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良心！”雄哥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不管你遇到什么人，碰到什么事，都别忘了要凭着良心做事。”
“就像你一样吗？”周奕开口问。
雄哥却只是笑了笑，没回话。
“小奕，过来敬副总一杯酒。”淑芬主任在喊了，“让副总知道你不是语言迟缓啦！”一句话讲得大家都笑了出来。
周奕又看了一眼雄哥，雄哥拍了拍周奕的肩膀，开口说：“过去吧，你的前途在那边。”
周奕没有再犹豫，拿着酒杯就向着副总所在的地方而去。
这一次，周奕讲话没再结巴。
她的私密日记（4）
作者 Blue（小小蓝）
标题［爱情］衰运快滚
时间 Thu Oct 24 22:28:12
最近工作不太顺利，公司的状况不太好。
老板脾气也不好，动不动就在会议上开骂，搞得老娘也跟着神经紧张。还好有你来接我下班，陪我去吃晚餐，听我抱怨工作的事。
虽然你每次听完都笑着说：“风水轮流转，现在换你了！”一副轻松逍遥的姿态。但其实我心里隐约有种感觉，不是你工作变顺利，而是你不再每件事都会告诉我了。
我猜是你很清楚每次听完你的抱怨，我都会很不开心。
我也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难得今天你早一点下班，问我要不要去烘炉地拜拜。你说每当工作不顺的时候，就会去那边拜拜。
刚好我也有点儿闷，正想找个地方散散心。
只是没想到，烘炉地竟然在山上。光是爬那些阶梯就累死我了，每爬几阶就要停下来休息。
你体力好，几层阶梯一下子就上去了，我只好在后面苦苦哀求，请你等等我。你说山上的风景很美，要我快一点，但老娘的腿已经快断了。到了山顶，夜景真的很漂亮，辛苦是值得的。
街道一片灯火通明，建筑物也看得很清楚。我问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你说同事告诉你的，希望我看到这片夜景，心情会好一点。
我好感动，不是夜景让我感动，是你的心意让我好感动。
第一次来这里拜拜，我什么都不懂，只能跟着你在一个又一个炉子间切换。看你很认真地一直喃喃自语，我也跟着把心里的愿望一字一句说给土地公公听。
我的愿望很简单，一下子就说完了，倒是你喋喋不休说个没完。
我问你许下什么愿望，你笑笑说：“世界和平呀！”
我才不相信，但你说如果讲出来愿望就不灵了，我只好相信。
其实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是希望我们的工作可以很顺利，然后在一起很久很久。
土地公公，我没有说出来哦，打字不算说出来哦，你应该还是会保佑我们吧？
今天晚上来拜拜的人不多，炉火前只有我们。
我知道我们都辛苦，但有你有我在，我相信衰的好的都是顺利的。不过还是希望土地公公快把我身边的衰运赶得远远的啦！
办公室动武：
林胖子后面有尊关公像，每逢初二、十六公司都会拜拜，希望关老爷保佑赢家周刊生意长红。
林胖子还会押着在办公室的同事去给关老爷上炷香，尤其是那些业绩不好的，有时还会不客气地开骂：“业绩这么烂，赶快去求求关老爷，赏你一口饭吃。”搞得每次拜拜时，办公室都像黑帮团拜一样。
今天的气氛有点儿反常，林胖子才刚向关老爷上完香，只见脸色很难看的南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找林胖子抱怨。
周奕坐在后面，两个人的对话听不太清楚，隐约中只听到一些片段，像是“他不能这样动我的客户呀”、“这样下去我不干了”之类，还有“总监你要出来主持公道呀”这些话。
南哥越讲越激动，林胖子脸色也越听越难看，办公室里很安静，但周奕知道大家其实都竖直了耳朵听着八卦。
周奕实在忍不住好奇心，偷偷打了内线问吴大哥：“老大，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吴大哥显然见怪不怪，淡淡地说：“应该是有客户冲突，小事情啦，这里常这样，只是不知道是谁动到阿南的客户了。”
其实不用猜，答案很快就揭晓。
项目组的李尚勇经理走进来，正要给关老爷上香的时候，南哥一看到李经理，立马就发作了：“尚勇哥，你这样太不够意思了吧！连我的客户你都去提案！”
只见李尚勇优哉游哉地上完香以后，然后对南哥说：“提案？我没听说这件事呀！”
“少装蒜了！”南哥忽然提高分贝，“客户都告诉我了，你底下的人去跟他报价，客户连企划书都给我看了！”
“哦，好像有这件事！”李尚勇就算被抓包，照样脸不红气不喘，“只是提个案嘛，你紧张什么劲？”
“提案？我的客户你们去提什么案？”南哥不给李尚勇闪避的空间，继续回戗。
“项目组的案子都是总经理交办下来的，我哪记得这么多。”李尚勇还是继续装死。
“少他妈来这套！”南哥这下火气全上来了，“我问过副总了，他说总经理不知道这件事，少拿鸡毛当令箭，房地产都是我的客户，你他妈去提什么案呀！”
“你嘴巴放干净点啊！”李尚勇讲话音量也提高了，“什么叫做你的客户？所有客户都是公司的，搞清楚你的身份！”
听到“搞清楚你的身份”，南哥骤然跳了起来，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后，就直朝李尚勇冲过去，嘴巴叫着：“你他妈再给我说一次！”
李尚勇看到这幅景象，不但没有退后，反倒向前跨了一步，吼了一声：“不然你想怎样？”
周奕有点儿呆了，关老爷面前的香才烧一半，没想到办公室就已经杀声连连。
林胖子见状不对，一面拉住南哥，一面对李尚勇急喊：“尚勇，你少说两句。”
就在此时，之前那个讲话嗲声嗲气的花花姐，决定不落人后，在这个时候也跟着放了一把火：“尚勇经理，你老是这样抢我们的客户，难怪南哥会生气。”
李尚勇不甘示弱，回了几句：“你们有没有搞清楚呀！所有客户都是杂志社的，不是你们的。老板自有老板的考虑，项目组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南哥火气才降了一点，听到李尚勇这几句话，二话不说拿起关老爷神桌上的苹果，就往李尚勇的身上丢了过去，嘴里边骂：“少在那边捏着鸡子充圣贤，抢客户就是抢客户，不用扯什么奉命行事。”
李尚勇反应很快，躲过了南哥的苹果攻击后，也拿起桌上的活页夹丢了回去，两人很快被林胖子、老沈分别架开了，但彼此还是怒目相视，冲突只差一把火就点燃了。
关键时刻，这一把火总是不难找的。
正所谓鼓破万人捶，墙倒众人推，一直没吭声的老沈也补刀了：“尚勇经理，阿南这么生气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你们项目组每次都踩线踩到我们头上来，这怎么说得过去？”
李尚勇一面盯着南哥以防偷袭，嘴巴也不忘继续回戗老沈：“说不过去？没有我们项目组帮忙扛业绩，沈副主任你没做到的部分，难不成要找关二哥帮忙吗！”
一句话讲得老沈大气没再吭一声。
李尚勇的话无意中也透露出一个信息。“原来老沈的业绩并不好。”周奕心想。
双方阵营的竞争逐渐趋于白热化，主角李尚勇跟南哥继续用脏话互相问候对方父母，南哥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被顶回去的老沈忽然战力尽失，只见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林胖子则像热锅上的蚂蚁，完全无计可施，看起来压不住阵脚；花花姐则善用女人的优势，不时躲在旁边偷放两枪助威。
另一边人单势孤的李尚勇，果然不负“尚勇”的名号，理不直气倒挺壮的。尽管情势对他不利，但学法律出身的他依然游刃有余，见招拆招，颇有单刀赴会的气势。
在忠肝义胆的关二哥面前，一帮人就这样互揭疮疤，吵得不可开交，一时之间胜负难分，底下的观众也围观得津津有味。
现在周奕终于体会到，隔山观虎斗还真是一件挺有乐趣的事情呀。
周奕转头一看，这才发现跟他一样看热闹的人变多了，连不同楼层的营广组都闻声下楼。只见小茜走到周奕旁边，低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周奕老实回答，“听说是客户冲突！”
“好可怕……”小茜抓着周奕的手肘，“会不会打起来呀？”
“我也在等呢。”周奕笑了出来，“要不要打个赌？”
小潘也凑了过来：“我压不会。”然后接着问，“谁要坐庄？”
孟文则是直接下了结论：“一定不会打的啦！在那边装腔作势，一群白痴。”
两帮人就这样大吵了几分钟，忽然之间副总出现了，只见他气吞山河地吼了一声：“操你妈的！造反呀？你们在搞什么鬼？”
一瞬间，所有声音都没了，所有动作都停了，副总手起刀落，众将鸦雀无声。
只见副总怒气冲冲地说：“大白天在办公室吵什么吵？尚勇、浩南都到我办公室来！”副总看了看旁边其他拉拉队一眼，“其他人都他妈的不用上班呀！”
一瞬间，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两位事主默默跟在副总后面离开战场。
雄哥这时才急急忙忙从楼上下来，嘴里还嚷着：“听说有打架看，在哪里在哪里？”
吴大哥低声告诉周奕：“以前客户冲突顶多拌拌嘴，没想到现在已经寸土必争到这个地步了。”
周奕不解地问：“老大，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种事根本吵不出结果的呀，这不就是阿南故意把事弄大，借此警告李尚勇不要再动他的客户。”吴大哥回答，“不装凶一点，李尚勇这个人就开始蚕食鲸吞了。”
“生意越来越难做了哦……”吴大哥摇摇头，回到自己的座位。
而松了一口气的林胖子，试图缓和气氛打圆场，开口问：“还有谁没有拜关二哥？”
“不知道关二哥看到这一切，还会不会保佑我们？”
周奕上前拿了炷香，朝关公像拜了拜。
金钱王国的两族：
办公室斗殴事件后，周奕的情绪明显受到影响。
每次只要下定决心振作，公司就会发生一些鸟事打击他的信心。
再加上最近客户开发不顺，除了那份天上掉下来的礼物之外，业务完全没有新的进展，周奕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进入赢家周刊以来，吴大哥一直是周奕的榜样，他跟着吴大哥学习客户开发与职场应对的技巧。
周奕还记得吴大哥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好高骛远，还没站稳就想抢别人的饭碗。先累积实力，从夹缝中找出商机更重要。”
只是试用期都快过去了，周奕发现赢家周刊几乎已经无缝可钻。
真正的金鸡母，早被老前辈牢牢地抓在手里，动也动不了；超过三个月没下广告的客户，前一秒电话才打去，后一秒就来电警告；即使有些客户明明大有可为，但前辈硬是横刀挡在前头，占着茅坑不拉屎，他也无可奈何。
尤其在亲眼目睹南哥的“壮举”后，周奕不禁又开始怀疑：“如果自己真像吴大哥那样温良恭俭让，是否真能在赢家周刊生存下去？”
就以吴大哥跟南哥来说好了，两人年资相仿，个性却是南辕北辙。
周奕比较过两人的特质：吴大哥温和，南哥火暴；吴大哥遇到客户冲突，不会直接找对方吵架，多半都是跑去向林胖子反映；南哥则是有话就说，不爽就直接戗，前阵子直接越级找李尚勇单挑后，南哥也“一战成名”，谁想动南哥的客户，得有跟他当面对干的心理准备。
反映在业务表现上，两个人也是截然不同的典型。吴大哥对客户很好，南哥对客户很凶；吴大哥总为客户设想，南哥总要客户多为他想；吴大哥总是慢慢等客户考虑，南哥却总要客户马上给他答案。当然，答案只能有一个。
但要说南哥是个大老粗也不尽然。他有自创的保护伞理论，他懂得运用策略胁迫客户，他也经常出现在副总的私人俱乐部上。
据说上次的客户冲突，副总指示李尚勇不准再去跟南哥的客户提案，可以说南哥大获全胜，面子、里子都有了。吴大哥很知足，只求业绩达到目标就好；南哥却贪得无厌，业绩没有最高，只有更高。
性格决定命运，两个人不同的性格，自然也就会交出不同的成绩单。
吴大哥的月平均业绩在10万左右，但南哥每个月都是将近30万；吴大哥现在只是资深业务，但南哥几年前已经升任小组长了。
吴大哥对此的说法是：在赢家周刊做业务员比当领导好，业务员拼多少业绩就领多少奖金，领导只是薪水高一点，抬头好看一点，又要扛一堆责任——他才不想升官。
话虽如此，吴大哥对赢家周刊的领导们，还是有诸多抱怨与不满的。
虽然南哥也是，但南哥的抱怨是给领导听的，是“策略性的抱怨”，有助于他扫除眼前的绊脚石；而吴大哥的抱怨多半只说给周奕听，是“情绪性的抱怨”，对事情一点儿帮助也没有。
周奕深深觉得在赢家周刊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敢吵的孩子则会把糖果吃光”。像吴大哥这样，面对领导不吵不闹的乖小孩，相当吃亏。
吴大哥要周奕从夹缝中找商机，而南哥则证明了所谓的市场夹缝，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你得自己动手去打破一个缝才行。
这还是第一次，周奕觉得吴大哥是错的，他开始思考是不是需要改变自己的心态。
这似乎是一个难解的问题。
既然难解，周奕决定出去走一走。这也算是业务工作少数的优点之一。
晃呀晃的，周奕走到附近的公园，大白天的竟然有一堆高中生在这里玩滑板，看起来技术不是很好的样子，几个花式动作到最后都是摔了个狗吃屎。但这群小朋友只是拍拍屁股，马上起来继续。
看着看着，周奕好羡慕他们的单纯。
走着走着，忽然发现前方有一个身影好熟悉，是南哥。
平时意气风发，骂起人来铿锵有力的南哥，此时看起来却有些落寞。穿着西装坐在公园椅上，旁边还放了几罐啤酒，面无表情地一边讲电话，一边抽着烟。
周奕正在思考是上前跟南哥打声招呼，还是脚底抹油落跑的时候，南哥正好看了过来。南哥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笑，挥挥手示意周奕过去坐。
“南哥，在……看夕阳呀？”周奕支支吾吾地开了口。
“看个屁夕阳，很烦呀！”南哥递了罐啤酒给周奕，“月底要结算业绩了，客户又他妈的抽稿，要命！”
周奕“噗”一声笑了出来：“南哥，你没有把客户干一顿？”
“干客户也无济于事啊，业绩还是要做出来给老板。”南哥用力地吸了口烟，忽然开口问，“你觉得我有没有可能在下班前搞到5万业绩？”
听到南哥这个问题，周奕嘴里的啤酒差点儿没吐出来，独孤求败的烦恼果然不是普通人可以理解的。
周奕还没开口回答，只见南哥好像忽然想到什么，跟周奕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开始打电话。
“赵董，我是小张，简单跟您报告一件事，我们最近有个赢家项目，今天是最后一天，我记得您下个月有新产品要上市，我们总经理特别请我来转告您这个信息……”南哥一口气说完，然后等着电话那头的赵董回复，南哥表情看起来很镇定，倒是周奕在一旁紧张兮兮的。
南哥起身走开，继续跟那位赵董讲电话。周奕把手上的啤酒一口气喝光，然后盯着南哥看。
眼前的南哥现在就像迈克尔·乔丹，时间仅剩5秒，比分还落后对手1分，全场屏息以待，等待南哥投出最后一球，场面十分紧张……
所谓十分紧张，也不过就是紧张10分钟。几分钟后，南哥挂掉电话，面无表情地走回来。
“怎么样？有好消息吗？”周奕急忙问。
“你紧张个屁！”南哥点了支烟，眉头深锁地抽了起来，然后淡淡地说，“还有一些小问题，但基本上搞定了！”
太不可思议了！在全世界球迷的见证下，迈克尔·浩南拿到球之后直接转身，投进了一颗价值5万的 Golden ball。这真是见证奇迹的一刻，周奕忍不住跳了起来欢呼。
“南哥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办到的？”周奕的声音还因为兴奋而颤抖，虽然这一点都不关他的事。
“干这一行只有一个诀窍：就是怎么让客户掏钱。”南哥优哉游哉地吸了口烟，继续说，“而我，不只懂得让客户掏钱，更敢开口向客户要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