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悠悠然的便到了漪兰殿,王夫人与她那三个女儿一见我,便立刻鞠身行礼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大汉向来是以勤俭治国,漪兰殿中的摆设也都是很简单的,并无什么华丽的摆设。
我笑道:“妹妹不必多礼,你才诞下孩子,还得多多休息!”
才生了孩子没多久,便能独自去那上林苑的竹林中溜达,我不得不佩服王夫人这身体。皇宫中的孩子,大都是小小年纪便圆滑的很,那刘萦如今也就是与阿娇一般大小吧,大约四岁,长得与王夫人极为相似。
此时那刘萦正站在两个姐姐身旁,小小年纪,脸上却有着与年龄极其不相符的表情。
这宫中的孩子都喜欢往我那宫中跑,唯独是这王夫人的几个孩子少去我那,她那大女儿刘娉自然是不必说,小小年纪便是厉害得很,这小姑娘,长大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从前我还未注意这刘娉,从上次中毒事件之后,我倒也注意起这刘娉来。这刘娉是极讨刘启欢心的,虽是不如刘荣那般受宠,却也是其他皇室子弟所不能比的。
她那第二女儿刘笙却是全然不同,不如她那姐姐和妹妹活泼,性子也懦弱,因此那王夫人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女儿,刘启自然是不必说了。刘启这人,能给个笑脸就不错了,这刘笙的性子懦弱,胆子自然也小,也是怕刘启的很。我就不明白,刘启整日摆一张臭脸做什么,他倒也不是不笑,只是笑得不真切,笑的是虚假极了。
我瞧着站在中间的刘笙,这模样倒是有几分像刘启,刘启偏偏就是不喜欢这女儿,难不成是看着一张与自己太过相似的脸,别扭?可那刘荣长得不是更相似么?难不成这长相还能性别歧视的,这刘笙看着是极为温顺的,虽是不爱笑,看着却是惹人怜。
平日里,我是很少到各宫走动的,若不是有什么事,我向来是不会来这漪兰殿的。若是没个理由便莫名的来了这漪兰殿,定然是会引起这王夫人的怀疑的。
我对那王夫人笑道:“这彘儿出生了也有好些日子了,本宫一直想来看看,只是一直未抽出空来!”
那王夫人虽是不怎么情愿,却还是带着我进了内殿。那刘彘长得颇为可爱,肉嘟嘟的,看着便想捏上一把。
说是来看看刘彘是假,来探探虚实倒是真,我一路小心的看着周围,生怕落下了什么。探了一探这漪兰殿倒也没什么可疑的东西,看来我今日是白走一趟了。
恩,有味道,是花香味!走过那榻前时我闻到一股香味,这味道闻着怎么有些熟悉,好似是在哪闻过。
我停下脚步道:“妹妹这宫中是什么香味儿,本宫从前怎没闻过这味道!”
说着我朝着那榻前走去,王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对,但一瞬间又恢复了镇定,从那枕头下面取出一个锦囊。
我疑惑道:“妹妹,这是何物!”
王夫人微微笑道:“这是香囊,里面装了些许花粉,能安神,闻着也舒畅!”
我心中甚是疑惑,这既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为何要藏在那枕头下面。
“这般的好东西,妹妹是从哪弄来的!”我故作欣喜道。
王夫人笑道:“是那长乐宫的媚儿姑娘给的,那媚儿倒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前几日臣妾夜里难眠,那媚儿姑娘便好心给了臣妾这香囊,若是姐姐喜欢,大可拿去!”
即使她不这般说,这东西我照样是要拿走的,好回去查个究竟。
但表面还是得推辞推辞道:“这是妹妹的东西,本宫哪能夺人所爱!”
表面功夫做完了,这东西自然还是要拿走的。
安神的香囊?若仅仅是安神之物,那王夫人何必那般慌张呢?看来这东西有端倪,那王夫人说这锦囊是那媚儿给的!媚儿还懂这些东西,我晓得那姑娘是有两下子的,却未曾想过她竟还懂这些,看来这媚儿是藏的很深呢!
我记得那媚儿与这王夫人平日里好似并无什么交集,近日却是走得很近,还赠送了这香囊给那王夫人,这实在是匪夷所思。再说这锦囊里的香味儿究竟是从哪闻过,我肯定我是在哪闻过这味道的,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
“娘娘,奴婢好似在那贾夫人身上闻到过这味道!”一旁的馨宁看着那香囊道。
“贾夫人!你确定!”我回过头道。
馨宁思索半刻后,一脸笃定道:“奴婢确定,那日贾夫人去世之时,奴婢也跟着去了,奴婢记得,就是这味道!”
朱红色布条!我急忙将那布条拿了出来,递给馨宁道:“你闻闻,是不是这味道!”
馨宁接过布条,拿到鼻前闻了闻道:“就是这味道!”
这香囊里装的究竟是什么,看来这东西与那贾若离的死是脱不了干系的。
我握着那香囊道:“去把淳于缇萦叫来!莫要让他人看见了!”
“诺!”说着,馨宁便走了出去。
淳于缇萦,乃是御医淳于意的女儿,也是这宫中唯一的医女。她父亲淳于意是有名的神医,那赵王、胶西王、济南王、吴王都曾召他做宫廷医生,他都一一谢绝了。因常拒绝对朱门高第出诊行医,被一些权贵之人罗织了故获罪,送京都长安受肉刑。淳于意的小女儿淳于缇萦毅然随父西去京师,上书文帝,痛切陈述父亲廉平无罪,自己愿意身充官婢,代父受刑。文帝受到感动,宽免了淳于意,且废除了肉刑。
此后,这淳于意便入宫做了御医,淳于缇萦小小年纪也是天资聪颖,便随父入宫做起了御医,前些年那淳于意去世了,淳于缇萦便继承了他的衣钵。
按理来讲,这衣钵是不该传女的,但这淳于意一共有五个女儿,却没有一个儿子。淳于缇萦便是他第五个女儿,今年十九,长相颇好,喜宝蓝衣衫,看着像个女道姑,却是个仙气的女道姑!这淳于缇萦行为也却有些像道姑,自十四五岁开始,上门提亲之人便多不胜数,却都被她一一拒绝了。
“淳于缇萦参见皇后娘娘!”淳于缇萦自小便聪明过人,自然晓得不能暴露了,因此穿了一身宫女的打扮。
我将她扶起道:“淳于姑娘不必多礼,本宫素闻淳于姑娘医术了得,今日特请淳于姑娘来,是有事望姑娘能相助!”
我与这淳于缇萦并不熟,可以说全然是陌生人,但这淳于缇萦名声向来好得很。虽我身为皇后,但是我有事需要她帮助,自然是不能摆出一副我是皇后的架势,况且我也非那刘启,没事便喜欢摆架子。
淳于缇萦抬起头道:“娘娘有何事需要缇萦,吩咐便是了,行医救人本就是缇萦的本分。”
废话说多了也是浪费时间,淳于缇萦心中明了,我将她叫来并非是什么简单的行医。
我将那锦囊拿给她道:“淳于姑娘,可知这里面是些什么?”
淳于缇萦接过那锦囊在鼻子边嗅了嗅,顿时脸色大变一脸吃惊却又有些欣喜的看着我道:“皇后娘娘,这东西甚为珍贵,可用多了却是害人的!”
我心中一惊,难怪那王夫人是那般的反应,莫不是害了人还没来得及将这香囊藏好,被我发现了,顺手便送给了我,好也要了我的命!可她明明晓得我怀疑她的。
我脸色凝重道:“继续说下去!”
淳于缇萦严肃道:“幼年之时,缇萦曾从爹爹一个朋友那见过。这锦囊中装的该是曼陀罗的花粉,这曼陀罗若是用的少,会让人暂时麻痹,感觉不到疼痛,若是用的多了,便会使人产生幻觉。传闻这曼陀罗是从前一个叫曼陀罗的小国所产。曼陀罗国长年战乱,刀伤箭伤是免不了的,跟着行军的大夫便用曼陀罗花粉给那些受伤的将士们止痛,后来便曼陀罗国灭了,这曼陀罗也随之失去的消息,如今更是少见!极为珍贵!自然也就只有少数人知道这曼陀罗了!”
曼陀罗,我从前可是从未听闻过,用多了会让人产生幻觉!那贾若离难不成就是因为这曼陀罗而产生的幻觉,因此才会莫名的毁了半边脸,最后还送了命。淳于缇萦好似对这曼陀罗很是感兴趣,这也难怪,医者嘛。
这曼陀罗是那媚儿给的,看那王夫人的反应,定然是知道这曼陀罗的作用的。可是媚儿会给这王夫人曼陀罗,然后去害自家主子,平日里那贾若离待她也还算不错,她也是时常护着那贾若离的。这背后到底是有什么,曼陀罗,王夫人,媚儿,贾若离。近日,凌舍人都有些奇怪,好似在极力的隐瞒些什么。
我看了看那淳于缇萦道:“淳于姑娘你先回去吧,若是有事本宫自然是会派人来传话的!”
淳于缇萦是聪明人,自然是听得出我的意思,这曼陀罗有麻痹的功效,且珍贵,作为大夫想来都是极为喜欢这些东西的。让别人办事,怎能不给点好处呢,只是用不同的方式罢了,那淳于缇萦医书了得,乃是这宫中许多老御医都比不上的,也够聪明,日后若是能为我所用自然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