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是越行越近,只见殿堂楼阁摩天碍日,端的是古色古香,精致典雅。行至客栈近旁,均下了马,牵马步行。
云铭牵着马,疑惑的四处观察,来回张望徘徊,马儿也随着他来回微微踱步,但神态倒比他要安定随意的多。须臾片刻,云铭终是奇道:“这客栈近看倒是没什么金碧辉煌的感觉,却是个雅致简约的高楼广厦,给人感觉甚是舒服,可这大门紧闭也便算了,在这漫漫黄土之地而建,为防风沙尘土,不开门迎客,可以理解,但怎会如此安静,毫无一人?虽说没危机之感,但总归很是奇怪。咱们难道不该谨慎些?”话说完,转眼去看其他三人,只见他们正悠闲自若的在一侧马棚栓马。“欸~到底有没有谁听我讲话啊?!”说着,拽着马急急的向他们走去。
“幸而没旁人在,要不咱们的脸都要被他丢光了。”云翼翻了翻眼,继续系着马绳。
沧澜泽也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眼都没转一下,只摇头轻笑着:“他在派中到底有没有去文堂上课,莫不是只学了一身武力?倒难为他知道谨慎起来了。”
云萝听云铭说出这话,也不免有些尴尬,转头看着云铭向此处走来,朝他说道:“铭师哥,咱们一起去文堂上课时,你怎就不好好听课?每每讲你还都不理!这次还说出这话来!叫澜泽师叔和师哥看笑话,也不知羞!这是葛老前辈安置处啊。”
“葛老前辈!?那个和师公齐名的葛老先生!?”云铭牵了马走到云萝身侧,一脸震惊的问道。
云萝朝他点点头,摸了摸已经拴好的马儿后说道:“真是的,全剑弩大陆能有多少人不知道这地方,你到偏偏是那例外。”
云铭听此加快速度的拴着马:“那可得好好拜访下!”
“哈哈哈,你倒是想得好,这是你说拜访就能拜访的吗?你知道的事还少了去了,尚不跟小师妹比,就连市井小娃都不如,我这当师哥的都替你羞。”云翼摇着折扇背着手,向着云铭嘲弄道。
云铭匆匆系好了马,闪身到沧澜泽身旁:“这不是有澜泽师叔在,自然是要拜访的啦!”说着已兴奋难耐。
“云铭你也该多学些了。”沧澜泽看看云铭,笑着转身向里走去,悠悠的说了这么一句。
“是,师叔!”云铭吐吐舌,朗声应着跟去。
“哈哈哈,澜泽啊,这小子也就听你的话了。”云翼摇着折扇,大笑的迈着步,行在沧澜泽一旁。
云萝则在云铭一旁谆谆的说:“铭师哥啊,我跟你讲,去冷轩国国都轩城,只有这么一条漫无边际的黄土路,且一日之内定走不出,所以葛老前辈呢,就建了这个客栈,那时候就发话说,这十里之内不可见血光剑影,不可恃强凌弱。长此以往,这里便成了剑弩大陆中最安宁和平的地方了,有深仇大恨之人在此处也只能把酒言欢的。”
“哦~原是如此,我晓得啦。”云铭聚精的听了,一行人也推开了精雕的大门,进了客堂。
偌大的客堂里,木桌木椅整齐洁净,一层层的广阔木梯相连映,倚靠栏杆雕刻考究,鳞次栉比而上,通楼雅出了诗韵,悠悠古韵甚浓,恬淡的安然。
占了左侧半个墙面的酒架上,贝联珠贯般的放置着一个个小坛的酒,酒架正前,有一高长的帐案台,顶置相接的墙面,案台正侧精细的雕刻上了西番莲纹,如案台之高的大酒坛,紧接其一旁,一身粗布长衫的中年男子立于帐案之后,一手翻着账簿,一手打着算盘,低头仔细翻看敲算,似入了神。
一时间,只听得噼里啪啦的算盘声。不多时,低沉的声音响起:“鲜少有人晌午赶至这里,三位小兄弟和那位姑娘一路辛苦,账目只差一末收尾,怠慢片刻,先请自便。”那男子未曾抬一抬眼,缓缓说道。
“赫先生客气,当真折煞小辈。”沧澜泽说着拱手行礼,向着那人走去,云翼、云铭、云萝亦是如此。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葛老先生之子,葛赫,世人敬称赫先生。
葛赫心中奇道:‘这来者何人?不自行坐下,倒向着我走来?’想着便加快了手下动作,最终掠起一旁的毛笔,挥手记下。收笔合帐之际,抬了头。
只见三个俊朗的少年和一个娇俏的姑娘映于眼前,又朝着他拱手行礼,端的是器宇不凡,腰间均佩着夔龙纹饰,便朗声笑了:“原是沧凛派的弟子们啊~多的什么礼,我不过一客栈掌柜,自行去坐,喝些凉茶解解渴先。”说着走出了帐案,伸手指引,虽说做着跑堂的姿势,却是不屈不卑的神情。
“赫先生可还识得我?”沧澜泽又是拱手问道。
“哦?”葛赫闻言,细细看去,只见开口讲话之人,是一昂藏七尺的黪绿少年,着一海蓝外衫,一路奔波,并未减损他的丝毫风华,手握一付着薄玉剑鞘的月华剑,腰间所佩的夔龙纹饰旁,有一圆滑的水玉,登时,喜不自胜,双手揽了他的肩:“是澜泽么!?转眼竟长这么大了!我脑海里,你还是个不爱讲话的小娃娃呢!当真是时光荏苒。”
“是,许久未见了,赫先生,我想拜访下老前辈。”沧澜泽也受到葛赫情绪的感染,笑着回他。
“这是自然,走走走,后院去,他老人家要知道你来了,心底定然欢喜的很,平日里还常提起你小时候呢,夫人也在后院准备晌食呢,她可时时念你,这下可好,得欢喜坏了她!”说着就揽着沧澜泽向后院去了。云翼他们也欢欢喜喜的跟在旁边,各自介绍了一番。
穿堂至游廊,葛赫高声呼到:“夫人~先准备壶凉茶端去老爷子那,家里来人了~”
“诶~~~”一个轻柔的女声远远地传来。
葛赫呼应完,对着沧澜泽他们说:“咱们先去老爷子那坐下,这会正准备吃午饭呢。”
走过游廊,绕水榭,穿竹亭,错落有致的房檐于竹林间浮现,似一只只暂栖竹上的鸟儿,使人不忍惊吵,唯恐其展翅而飞。绣闼雕甍的房屋愈发清晰起来,再三两步就要行至精雕细镂的门前,正此时,门被推开,从里面走出一青衫男子,虽谈不上美如冠玉,却也是相貌堂堂,年纪不过双十上下,手里拿着空了的托盘。看到葛赫领着四位陌生人出现眼前,也是怔了一怔。
该男子虽满眼疑惑,却也是向着兴致高高的葛赫,额首道:“师傅。”
“哦,庆儿,已在步菜了吗?今个家里要多些人一起吃饭啦,得再加些吃食,去叫你师娘动作快些,准备好了赶紧过来,别叫大家等你们。”葛赫说这话时,笑意止不住的溢出。
“诶~好嘞~”名唤庆儿的男子,向葛赫点头应着,也向其余四人额首示意,转身匆匆走了。
“老爷子,家里来人啦~”葛赫推门而进时,朗声说道。
“知晓喽,早听见你远远喊了。”厅堂内,主座一华发老人缓缓开口,神态抖擞,目光炯炯,穿过葛赫,直望入得门来的那四人,终落在了一人身上,一时笑开了颜,离了座,向着沧澜泽缓步走来,并伴着雄浑的声音:“我说谁来了,竟叫你那么高兴,原是澜泽这小娃~”
沧澜泽也笑了迎着葛老先生而去:“葛老前辈。”
两人在堂中握了手,葛老先生看着沧澜泽说道:“早知你大了是这付模样,当初我抢也要把你从沧老手里抢来啊。那老家伙现在怎样啊?”
沧澜泽闻言笑容僵了一僵,只道:“嗯,很是安详,瞧这菜都步上了,等茶余饭后与您细说。”
葛老先生眼神顿时闪了一闪,没了言语,堂中霎时静谧出了悲切。
葛赫也察觉到了一丝怪异不安的端倪,想要转换气氛,但终是没能开口。
沧澜泽与葛老先生目光相接,大家都齐齐望向他们,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滞,将人们困在了里面,恍若过了许久,让人感觉漫长的要窒息了。
“听得庆儿讲,家里是来的四位与他年纪相仿的人,倒叫你乐不可支的,还要留在堂里一起吃饭,我就奇了,这会是什么样的年轻人?这不,准备好你吩咐的凉茶,就紧赶慢赶着来了。”一中年女子手里端着茶壶,推门而进,却不失风韵,典雅端庄,向着葛赫悦声说到。青衫男子也端着食盒紧随其入。
像迎来了不速之客,停滞的时间被不由分说的瞬时打碎,一切仿若只是晃了下神,并不曾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