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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Ch8

艾伦随手拿起了漆金器皿里的红艳的苹果,往上一抛,苹果转了个圈又重新被他抓在手里。

他痞痞地扬起一边的嘴角,然后豪迈地对着苹果咬了一口,得意地出奇。

潇洒地走了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宽大舒适的座椅上,阳光瞬间把他包裹进去。

艾伦背着光,姿态看起来像是神像。

“让开。”利威尔目放冷箭。完全不把艾伦这种耍帅的幼稚行为看在眼里。

艾伦挑起了眉毛,这样绝佳的位置他才不让。

见艾伦不动作,利威尔也不恼,气定神闲地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然后举到艾伦眼前。

杯子一点点倾斜,里面点的热茶也是。

利威尔自认为是个随和知性的温柔男人。他才不会去逼迫别人做些什么,他又不是偏执狂。

但是与人交往就像是养猫。

猫年幼的时候会对你百依百顺,蹭着你的衣襟和手臂,讨好的把盘子里的羊奶舔食干净,然而骄纵并不是相处的好典范。

时间一长,宠溺会让猫变的不再听话。它们会嚣张跋扈,还会亮出它们锋利又讨人厌的小爪子在你的手臂上留下几道恼人的划痕。

利威尔一直认为,他不予要一个不听话而且挑战权威的同伴。

虽然他是个温和的人。

但他一样讨厌猫这种随性到不知天高地厚的生物。

艾伦上校就恰好像极了一只继续教训的猫。

是时候拔掉他胡乱挥舞的尖指甲了。

“操!”艾伦腾地一下跳起来,捂着被热茶烫到的大腿根一阵滑稽地狂跳。

看吧,座位已经让出来了。

利威尔心安理得的坐了上去。

下午三点,最好的阳光,对着窗户的绝佳座位,一杯红茶。

不错,欢迎来到利威尔的一成不变的午后时光。

“你疯了吧你!你要是把老子烫出毛病我告诉你……”

利威尔皱了皱眉头。好像还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

因为这个聒噪的臭虫么。

利威尔瞥了一眼气得跳脚的艾伦上校,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之前的威风了,被甩在地板上的苹果的颜色,像极了此刻艾伦上校的脸。

酡红的,微醺的,沾染了怒气的,格外真实。

艾伦紧蹙的英气逼人的眉毛,眼神纠结的水绿色瞳孔,微微皱起的小巧鼻子,还有一张一合的念叨着利威尔从没听过的脏话的嘴。

很奇怪,利威尔上校越来越不知道自己这么喜欢看艾伦上校生气的原因了。

“去死吧!笨蛋混蛋白痴傻子……变态冷血……嗯……”艾伦上校紧皱着眉头垂目沉思,他有点窘迫,骂人居然会一时词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见艾伦少校这样被自己弄得纠结到不行,又羞又愤的表情,利威尔勾起了嘴角。

“艾伦上校收敛收敛你的激动吧,”

“我是个有原则的男人,你用不着和你自己那少的可怜的智商置气。”

艾伦冷哼一声,“利威尔上校所谓的原则不就是晒太阳么,你以为你是向日葵么?”

“我预祝利威尔上校早日变成植物,蔬菜。”

“还有,我智商高得很。”

艾伦上校是真的生气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带孩子,他的这位同僚简直是水火不进,从不按套路出牌,比小孩子还难伺候百倍。

他泄气地坐在地板上,背对着利威尔,然而气息却还是粗重的,呼吸的时候连肩膀都会微微颤动。

艾伦上校并没有意识到他早就被牵着走了。

他只是觉得由衷地郁闷。

好像胡闹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利威尔从不骂脏字,他礼貌,优雅,很冷静,头脑灵光。而自己呢,除了会虚张声势的骂脏话以外,真的还有什么别的优势么。

这种突然无法掌控的差距形成了奇怪的感觉,艾伦并不想去探索其中的缘由。

真的生气了啊。

利威尔放下茶杯。直觉告诉他,这次不太好哄。

事实上在利威尔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哄人这个词汇。他不道歉,不后悔,不低三下四。宇宙各有法则,利威尔觉得自己就是宇宙的法则。

虽然他极力否认自己人格缺失这个事实,然而就从他擅自哄别人结果适得其反的角度来讲,利威尔这样的人格还是适合一辈子都独处比较好。

利威尔总是在脑海里翻找着常识,用理论和术语来构造他的语言和思想,利威尔的脑海里是不存在爱这个概念的。

他知道道歉要说“对不起”,感谢要说“谢谢”,然而却并不知道道歉和感恩的真正意义。

他并不认为该道歉或者感谢,他意外地缺乏这种实战体验。他只是凭着理论和常识来做事情。

理论上来讲,惹怒了别人要道歉,所以要说对不起。加上“我很抱歉”的话表示更深的层次,这种说法让人不好意思回驳。

书上说,被道歉的人要说没关系,带着笑容的那种。

这很简单。

利威尔站起来,走到艾伦身旁,他戳了艾伦上校一下,没反应。

“我很抱歉,对不起。”语气委婉,表情真挚,很好。利威尔满意地等待着艾伦上校的“没关系”。

艾伦半天没说话,表情也冷冰冰的。

他心里烧着一团火,这让他五内具焚,非常难受。有一些自己绝对不想发现的秘密正在浮出水面,露出他原有的样子,艾伦绝对不要承认。

他抱着肩,头也不回,语气僵硬。

“你知道你真的很卑鄙么,利威尔?”

利威尔悬在半空中的手一顿。

现在的气氛不太妙。

和书上说的不一样,该死。

利威尔厌恶这特立独行的变动。

“艾伦上校,这个时候你要说没关系。”他的声音变的同样的冰冷。

“没关系?”艾伦冷笑,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利威尔。

“你天天这么玩弄我你爽了,我不许生气是不是?还要我跟你说没关系?别做梦了,利威尔上校。”

空气中泛起了火药味。

利威尔皱着眉头,他没法理解艾伦的情绪,也看不清他的眼睛。

他只能深刻的感觉到自己杂乱的心跳声,那种病态的炙热,突然有些慌。

利威尔不理解,利威尔不理解的东西,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他觉得煎熬。煎熬的想毁掉。他再也不想看到艾伦用这种目光盯着自己了,这令他心生厌恶。

这么多年,第一次。艾伦让他体会到了愤怒。

“玩弄你确实让我心情愉悦。”利威尔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艾伦,眼神里满是冰霜。

“你看起来不是很心安理得么?”

“愤怒都是装出来的吧。”

“你很享受这种被我玩弄的感觉,你一直都在假装周旋。”

艾伦脸色苍白,他眼睛里已经一片漆黑,心跳都不属于自己。

“当婊子就不要立牌坊,艾伦上校。”

话一出口利威尔马上就意识到了这句话的杀伤力。

愤怒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像是脱缰的野马最终会把主人甩下去。

不能冷静,血液再升腾,心跳再加速,每一个毛孔,每一寸皮肤。

那是利威尔从未体验到的最鲜活的刺激。

这是什么感觉?这就是理智塌陷的感觉么?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对着这个人出现这种情绪。

一切得不可抗性,化成了硝烟。

艾伦站了起来。

免不了这是一场恶战。

大概这种羞辱对于艾伦来说,是个极限。

利威尔眯起了眼睛。

如同艾伦了解他一般,他也了解艾伦。

就好像他看穿了接下来艾伦的拳头会从哪边挥过来一样。

他等待着,计算着,重回冷静。

然而,艾伦只是看着他,还不避让的直视他的双眼。

他看到了那双绿眼睛下的纠结,复杂,隐忍,即将要崩溃,然而一瞬,又重回平静,波澜不惊,他甚至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婊子?”艾伦露出寡淡的笑容,又清又浅,像是下一秒就会不见。然而这样淡淡地笑却一直挂在嘴角。

那是前所未有的失望。

“没错,我是婊子。”

“你全都是对的,你就开心的,可劲的玩弄我吧。”

“我他妈可享受了呢。”

迈开步子,拉开门,然后是震耳欲聋的摔门声。

利威尔愣了一下。

他刚才,是骂了“婊子”这个脏话么。

不,这不是利威尔。

心脏还随着撞门声发着无力的共鸣,艾伦只觉得头晕目眩。

他平常是被利威尔侮辱惯了的,他知道利威尔大概不是认真的。

他从不吃亏。

可到了利威尔这里就一再忍让。

他这辈子没替别人考虑过,可就偏偏把利威尔喜欢靠窗的位置,欣赏风景要配热茶,作息时间这些琐事放在心上。

这些都没什么,艾伦都可以骗自己这只是自己一时兴起的重感冒。

然而,就在利威尔说出那样的话的那一刻。

他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他居然无法控制的,在心痛。

一切都不可收拾了。但他要停止掉这些杂念。

那么恶劣,没人性,总是打压别人,认为自己是宇宙中心的利威尔。

如果,他喜欢上这样卑鄙可恶的利威尔……他绝对不能够允许这样的自己。

因为。

利威尔从一开始,就根本没喜欢过他。

下午三点一刻,阴天,没有太阳。

开门,关门,入座。

踢开门,摔上门,入座。

波尔莱特挑了挑眉毛。

屋子里好像更冷了。

他的眼神游移在坐在自己面前的表情冰冷,散发戾气的两位上校,然后又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的样子做到了对面的椅子上,翘起了腿,双手交叉在膝盖上,有点漫不经心的看戏的心态。

桌子上摆着一张地图。

气氛异常阴冷。

“今天来交代你们的任务。”

“但在此之前,请把你们俩的情绪都收敛一下。”

“不要试图解释,我没有兴趣。”

“今天要说的,比你们的生死还严重。”

果然,对面互不理睬的二位表情更加阴冷了。

“还有问题么?”

“没有。”两个人异口同声。

“很好。”

波尔莱特欠下身子,把地图展开,手指敲击在羊皮纸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山川河流还有战场都以一种抽象的方式在眼前水平的铺展开来。

“这里。”波尔莱特指了指D国疆域的最西边,与敌国唯一接壤的地方,也就是说,是前线战场。

“现在敌方的兵力全部集中在这里,他们的人并不多了,所以现在正在集中力量进行闪电式的突围战,虽然不好对付,不过,”

波尔莱特抬头扫了一眼正在聚精会神听的两个人,然后才继续说道,“既然是兵力集中,其他地方就难免失守。”

“看这里,”

他的手指一路向南滑,最终落在了联系着很多国家的也被成为大洲命脉的谢尔更大运河上。

这条运河是内陆河,途径十几个国家,也恰恰处在这两个敌站国家的接壤处,平时是各个国家经济联系的命脉,各大港口都站立在河两岸,主要运输货物商品和物资。

这是一条绝对不会停运的河。尤其是这种小面积的战争,本着不能影响其他中立国的原则,这条河没有被归为战场,也不能被掠夺。

战争时期,这里开始倒腾转卖军火物资的生意,其他国家加紧生产兵器,然后运往两个敌战国,在一番提价战之后,以天价卖给出价最高的国家,战火延绵,吃苦的是本国百姓,而享福却是狡猾的邻邦。

“这条运河缺乏管理和监视。”

“每年都有从这里偷渡到其他国家的难民。”波尔莱特的眼神充满了自信。

“你让我们从这里偷渡过去?”艾伦用手抵着下巴,微蹙着眉毛。

“和其他难民一起。”波尔莱特补充道,“我们会有卧底在那里接应你们,他们会以军火商的身份出现,默认让你们上船,然而他们不会跟着你们到达敌国。”

“也就是说,我们依然要和那些难民一起躲到甲板地下的暗室里,为了不受到怀疑。”利威尔皱起了眉毛。

甲板底下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地方。

潮湿,闷热,腐臭的气味,肮脏的空气,还有挤在一起的像牲畜的难民,遇到风浪还有可能渗水,然后溺亡。

那里是疾病高发的地方,也根本见不到阳光,恶劣的环境,极差的卫生条件,还有令人发指的饥饿。

一般偷渡,活下来的机率只有百分之三十不到,也就是十个人里活三个的情况。

利威尔讨厌这种地方。

“是的,利威尔上校。”波尔莱特知道现在利威尔脸上的表情写着他怎样的情绪,但他熟视无睹。

“绝对不能暴露。”他补充着。

“你们要打扮成彻彻底底的难民的样子,名字也扔掉,换成新的,不然只留姓氏就好。

我们只送你们出王都,剩下的路你们自己走,这附近的城镇有难民营,你们就跟着偷渡的队伍行进就可以了。”

“上船之前要和押送货物的水手对暗号,他们会告诉你们新的暗号。”

“一切谨慎小心。到了敌国之后有人会接应你们,告诉他们暗号之后就跟着他们走,你们会以土生土长的原住民的身份出现,当然,你们会再获得一个暗号。”

“坐上应征侍者的去往王都的马车,请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有任何外乡人的举动!”

“应征的地方你们会被严格的审查,身份背景父母家人还有生活的圈子方方面面都会被排查,不要出一点错误,否则你们就自己来收尸。资料我已经放在这了,要熟记于心,倒背如流。”

“宫殿里的掌事夫人是我们早就安排在那里的人,别惹她,听她的话,毕竟她是有爵位的人。她会帮你们安排工作。不要惹事生非!你们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可能把你们推上侥幸架。”

“这是你们的工具。”

“刺杀国王。”

波尔莱特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小瓶细小颗粒装的透明晶体,看来是让他们去投毒了。

选择在哪里工作已经不言而喻。

“我有很多没说到的东西,非常多。”

“实战永远和理论有着极大的偏差,但我相信你们两个。利威尔有很多次暗杀的经验,但艾伦不一样。你要照顾他。”

利威尔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波尔莱特笑了一下,然后猛地锤了一下桌子,“咚”地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开来,镇的艾伦措不及防的心跳加速。

“你们知道你们现在在干什么吗!”

“被个人感情所影响判断能力的士兵都应该被处死!”

“你们两个现在这样不配做一个军人!”

洪亮又严厉的声音敲击着耳膜。艾伦和利威尔都站了起来。

这是挨训的姿势。

利威尔也不例外。

除了退出宪兵团那次,他从来没有这样被这样不尊重地对待过。

这次是因为艾伦。

准确的说,是因为自己失去了理智。

利威尔若有所思的站着,他似乎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像是打开了一扇奇妙的大门。

他或许,知道了一种名为喜欢的心情。

然而艾伦没有这么好运。

他挨着批评,眼神偶尔扫过利威尔的时候,却发现对方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在证实利威尔一贯无所谓的冰冷绝情之后,他就更加的难受。

想爆发,想怒吼,想毁掉点什么。

他知道他必须冷静。

然而确认在为他们之前的争吵而费心费神的人只有他艾伦一个的时候。

那样的心情像是沉入了深海,再被鱼雷狠狠地炸碎。

爆炸发生在心里。

他领略到的,是内出血般的无言可对。

单恋是场持续低烧。

如今自己却撑不住的死掉了。

真是可笑。

“你们都是成年人,别让别人来为你们不负责任的行为买单!”

波尔莱特留下一句话就摔上门走了。

屋子里的两个人依旧站着,沉默让室温开始极速下降。

利威尔在这短暂的安宁中寻求到了惬意的感觉。

发现自己喜欢着某人的心情是奇怪又新鲜的,特别是对于利威尔这种情感缺失的人。

他好像完成了一项了不起的发明。那些看似复杂的线条和公式都逐渐明朗,慢慢变成一个庞大又具有系统的结构。

这种感觉是欣喜的。

利威尔从来没有对过任何的人产生过感情,爱或者恨,愤怒或者愧疚,通通没有,他对这一切感受都是毫不知情又从来没有体验的。

然而透过现象去看本质,这些形状暧昧的条款似乎能证明一些结论。

这个男人。

缺乏冷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懒惰,不爱思考,很爱幻想,觉得自己的生活只充满热血和希望。

他总有自己的一套。不喜欢服输,很自负,不吃亏,脾气太差。

然而他忍辱负重,不喜欢给别人惹麻烦。他很坚韧,也很男人。他可以负重五十公斤和士兵一起越野跑,他在这些吃苦的方面似乎完全不会变通。

他是个坚守自己信条的男人。

利威尔喜欢拿他取乐,他生气的样子很生动,认真的时候很迷人,野性又骄傲。他可以让利威尔失去理智。

只有他一个人。

综上所述,利威尔觉得,艾伦这个男人,对于自己,或许是不一样的,虽然他并不知道喜欢的感受,但是艾伦上校,对于他来说,或许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现在,他感觉很平静,心上的乌云已经完全散开。

他勾起嘴角,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拿起了桌子上的小瓶子。

艾伦的脸色很苍白,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他知道他军装里的身体正在轻微的颤抖,然而他挺得更直。

他看见了利威尔一脸悠然自得的表情,他看见了利威尔坐下去的漫不经心却轻快的动作。

他甚至看到了这个昨天还眼含冰霜的骂自己婊子的男人释怀地松了一口气。

不能说清楚此时此刻的心情。

他只能觉得自己在四分五裂。

对着一个铮铮铁骨的士兵,相处多日的同僚,骂出“婊子”,“你在伪装,你其实也很享受被我挑逗”的这种话之后。

一句道歉也没有。

没有任何的表示。

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心安理得的坐在这里面对着自己。

即使是不擅长人际交往的人,也不能做出这样伤人的事情。

何况是利威尔。

艾伦看的到利威尔的真心。他能感觉到利威尔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然而,他并没有任何的解释和做法。

他是故意而为之。

艾伦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从来不愿意相信自己对于利威尔来说,竟然是这样一个“东西”。

他缓缓地坐下去,一寸一寸地,背挺得僵直。

“艾伦上校,”

利威尔在看着自己。

他的目光,冰冰凉凉地,清澈的好看。

“这种慢性毒药叫冻凝水,”利威尔举起瓶子,里面的透明晶体微微倾斜。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就像水一样,”

“无色无味,想水一样可以承载溶化在任何东西里,银器也验不出来,”

“毒性很缓慢,药劲却出奇的大。及其不容易被察觉。长期服用身体上除了越来越虚弱不会有任何的征兆,然而在最后一刻却会导致突然的心跳骤停和猝死。”

“很温和,又很强烈。”利威尔看着艾伦一点点苍白的脸,知道艾伦上校这是害怕了,于是就慢慢的眯起眼睛。把瓶子举到艾伦身前。

他想吓吓他,他喜欢艾伦之前的那种表情。

“艾伦上校,你要是在惹我,信不信我拿这个给你试试药?”

利威尔觉得自己实在是很幽默,他等着艾伦炸毛一样的反应。

然而,这一次利威尔失策了。

艾伦就那样盯着他,眼神里是和自己一样的清冷。

良久他又笑起来,很淡很浅,像是随时都会消失。

“好。”这是艾伦的回答。

一个字,却足以让人慌神。

“利威尔上校。如果我再惹你,你就用这个毒死我好了。”

“我再也不会惹你了。”

艾伦嘴角始终是那种淡淡的浅笑,他甚至握了握利威尔的手臂,眼神里,并没有光。

“昨天的事是我的错,原谅我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艾伦站起来,恭敬地对利威尔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如果无法被人理解的感情是痛苦。

那么,彼此喜欢却无法证实的感情就是愚蠢。

彼此传染上的顽疾需要互相治愈。

只不过我们都认为,染上重病的原因不是因为我们喜欢上了彼此。

我们只愿意相信,这一切都只是是对方坏心的给自己下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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