气的,话也不多,一下子就被已退休的老丈人看中了。结婚后,他工作认真踏实,也很有能力,当然也仰仗老丈人的余热,加上刘芳芳在厅里上上下下的周旋,他还算顺利,四十岁就当上了行政政法处的处长,虽然和省厅的几个实权处室没法比,但也能说得过去吧,厅里也算是个头头脑脑吧。

刘芳芳可不是一般的女子,见人没开口就先笑上,然后见到年龄大的,就夸气色好,孙子乖,见到中年的就夸孩子聪明,学习棒,见到年轻的,就夸年轻漂亮,有气质。有人出差回来报销,也总是想法给多算一天两天,悄悄地让人多贴几张汽车票和出租车票,如此,刘芳芳在厅里有了一个好人缘。最厉害的是,刘芳芳和两任厅长的老婆处得和姐妹似地,一起逛街,一起做美容,一起打麻将。厅长家里有什么事,她俨然是个家里主事的,里里外外地忙活,把事情也办的该风光就风光,该低调就低调。

葛尚云处长已经干了八九年了,几个副厅长还不到退休年龄,想提拔当个副厅长近几年也没个指望了,眼看就奔五十了,刘芳芳就和葛尚云商量,还不如下到市里当个局长呢,虽然还是个县处级,但好歹也是个凤头,权力也大了,总还算实惠些。老丈人和刘芳芳一阵忙活,沃尔玛的购物卡也送出去好几万,葛尚云也跟着吃了几顿饭,一年以后,还真的调到了中阳市的财政局,局长兼书记,货真价实的一把手,是说什么都算数的人。

葛尚云其实是个实干的人,对官场上的那一套,还没有刘芳芳精通,毕竟他出身于工人家庭。到了中阳,也是想好好干一场的,他知道中阳市应该就是他仕途的最后一站了。所以,任职的第一天起,就先一个一个和科室主任了解起各个科室的情况来。

一把手分管着办公室、预算科、会计科和国库科一些重点科室,葛尚云先找来了办公室主任高润金。高润金已经五十多岁了,头发几乎都白了,背已经有些驼了,但眼神很精神,应该是很精明。早几天就给葛尚云安排好了办公室,办公室还是原局长的办公室,因为这也是全局最好的办公室了,里外两间,很敞亮。高润金组织人把办公室里里外外都换了个新,还很贴心地把里间原有的单人床换成了双人床。高润金听闻葛局长喜欢素净,家具选得稳重简单,颜色也很雅致,还把原来办公室几个带花的花盆,挪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只留下了一盆吊兰,一盆绿萝。

昨天,葛尚云一进办公室就觉得非常舒服,一切都是自己喜欢的风格。心里就有些惊异高润金的办事能力,再抬头一看,办公桌背后的墙上是“难得糊涂”几个字,就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怎么到哪儿都是这几个字呢,但葛尚云没说什么,没想到下午开完全局大会,“难得糊涂”变成了王羲之的《兰亭序》,葛尚云就更惊异这个老主任真是不一般。

“咱这办公室一共五个人,我,全面协调负责,副主任杨如意,负责接待、会议组织和协调机关日常工作,李胧月,副科级,负责工作制度、工作计划的拟定,还负责机关文秘、档案、资产管理,科员霍亮,负责机关安全保卫、劳动工资,领导们的五个司机也归他协调管理。还有于多多,刚刚生了孩子,原来管得是工资这一块。”

“好,看来我以后打交道最多的就是你们办公室了,这几个有什么特点,你也介绍一下。”

“杨如意嘛,工作能力还不错,尤其是交际能力,上上下下都协调得不错,缺点嘛,就是那个……有些……,这样说吧,再稳重些就好了。李胧月吧,是咱局一大笔杆子,能写,写的东西能拿得出手,咱局文字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她上手,就是有些……稍有些书生气,也挺好,小霍和小于吧,刚来没两年,干得也不错,挺机灵,挺聪明的,还需要磨练。都不错,都不错。”

葛尚云见高主任回答得滴水不漏,也就没有再深问。几天下来,高主任的细心周到,葛尚云就体会到了,每天上班,不管是上午下午,桌子上总有一杯刚泡好的绿茶,大小会时也是如此,而开会中间,高主任总是能适时地给他续上水,只要一出门,高主任很自然地把茶杯和皮包接在手里,上车下车都很及时地开门关门,上车时还小心地护着他的头。这样的待遇在省厅是没有的,几天下来,葛尚云觉得也很受用。

办公室的两个女人,葛尚云觉得很有意思,杨如意呢,还没走到你跟前,就有一股浓浓的香水味向你袭来,虽然也好闻,但也太浓了,让人受不了。衣服一天一换,颜色也较艳。烫个大波浪头,眼影、睫毛膏、口红、粉底,全副武装,让葛尚云很好奇她不化妆是个什么样子。而且,总是爱往你跟前凑,没事就到你办公室转一转。让你签个字什么的,也是一手撑在桌子上,靠在你的旁边,有一次,葛尚云签完字一转头,差点就碰到了杨如意高高的胸脯。葛尚云也算是在官场上混过多年的人,知道这种“豪放”的女人是不好惹的,也是不能惹的。

李胧月呢,可以用“清淡”来形容。从来不穿裙子,一般都是一套浅色或深色西装,很职业,里面不是白衬衣就是小碎花的衬衣,对,爱穿各种小碎花的衣服。从来不化妆,也不烫头发,直直的黑黑的头发,永远都是扎一个马尾辫。整个人清清爽爽,清清淡淡。李胧月总是保持二米远的距离和你说话,从不近前。表情也是平平淡淡,偶尔微笑一下。其实,李胧月微笑的时候是很美丽的。葛尚云宁愿用“美丽”这样的词来形容它,似乎“漂亮”这个词有点辱没了她。她白白整整的牙齿,恰到好处地露出来,没有修饰过的弯弯的眉毛向上轻轻挑起,整个脸生动了起来,眼睛笑与不笑都是黑黑的,幽深而又平静。后来,葛尚云知道了李胧月是个孤儿,来自于安定县农村,但一点儿也不土气,更不俗气。她身上一种娴静、清淡、温婉、高雅的气质吸引了葛尚云,使葛尚云在她面前很放松,也不设防,他们的谈话好像也很投缘。

“李胧月,来财政局工作已经年头不少了吧!”

“是的,已经十五年了,葛局长。”

“现在你还是个副科级吧,听说你工作也不错,也很有能力,以后有机会也上一上,好好干。”

葛尚云把这叫做“收买人心”,他对局里的好多人说过类似的话。官场上耳濡目染,这驭人之术葛尚云还是懂的,给人希望就是给人工作的动力,也可以增强下属的执行力。接下来的回答一般不是顺杆爬,就是表忠心,葛尚云也想看看每一个的表现,或者说“表演”,人生就是舞台嘛!。

“谢谢葛局长。”平平淡淡的回答,没有了下文,他不由地看着李胧月。

“葛局长,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走了。”

葛尚云尽管不露声色,但还是有些惊奇。

“李胧月,这个材料写得不错。笔头子还是很厉害的,大学中文系没白上啊!”

“葛局长,让您见笑了。其实,这种材料只要是个高中生就能写,都是新八股文,那里还需要大学毕业呢!”

“新八股文?哈,有道理。但不用这样的八股写,还是交待不了上面的。”

“是啊,我也是慢慢才适应的。”

“我最开始也是写材料的,颇有同感啊!”

“葛局长,您也是中文系毕业的吗?”

“我更惨了,我的专业是机械制造,现在却搞了这个,我的大学才是白上了。”

“葛局长,您比我强,专业跨度这么大,还干的这么好。我就不行了,只能写写稿子了。”

“没看出来,咱们胧月也会表扬人呢!”

“葛局长,您喜欢《兰亭序》的那一句呢?”

“哪一句?我想想,‘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这句吧!”

“我也很喜欢,人的一生,其实真的没必要追求活得多么长久,只要踏实活着就行了,容易满足也是一种幸福。”

“是吗?这么高深?,胧月,你说说你还喜欢哪一句?”

“‘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趣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曾不知老之将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写得真好!”

轻声诵读完一段,李胧月的黑黑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美好的东西往往都不能永久,越是美好的东西,消逝得越是迅疾,抓也抓不住。‘人生天地间,奄忽若飙尘’,人生真的太不完美了。”

胧月站在他的办公桌前,似乎已进入了冥想,她的肩头微微地缩着,低着头,压抑着自己就要夺眶的泪水,因为要拼命地控制自己,反而使自己的身体微微地颤抖起来。

葛尚云绕过办公桌,怜惜地轻轻揽住胧月瘦瘦的肩头,拍拍她的背:“胧月!胧月!”

“啊?”胧月马上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对不起!”赶紧抽身跑出了办公室。

这天,胧月上身穿着白衬衣,下身穿了一条蓝底小白花长及膝盖的裙子。她走进他的办公室,站在地中央,在地上转了个圈,微笑着看着他。

“真好看!”他发自内心地赞叹道,“我说你穿裙子一定好看的,你还不信。”

的确,这时的胧月就像一株清雅、素淡的百合花,静静地在他面前绽放。

“真的?我很少穿裙子。”胧月竟然有了一些羞涩,脸都有些红了,低下了头。

葛尚云突然想起了不知是谁的一句诗,轻声地吟着:“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下一句,嗨,想不起来了。”

“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那一声珍重里有蜜甜的忧愁——沙扬娜拉!”胧月接着轻轻地小声吟诵着。葛尚云不知道胧月的声音是如此地好听,轻柔绵软,干净清透,浸着深幽、纤柔、绵长的情思。

“这首诗是徐志摩的诗,他是一个情种。”胧月深叹了一口气。

葛尚云承认,自己只是一个附庸风雅的俗人。李胧月整个人所弥漫出来的清新、脱俗、雅致的气质,真的对他有一种磁铁般的吸引力,让他神往。就好像在钢筋水泥、高楼大厦的繁华大都市里,听惯了人声车声的喧闹、嘈杂和聒噪,突然置身于幽深、恬静、清馨的竹林里,让人陶醉,让人宁心。

那天葛尚云带几个人下乡到了顺平县,晚上被县财政局的正副局长们轮番攻酒,如果不是有几个科长为他挡着,还有高润金给他的酒杯里偷换上了白开水,他恐怕早就出溜到桌子底下了。葛尚云素闻县里人喝酒厉害,这次可是真正地见识了。一桌人喝了整整七瓶五粮液,县财政局局长还意犹未尽,秃着舌头还喊再来一瓶。葛尚云酒量欠佳,赶紧向高润金使个眼色,两人趁他们酒劲正酣,推杯换盏地乱成一团,两人就溜了出来。

葛尚云虽然喝了酒,也没忘工作,想看看文件,却发现有一份文件不在皮包里,就到隔壁找高润金要。

敲了门,开门的却是胧月。

“这……这不是高主任,高主任住这儿?”

“高主任是对面。”胧月笑了笑,她知道葛局长有点喝多了。

葛尚云这才想起,胧月也是跟着下来的,只不过胧月从来不参加这样的饭局。葛尚云见胧月像是刚刚洗了澡,头发湿湿的披着。穿的一件无袖的短袖衫,脸、脖子和裸露的胳膊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柔润、光洁的光泽,周身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这是他喜欢的味道。

他情不自禁地摸摸胧月的头发:“头发这样披下来,也很好看。”

胧月低了头:“知道了。”

葛尚云的右手从胧月的头上慢慢地轻轻地柔柔地落下来,落到了胧月白洁、柔亮的胳膊上,他的左手也捉住了胧月的另一只胳膊。

“呀!”胧月娇哼一声,他才觉察到他的双手紧紧地捏着胧月的胳膊。胧月的眼睛里闪动着期待和渴望的光亮,葛尚云受了鼓舞,一把将胧月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胧月在她怀里轻轻地颤抖着,他感觉到了胧月肩头的抽动。他轻轻地托起胧月的脸,胧月满脸泪水,轻轻地抽泣着。

他一下子放开了胧月:“对不起,我……我喝多了。”他转身想开门逃出去。

胧月从背后抱住了他:“不,不要,不要走,不要走。”

他把胧月紧抱着他的手掰开,胧月又一次抱住了他。他感觉到胧月的脸紧紧贴着他的后背,热烘烘的有些烤人,一股热流从背后瞬间流转到了全身。他回过身来,又一次将胧月抱住。

“胧月,胧月,不要哭了,我的心都让你哭乱了,哭碎了。”

“我不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我就是想哭,就是想哭,想哭,想哭嘛!”胧月在他怀里扭着身子,撒着娇,葛尚云的心真的是乱了,碎了,更醉了。

葛尚云轻轻托起胧月的脸,吻着了她不断涌出的泪水,吻着她柔滑的脸颊,吻着她的鼻子,她的耳朵,最后,吻上了热热的有些烫人的嘴唇。

胧月整个身子软在了他的怀里……

他坐不下来,一直在屋子里转圈子,他是从来不抽烟的,今天竟然想抽烟了。他笨拙地拆开了宾馆茶几上的一盒“三五”烟,抽出了一根,吸了几口才点着,他狠狠地抽了一口,一股强烈刺激的烟气,抢得他连连咳嗽起来,他把烟掐灭扔到了烟灰缸里。他在沙发上坐下,看看表,再看看房门,他搓着手,抖动着腿掩饰自己的激动和兴奋,他转头看看还有大半截的烟,又点着,轻轻抽了一口,这次好些,没有咳嗽,他手里举着这只精致的烟卷,看着这支烟卷的金黄烟丝缓慢地又有耐心地一点一点,一丝一丝地变白……

突然,“笃笃笃”轻轻的三声敲门声,他手哆嗦了一下,烟灰落到了他的手上,他心里“呀!”了一声,扔下了烟卷,几乎是蹦起来过去轻轻地开了门。

胧月闪了进来,葛尚云一把将胧月搂在了怀里,他们两个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两个灼热的嘴唇就吻在了一起。葛尚云忘情地吻着胧月,吻着她的散发着清新香味的头发,吻着她泪眼蒙蒙的眼睛,吻着她白净柔滑的脸颊,吻着她小巧秀气的耳朵,吻着她热热的湿湿的嘴唇,吻着她尖尖的圆润的下巴。

胧月突然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你抽烟了?”

“等你一直不来,心里有点着急,抽了一口。”

“看你,不是说好六点吗?我又没迟到。”

“就是特别想你。”

“真讨厌!”胧月亲了亲他的鼻子,“我也想你。”

葛尚云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他当工人的父亲和打了一辈子临时工的母亲,千辛万苦地拉扯大了他们哥仨。他的少年时代的记忆,铭心刻骨的就是一个字“饿”,他们家的每一顿饭就像是打架,三个食欲旺盛的半大小子,吃饭时三双筷子在菜碗里你来我往,激烈地争抢仅有的几块肉、豆腐,或者是几块炒鸡蛋。而拼抢到最后时,总是父亲出面平息了战火,把最后一块肉或一块豆腐夹到了自己最小的儿子也就是葛尚云的碗里。

刚上高中,他的生理发生了变化,除了频繁地偷看生理卫生课本第三十三页的内容外,就是对流传于男生中的一本手抄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上数学课埋头在课桌下看得正酣畅时,数学老师也就是班主任揪起了他,把他几脚踢到了讲台前,又几脚踢到了教室后面,又几脚踢到了讲台前。失魂落魄、丢盔卸甲的他回到家,本想又有一顿狠揍等着他,但他父母对他的惩罚更可怕,他连着被饿了一天一夜,爸爸对他说的一句话似乎点醒了他:“尽想些没用的,人没本事连饭都吃不饱,你就饿着吧!饿了,看你还有什么歪心思。”

父亲的话和父亲的惩罚措施虽然有些残忍,但好像从此以后,葛尚云“改邪归正”了,有点喜欢学习了。尽管那个时代没有考大学这回事,葛尚云不是也凭借着爱学习爱钻研上了大学吗?当然,他还成了全家唯一的一个戴眼镜的“文化人”。大学里他也不浪漫,机械制造专业基本没有女生,有几个也是“铁姑娘”型的,这些来自基层的农村或工厂的“铁姑娘”,行事爽快,性格剽悍,葛尚云一向是敬而远之的。葛尚云觉得他上大学时最浪漫的一件事就是改了名字。他家的三个男孩子,分别叫葛大钢、葛二钢、葛三钢。他上了大学后,不知怎么就觉得“尚云”这个名字雅致、浪漫,还沾沾自喜了好一阵子呢。大学时,葛尚云虽然也看过几本很浪漫的书,像什么《静静的顿河》《安娜﹒卡拉尼娜》《简爱》的,心里也的确浪漫过。他记得看《静静的顿河》时,还哭了好几回呢,哭的时候,觉得心里软软的,在没人的地方总是想有要喊什么的感觉,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浪漫的感觉,只是觉得心里潮潮的、润润的,很舒服,很畅快。但一想起父亲的话,想到自己的将来,他又浪漫不起来了,生存才是第一呢。

再以后,葛尚云觉得他的生活就毫无浪漫色彩了,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浪漫了。他工作了,工作不错,很让人羡慕,但不浪漫。他很快地结了婚,婚姻也很让人羡慕,但不浪漫。一个人的时候,他经常问自己,我的生活里到底缺少了什么东西,怎么心里这么的……有点……,他也说不清是有点什么,就是想一个人呆着胡思乱想,回忆着小说里和电影里的各种浪漫情节,想象着自己也是小说或电影里的主人公,邂逅或经历了一些浪漫的事。过后,他也是谴责自己的,葛尚云呀!葛尚云,你这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现在还缺什么,家庭、事业、儿子,什么都好,知足吧!

现在,他觉得自己真的想浪漫了。他现在知道想念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了,那种感觉让他坐卧不宁,让他干燥的心变得湿润湿润的,眼角也是湿润湿润的。他现在居然像个小伙子一样,心里有那种见了喜欢的人“砰砰”跳的感觉,脸还有些热热的。他现在知道了一个男人想把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抱在怀里的感觉是什么了,那就是想用自己体温去温暖那个女人,想用自己的臂膀让那个女人依靠,想去亲她,想去抚摸她,想去……。他现在知道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不只是那个女人的外表,还包括那个女人的心,还有身。由此,他也知道了什么是最纯粹的身心交融,那种美好的感觉,像是酷暑中一杯清凉、甜爽的冷饮,他过去是不曾感受过的,因此,他想弥补自己过往缺失和遗憾似地,想尽情地享受一下,直到刘芳芳驾临到了中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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