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众人分隔开来的遥不及,月儿终于闭上了眼睛。
蔷薇宫内宫女公公们忙进忙出,每个人的脸上都被一个不可言喻的恐怖气氛笼罩着。
“太子妃有孕的事情为何不报?说!”玉连清顾不上换去一身血污的衣服,指着舞墨及两个太医骂道。
“臣冤枉!太子妃有孕之事臣已经上报,不知为何太子对此却不知情。或许是因为和侧妃的孕期接近,故而疏忽了。”
“疏忽?这种事情你也敢疏忽?来人呐把太医拉出去杀。”
“太子殿下!”舞墨打断了玉连清的话,“奴婢实话告诉殿下,那一日湖心亭上,太子妃本就要告诉太子的!可是太子与侧妃娘娘情谊深切,正为侧妃娘娘腹中的孩子欢喜。把太子妃冷在一旁,太子妃如何也张不开口啊!”
玉连清一愣,伸手扶住了案塌。
“太子殿下。”一个满头大汗的太医跪倒玉连清面前道:“回太子殿下,太子妃已经无妨了,只是是血过多晕了过去。另,腹中胎儿已经。臣,请太子降罪。”
“没了?”玉连清看着面前的三个太医,气的直拍面前的花案,“啪”的一声,花案破烂,花瓶落在地上摔成粉碎。
“回禀殿下,太子妃虽身怀有孕,但是月份尚浅,摔一跤只要摔得不重,因该也是无妨的。怪只怪,太子妃体内尚存没有排清的余毒,又喝了些酒,这才引得胎气震动,故而滑胎啊。”太医急的直磕头。
候在一旁的玉琳琅也跟着跪了下去,“堂兄,琳琅不知姐姐有孕,不然我定不会劝姐姐饮酒。”
“琳琅,这不干你的事情。”玉连清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瓷片,拿在手上。
舞墨看着一脸痛苦的玉连清冷笑道:“我家主子,一中忘我笑,那毒激烈,攻破之法也是以毒攻毒。二中毒时,是在赞靶,被一神秘香气所害!”
舞墨的话如刀,刀刀插在玉连清的胸口,这毒,皆是因自己而中!
玉连清掌心用力,将瓷片紧紧的握住,血从他紧握着的拳头内渗了出来。
月儿静静的躺在床上,外面的一切她都停在耳中。
玉连清日日守在月儿的床前,亲自胃药亲自为月儿擦身子,而月儿始终不睁眼,即便是睁开眼睛,看到玉连清还在自己的面前,便沉沉的闭上。
“月儿!月儿!”玉连清小心呼唤着。“月儿,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
“是不是有意的都不要紧。”月儿终于肯跟玉连清搭一句话,“跟你在一起,我定有血光之灾。”
玉连清微微一愣,攥紧了月儿依然冰凉的手说:“以后不会了。”
“没有以后,还请太子履行自己的话,将我送回江府,我将终身不嫁,安安分分的做我的弃妃。”
“月儿。”
“太子殿下莫不是要反悔吧。”月儿睁开眼,看向玉连清,眼中既没有恨,更没有爱,有的是木然。
她经历了那么多痛,没有一种痛敌得过丧子之痛。那种恨不得以自己的生命去换取而却不可得的痛。
玉连清伸出手想要擦拭月儿眼角流出的泪,月儿却别过了头去。
“月儿,我那是气话,你怎么能当真呢?”
“太子殿下,你是未来的皇上,难道不懂得君无戏言吗?”
玉连清忍着心中隐隐的不悦道:“即使是弃妃也不能出皇宫,只能搬居冷宫,而我现在还不是皇帝。”
“那就请太子把蔷薇宫设为冷宫吧。”
“月儿!我与你都饱受丧子之痛,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你的身子,而不是跟我怄气。”
月儿无奈的一笑,双眼如秋天里没了树叶的楛杨木。
“太子殿下,你误会我,我没跟你怄气。”
玉连清还想劝解,玉琳琅却带着两个宫女走了过来,她特意穿着一身白色宫装,跪在了玉连清面前。
“琳琅,你怎么来了?”
“回太子殿下,自打姐姐滑胎。琳琅每每想起是因为我多嘴劝下了月儿姐姐喝酒才引起她的旧疾便夜不能寐。因想着姐姐喜欢如意馆画的蔷薇,便想着取上一副来或许能使得姐姐心中舒服一些,谁知。谁知却知道了一些意外的事。”
“什么事?”玉连清问道。躺在床上的月儿撇着眼看着故作伤心的玉琳琅,心中厌烦的很。
玉琳琅转了转眼珠子,一副极其犹豫不忍的样子,玉连清又叫了她一次,她才吞吞吐吐的讲了出来。
“臣妾过去的时候,如意馆的两个小画师说曾看到月儿姐姐的侍女舞墨拿着一包没有瓤的瓜子过去,后来那画师便日日送了汤药过来。现在想想,那没有瓤的瓜子,不就是无子吗?”玉琳琅说罢,抬眼看了看玉连清左右转了转眼珠子,又低下了头。
月儿心中一凉,看来这风波才刚刚起。
玉连清看向月儿问道:“此事是否当真?”
“是。”月儿干脆的回答。
舞墨“扑通”一声跪倒,“太子殿下,太子妃绝没有喝避孕之物,否则怎么会还怀有身孕呢。”
“这没有子的瓜子,可为无子,也可为取子。”玉琳琅在一旁“好心”提醒着。
“妹妹。”月儿看向仍是一副可爱摸样的玉琳琅道:“你可要为腹中的孩子积德。”
“是,只是妹妹乃太子侧妃,有责任询东宫之事。虽身怀有孕,也不敢对龙裔之事马虎。”
“好了!”玉连清示意玉琳琅闭嘴,他顿了顿再一次将目光放在月儿脸上。
“你恨我,所以不愿要我的孩子对不对?所以你将怀孕的事情瞒住,再用药,用酒,将他从你的腹中除去?”
月儿肺火一热,血腥之气涌上喉腔。
“太子圣明。”
“月儿!”舞墨情急之下竟叫出了月儿的小名,她跪行至玉连清身旁道:“太子,你可问太医啊!”
玉连清青着脸,“琳琅,是哪个画师日日为太子妃送药?”
玉琳琅直了直腰回道:“穆斯。”
“传穆斯!”
不一会穆斯,即是遥不及跪在了玉连清面前。
月儿心中再次绞痛起来,他与他是兄弟啊!可因为身份地位,他便需一次次的跪拜着玉连清。
“本殿下问你,太子妃是否受意你送来避孕,或是堕胎的药物?”
“没有。”遥不及干脆的回答。
“穆画师,你是要我把证人请上来你才肯承认吗?那一小包瓜子皮听说就在你枕头底下压着呢。”玉琳琅穷追不舍。
“太子不用询问了,臣妾是命穆斯送过避孕之药,也一直喝着。他只是个听差的,你不用难为他。就如太子所说那样,我不愿怀你的孩子,怀了,我也得想办法弄下来!”
玉连清脸色越来越暗,扫视着殿内每一个人。
“回太子,我不知哪里来的瓜子皮。只是太子妃娘娘确实让奴才送药,不过送的是补药。只因太子妃举得奴才合眼缘,又老实,才把这事交给奴才。”
玉连清嘴角一扯,三个人,三种说辞。
月儿看着跪在地上的遥不及,冰冷的身子终有了一丝温暖,原来,他还是在乎自己的。
“传太医!”玉连清命道。
不一会,一个较为年轻的太医便快步走进了大殿。玉连清不等他行礼便命道:“给我查,太子妃体内有没有喝了落胎药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