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云意吃着茶,有意无意的打量着更比昨日多了一分华美的迟云卿,忽而瞧见迟云卿右鬓后侧斜插着一支很是眼熟的镶羊脂玉红蓝宝石金累丝簪,似是想到了些什么,面上闪过一丝深深的妒意,随即掩去。
放下手中的茶盏,迟云意美目流转道:“五妹妹今日挽的发髻真是娇美十足,也不知是哪个手巧的丫鬟,竟有这般好手艺,这发髻衬得五妹妹愈发动人了。”
“不过依我看,最妙的还是五妹妹右鬓的这支玉簪,与发髻衣裳遥相呼应,美得竟叫姐姐我移不开眼了!”迟云意见迟云霓仍是自顾自的把玩茶盏,只得把话挑明道:“不过我瞧着这玉簪竟有几分熟悉,敢问五妹妹,是否是老祖宗月前所得的那支?”
迟云霓闻言果如迟云意所料,不可置信的抬头朝迟云卿望去,果见迟云卿的右鬓偏后处插着一支极是富贵华美的镶羊脂玉红蓝宝石金累丝簪,随着迟云卿无意识的晃动,簪子下坠着的颗颗红宝石也随着微颤,说不出的美妙动人。
若非迟云意的“无心”之言,迟云霓还没有注意到迟云卿的右鬓上戴了这么支自个儿不知肖想了多少时候的镶羊脂玉红蓝宝石金累丝簪。
狠狠咬了咬下唇,迟云霓有些委屈的横了迟云卿一眼。
自三月前老太君得了这支镶羊脂玉红蓝宝石金累丝簪,她没少在老太君面前卖好装乖,早将这支名贵的镶羊脂玉红蓝宝石金累丝簪视作囊中物。
没想到,这被她视作囊中物的镶羊脂玉红蓝宝石金累丝簪竟被老太君不声不响的赏给了迟云卿,老太君如此,不是要叫府里那些下人们以为她还不如一个离府不知多少年的庶女吗?
又想到迟云卿刚刚那近乎是明晃晃嘲笑她不配喝这常州阳羡茶的言语,迟云霓一时只觉得满肚子火气,连迟云卿那张如花般艳丽无双的娇靥在迟云霓眼中也变得尤为可恶起来。
只是想到来之前周姨娘的交代,迟云霓勉强将愤恨压到肚子里,怪声怪气道:“五妹妹不愧在乡下呆了这么些年,也不知是和谁学了些下九流的东西,回来不过两日,竟哄得祖母将这支宝贝得不得了的镶羊脂玉红蓝宝石金累丝簪也赏给你了。”
迟云意微微掩唇,显然是对迟云霓怪里怪气的模样感到满意,母亲肯将迟云霓养在膝下充作半个嫡女,还是很有些道理的,若是没了迟云霓这么个喜形于色的陪衬,如何能显出她的优雅端庄呢?
迟云意抿了两口茶,笑意盈盈的端看迟云卿如何应对。
岂料迟云卿好似完全没有听见迟云霓的出言不逊,只羞涩朝迟云霓绽开一个如百合般纯然的微笑,巧笑倩兮道:“姐姐喜爱这支玉簪,妹妹我本该想让,只是……”
“这支玉簪乃昨日回府时祖母亲手所赠,对妹妹的寓意非常,倒是不敢轻易将她赠与姐姐。”说罢,迟云卿令雀儿将昨日老太君所赏的其他首饰摆出来,大气道:“妹妹也非小气之人,姐姐来瞧瞧,这其中可有喜欢的?姐姐看中了哪样,妹妹绝不吝啬。”
迟云霓看也不看托盘中琳琅满目的各色精致珠宝一眼,怒气冲冲的剜了眼貌似无辜的迟云卿,她此举算是个什么意思,当她是叫花子般打发吗?
她可是迟府的三姑娘,虽非嫡出,可自小养在大夫人的膝下,自认为与迟云意这个正经嫡女也没多大差别,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没见过,还会贪图她这点儿不值钱的小东西不成?
真是可笑至极!
眼见迟云霓气不顺便要使小性子掀了眼前的各色珠宝首饰,迟云意眼疾手快的握住了迟云霓的手,微微用力,示意其不要动怒。
她带迟云霓来这儿只不过是要占占嘴巴便宜,恶心恶心迟云卿罢了,可没有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叫迟云卿下不来台的意思。
昨日迟云卿刚刚回府便受了委屈,只怕这会儿父亲正心疼着,若是今日再出个子丑寅卯的,只怕父亲的整颗心都要偏到念宸居这母女俩身上了。
她可不愿父亲将一丝一毫的疼爱分给迟云卿这个不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