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5840300000018

第18章 变数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谁都无法阻止,另一半给自己带来的同化和改变。哪怕仍旧还是一度欺压与容忍的关系,捱过日久天长的嘻笑怒骂,共枕**,再怎样不愿承认的固执自持,事到如今,已是论谁都再不可能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

“皎儿,还痛麽。”蛇信温舔,湿润滑腻,轻柔的安抚在紫红狼籍的齿痕瘀伤,粉白的玉腕细皮嫩肉,咬起来绵软可口,好吃的紧。“喂,你够了,别再舔我。”兔爪捏他的脸颊,使力拉扯开来,“呃,皎儿你轻点。”“魂淡,你快让开。”手脚齐上连踢带踹,终于摆脱这可恶的赖皮货,阿皎抱着伤臂起身,穿鞋下榻。

“喂。”额面发烧淌汗的某蛇,听得她步履离去的声音,立即掀被起身,探头出帐抗议道,“回来,你这是要上哪儿去。”背上的灸痛尚才缓和,不赶紧陪着他睡觉休息,这混帐女人出去乱跑什麽。

“上药~”无辜挨他一顿牙印,阿皎心下正是愠恼,却并不想跟这卧床的病号发火,她涵养五车良知健全,何必与这心理**的动物一般见识。

女孩儿都爱美如命,方才一时忍不住痛,就把她啃成这样,委实做的过分,怨不得她心气不顺,“喔,那就快去快回,我就在这儿等着。”怀中无妻,独寝难眠,风兮落手给她留出帷帐的空隙,便回身合被躺下,望空等待,“皎儿,可别让我等太久。”

梦里婵娟,水滴石穿,饶是知道自己穷途末路命悬一线,无论如何都再经不起又一轮灭顶的打击和失败,是以绝不敢再去对谁坦诚裸露的掏心托付,毫无保留的任人践踏玩弄,已是无时无刻的都在告诫自己,不要再重蹈覆辙的试图去相信,然而…

“阿皎,你来了。”

衣带渐宽,肝肠寸断,即便是注定此生再也奢求不到与她共缔的姻缘连理,却始终无法遏止这份魂牵梦萦的日夜思念。伊人沐雪凌霜的清颜,静谧依旧,还是那宛如银莲夜华一般的少女面容。可那曾经玲珑轻盈的皎皎玉体,却已全然不再是往昔记忆中的青涩模样。纤柔娇小的身量,却是极致丰韵的绽放妖娆,俨然是再无从遮掩的昭告天下,她已嫁作人妇。初桃渐红,润唇妩媚,就连那双落日清风的金溪明眸,如今也盈满从未有过的含情秋水,蜜糖般的撩拨动人。

“星遥。”伊人浅笑呼唤着走近,随身带来一缕淡淡宁远的梅香,“神农似是忙着,到处都找不见人,你可否帮我拿来些现成的白药,疗养外伤用的。”袖口冰红刺绣的腊梅,沿雪纺的锦缎翻卷挽起,“说起来,我自行也是不便,你若是得空,便为我在这里敷药包扎可好。”落花定情的西青晶镯,依然不离不弃的厮守在那段冰清玉洁的羊脂玉腕,上方柔润香美的莲荷藕臂间,却竟是伤痕累累的淤青可怖,紫红斑驳几欲渗血。

“阿皎!”琉璃双瞳骤然缩紧,琼玉皓颜面色惨变,星遥情急捧起她的伤臂,不可置信,“你这究竟是怎了,如何把自己伤重至此?!”点连成线,凶器显形,粒粒紫红的斑点排列有致,尽是些上下对称的半弧交错,“莫非这些是…牙咬的齿印?”

“嗯。”阿皎抬袖掩唇,勉强挤出笑容,垂眸解释道,“外子自幼畏疼怕痛,此番染疾却是来势汹汹,非同等闲,是以在此处卧床修养期间,但凡是刮痧针灸药石诊疗,我便都与他一起受着,算是为他分担些苦楚。”暂且先这麽说吧,风兮那厮,心眼小的超乎常理,星遥这等品德优良的世家郎君,如何能接受这种蛮横霸道的胡作非为,为自顾宣泄而去把家丑外扬没有任何意义,况且谁也没能耐来为她做些什麽,何必再白白拖累故人为她伤怀挂心。

“如此。”宝玉璀璨的星眸,蓦然暗淡失色,熄灭落寞的坠落尘埃。新婚燕尔,她竟已是爱他到这种地步,不顾舍身自伤,只求甘苦与共。棉白广袖无力垂落,滑出半角流光溢彩的扇形翎羽,宛若夏虫点亮的萤火波动,静悄悄的暗自生辉。

「北帝玄冥,染疾抱恙前来药王谷求医,而这位映雪如画的无名之女,竟会是他新娶进宫的太子妃。」神识出窍,藉物附体,半面离袖的羽扇双目顿开,将对座女子无双的面容尽收眼底,暗暗牢记于心。酒案残羹,晚霞似火的红袖捧茶慢品,身侧醉倒一坨不省人事的烂泥,瘫软无力的趴在案上鼾息昏睡。

“祝融。”葛衣魁梧的沉稳身躯,提着壶白气熏蒸的热茶走近案旁,“如何?可是还会觉着头晕犯呕,不若再饮一杯药茶吧。”晒干的枳椇果实,捣碎研磨制成的蜜丸,配拐枣切片冲泡的茶汤,醒神解酒最佳。祝融与风兮皆是嗜酒如命的贪杯好醉,这些擅清酒毒的药物,时常都得为他们备着。

“嗯,多谢。”祝融抿然一笑,朝他落下茶盏,“唉~神农啊,亏得有你在,适才不知节制,若是没你的药撑着,怕是我也得倒的扶不起来。”有巢这厮,虽是万年没种的贱货一条,却诡计多端刺探无眼,令人防不胜防。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哪怕是对这等无权弱势之人,也必得殚精竭虑的谨慎防范,万不能掉以轻心。

“毕方。”就案撂下茶水,祝融落袖起身,朝墙角旮旯里面壁思过的鸟儿,扬眉挑着指头唤道,“我说,别杵在那儿罚站了,先过来干活。”有巢此人,便是仅被他捡到根毛刺,都能让他顺藤摸瓜的摘下朵花来,这等专爱在墙根底下捉人把柄的宵小之辈,继续留他在此,可免不了她连日损精耗神的茶饭不思,不若尽早请走,哪儿来的回哪儿去。“难得重逢,巢皇却是不胜酒力,于此长醉不醒,苍梧宫御驾的座骑就在门外,你给我好生送巢皇出去,请那鹣鹣赶快送他回宫歇着去吧。”

翎羽扇尾的苍梧鹣鹣,不言不语的安静守在院外等待,乌溜溜的眼珠一边一颗,一个看上,一个看下,“你…”毕方驼着烂醉如泥的有巢滑翔飞近,不可思议的盘旋打量这眼球乱转的双头怪胎,缓缓收翅降落。

洁白赛雪的九天翎羽,银丝镜滑的宽阔扇尾,毕方看它一身淡定无暇的平静气派,心底没来由的泛起阵阵不知缘何的犹疑寻思,“这位兄弟,莫不是从前与我见过?”他对苍梧宫的诸位毫无印象,包括背上那醉的没魂的巢皇在内,可身前这先天畸形的白毛鸟儿,怎的就这麽让他觉得眼熟。

“…”虽是禽鸟近亲,鹣鹣却是对他这番访问毫无所动,一双鳞足稳立如山,左目望天,右目看地,通身流焰的单腿青鹤近在眼前,居然就这麽清闲自若的不瞅不睬他,“喂~”有没有搞错,多长颗脑袋而已,在这里拽什麽。狭长的金喙不满一戳,捅在鹣鹣的左翅嗤道,“你是聋了麽,问你话呢。”天天被祝融欺负也就算了,轮得到它个委人身下的座骑也这麽鼻孔朝天的无视他。

“唧~”翅膀被扎,痛感清晰,原地呆若木鸡的鹣鹣,终是受惊哼出一声,左侧那颗就近的脑袋,溯他的动作弯脖看下来,注目与他对视,“嗯?何事。”它方问出这句,右侧的脑袋也跟着转过来,同样迷茫的学它重复一遍,“何事?”右侧的声音,与左侧勃然迥异,清幽温软,竟是只母鸟。

毕方愣住,红肿的青眸瞪大圆睁,狐疑不解的左右来回看过半晌,“呃…莫非,你们竟然是两只?”

比翼鸟,生来就是只有单翅独腿的半个身体,直到与伴侣结合才是完整,然鹣鹣夫妇一旦合体,便是分身即亡,毕生无法替代,缺一不可,如此骨血相融的姻缘结合,怕是全天下也找不到比这对维系得更牢固的关系。已经拥有绝对属于自己的另一半,便不再对外界的干扰产生任何兴趣,可谓天地至坚的矢志不渝,绝无二心。

“原来如此,无论哪一方都没可能付得起背叛的代价,是以才忠贞不二的永远连在一起,啧啧,利益同体,以死相逼,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爱情。”喟叹唏嘘一番,毕方将浑身酒气熏天的醪糟皮囊倾身撂下,掉头展翅离去。

“嗯?…什麽味道。”若有若无的淡雅暖香,与平日里惯用的腊梅冷香格格不入,近乎相克,“紫荆?”鼻梁凑近的嗅嗅,仔细辨别之后,风兮得出结论,“皎儿,你身上哪来的紫荆香,方才还没有的。”温文尔雅的南方花树,簇拥盛开,尽享阳光,这种亲切友爱的温暖味道,风兮向来不喜,乃至心生厌恶。

“紫荆麽。”阿皎转过身来,下意识的抬起右腕的袖口闻闻。这对她已是陌生,却也曾一度熟悉的花香,怕是适才星遥过给她的,自己倒是不曾留意,“方才去取药时,有外人帮我处理伤口,应是与他近身包扎时,自他的香囊染来的。”避重就轻的草草带过,阿皎不再多说。此番确实是她粗心大意,只因坦荡无愧,是以并不曾放在心上,然而身边这敏感犀利的妒夫也确实招惹不起,为人为己,日后还是尽量与星遥保持些距离吧。

“外人?”风兮纳闷支起身,皱起眉来兀自寻思,自他离家搬去封地之后,药王殿就只有神农一人独居,要说这地方有生人的话……“我去!又是那混账小子。”上次的帐还未与他算清,这次还竟敢又来招惹他的女人。

“咕咚。”酸的冒泡的蛇葡萄一把掀开帷帐,光着脚便跳下地,披上件单薄的外衣便要出去,“喂!”背后蓦然一沉,阿皎慌不择路的手脚齐上,八爪鱼似的紧紧将他抱住,“神经病,人家好心帮我打点,你为此生什么气。”绵绵娇柔的窈窕白兔,胸前两团软软的粉圆,惊惶颤抖的贴着他揉蹭,直叫人心痒难挠,口干舌燥,“咕…”

见他停下脚步,阿皎稍事镇定,温声细语劝诱道,“如此乐善好施,古道热肠之人,又是你义父新纳的徒儿,你便是再没有肚量,也不能在这里蛮不讲理的胡来。”人命关天,马虎不得,风兮这厮,对社会没做出过什麽贡献,破坏力却是灰飞樯橹一念间,哪怕他只是动个手指头,都足以让星遥万死有余,永不超生。

“皎儿。”她编的这些诓话委实多余,风兮已经把那阵醋意抛到脑后,忘的一干二净。“嗯?”眼前突然天翻地覆,随即小腹抵住一方硬物,身体竟是被他翻转提起,架在肩上抱扛回来,“嘭~”又一阵天旋地转,背后撞到松软的被褥,继而眼前一暗,双臂紧箍,被他牢牢的按倒在榻上。

“喂,你别…唔……”已是猜到他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却来不及抗议,便被那梅香四溢的热气捂住声音,唇舌相融,纠缠不息,“皎儿,我的小兔儿…”情急若渴的大手,迫不及待的伸入她的肚兜,摸上一团高耸的软玉抓在手里,含掌把握的往复揉弄。

“嘭。”榻间闷响,下身徒然遭到偷袭的一击,虽脚下留情踢的不重,却也正中要害,难忍钝痛,“呃。”头顶笼罩的黑影应声散去,风兮痛苦**的倒下,蜷缩双腿闭目抱紧,“唔…你这,……混账女人,竟敢…”情热上头,正是血充脉涨的高昂之际,她便是再不愿,也万不该对夫君如此下手。

“咹。”本就咬伤未愈的手臂,遭他这番全无怜惜的粗暴抓握,更是斑点血浸白纱,阵阵刺痛入骨,“魂淡,下流,**,****……”与风兮结成夫妻之实,不过半年有余,本是知礼好静的文雅性情,她现在却已学会能用十几种不重样的脏话来骂他,出口成章,何其悲剧。

“找死的…泼妇。”心头窝火的风兮,龇牙咧嘴捂着痛处打滚,尚未能想到好词来给她反骂回去,便嗅到帐内那丝缕新鲜的血气,“嗯?”心底湛湛一凉,风兮翻身转过脸来,抬头道,“皎儿,你伤到了?”平日里兴起便抓来强要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今日这般迸急挨踹还是头一回,果然事出有因。

半晌没回音,兔娃娃板脸背着身,闷声不理他。“爱妃。”风兮挪蹭着凑过来,搂住她腰腹贴身抱着,“伤到哪儿了,让我看看。”温热的梅香习习,越过丝丝浪花翻滚的柔滑秀发,呼在她颈弯里痒痒的,“皎儿,别恼我,给我看看。”停在腰间的大掌,轻柔的盖上美人的柔荑素手,小心的拨开遮盖伤处的纤纤玉指,便看到那点点猩红刺目的狰狞血迹。

“呃…”这是早上刚咬过的新伤,再被他毫不知情的狠抓一把,已是伤上加伤的洇洇渗红,层层浸透包裹的纱绸,缓缓的在视野中扩散漫延。“啪~”打开他搂身的指掌,阿皎撩起榻沿的帷幔,莲足轻巧点地,穿上那双棉软的绣履,便要起身离去。

“喂!又上哪儿去?”

“上药!”

毫不客气的大声给他吼回去,阿皎扶着伤重的手臂,回头怒目而视。与以往的小打小闹不同,这次她是真的在生气,此番与星遥再次相遇,唤起曾经那段被他珍重相待的自在往昔,豁然让她心潮澎湃的升起感触,不堪回首的点滴想起,被风兮俘虏囚禁的这三年,过的都是特麽的什麽日子。

没有对过去的重温,就没有今日这番醒悟,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哪怕是罪行滔天的穷凶极恶之徒,也不乏俱备那以身犯险,闯荡天下的无畏胆识。可这位吃喝不愁,衣食无忧的太子殿下,身负凌驾万物的上神实力,却没半点为人担当的勇气;自私唯己,从来都不为别人考虑;明明背地里懦弱自卑,胆小如鼠,却还在冬宫到处仗势欺人,霸道逞凶;心胸狭隘的比针尖都窄,失手碰到他根寒毛都要死咬不放的打击报复,还有日夜酗酒乱吃东西随地呕吐不换衣服……从内到外,让人完全找不到任何可取之处,如此高难度的极品人格,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长年被俘的孤苦憋闷,委屈已久不吐不快,在心里宣泄无声的腹诽一番,阿皎抬头望着那边也在朝她看过来的“夫君”,明媚的眼圈微微泛红,鼻间酸楚默默想哭。

「这女人怎麽回事。」

大半年的逆来顺受,今天却突来对他反抗至极的发火闹脾气,虽然偶尔爆发小宇宙亦是人之常情,可总也得有发作的理由。且为何如今,看她这噙泪欲泣的难过眼神,自己会没来由觉得内疚有愧,道是从何时开始,他也会满怀在乎的想要去体谅她的感受。

榻上一条毒蛇,地上一只白兔,整整半刻的相视无言,大眼瞪小眼。

「可笑,你是怎样的废物,和我有什麽关系。」

忿忿拂袖,转身出门,阿皎头也不回的快步跑开,恨不得瞬间就能衣不带水的弃他逃离,已经忍辱求存的孤单捱过这麽久,道是从何时开始,也会把他的胡作非为放在心上,小妇嫌弃的指点挑剔。回想当初,她不过是他即兴捕来的猎物,待到如今,也仍是对她无尽的压迫和欺侮,这等里外纯粹的万年**,对他怎样的心软怜惜,都是枉费宽容的毫无意义。

她不想呆在这里,更不想与他再继续纠缠在一起,她恐惧黑暗,厌恶封闭,本生就无法忍受他所嗜好居守的一切。他所赋予给她的情意,便是强制改道她所向往的人生轨迹,委身**于一滩污泥,与他双双葬身凄凉悲苦的沼泽无底。

“我不愿意!”

心间骤冷,促然一刺,颤抖的五指紧握胸口,“呃…”无缘无故,这股痛是怎麽回事,“皎儿。”雾散妻离,她就这样怆然含泪的匆匆跑掉,也不说清道明,到底是在生些什麽气。

徒然不安的凉意,自心口徐徐蔓延全身,寒气侵脉犹如蚕虫入体,蠢蠢欲动不肯安息,“可恶。”早都已经告诫过自己,绝不要再被这些不堪依靠的虚妄所惑,到头来却还是这麽不争气,如今这颗心……

“喂,你别…”心生恐惧,无法抗拒,然而已经送出去的东西,想要再原封不动的拿回来,谈何容易。无权无倚,众叛亲离,他完全没有资本能去留住任何人的真心,唯一仅有的一点自信,便是他拥有足够的实力,能锁住她的人在这里。

“皎儿,你走不了。”

猛地掀起身前那道隔离的纱帐,墨蓝深沉的阴影森然下地,风兮黑着脸推门而出,没有追随她哭泣的身影而去,却是与她反方向快步的急急赶路,简陋狭窄的木栏长廊,转眼便已走到尽头,待看到赭漆的格门寂然入目,他按捺不止的带怒上前,一脚踹开神农的房门,“砰!”

“义父,快起来为我煎一剂应急的药来!”

气势汹汹的厉声吼过,风兮大脚一迈跨进门,素棉白袍,晚霞红衣,外加墙角一只独腿的烧鸡,方寸斗室里热闹的很,却唯独没有神农,“怎麽又是你。”除那手脚不净的混账小子外,赤帝祝融居然也会在,这女人明明有这麽要紧的公务在身,来此作何。

“呦,玄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呐~”长眉斜挑,挤眼一笑,祝融抬起手中的酒水,遥遥敬他一杯,矮榻上一方榆木茶几,摆着一碟焦黄烤熟的蚕豆,和一壶醇香浓烈的干白烧酒,祝融与那凡人小子隔案对坐,看来是正在解闷聊天的喝酒吃豆。

“少来这套,我的事与你有何干,光天化日的,你来这里做甚?”他生来就没有母亲,睁眼看到的第一个女人,却是祸乱天庭的叛臣贼子,口口声声自称是他小姨,却时时处处都在碍他的事。

“呵呵。”明亮的乌瞳闪烁一转,祝融撂下手中酒盏,扬唇与对座星遥笑道,“我这小侄急性暴躁,讲话也不分上下轻重,跑来这里呼喝着找爹,想是有急事在身,既是如此,你赶快去找神农过来吧。”伸手不打笑脸人,立即满足他此行所求的愿望,迅速浇灭那番转嫁乱窜的火气,让他再无从发作,就此安歇。

“如此。”太子殿下有召,如何都怠慢不得,星遥赶紧起身作揖道,“小生这就去请五谷帝仙前来,殿下请稍后。”落袖提摆出席,洁白无瑕的丰神俊逸,步履儒雅,谦和温良。“嘁。”风兮斜着眼睛瞥他出去,这混账通身的风度气派,怎麽看怎麽不顺眼,如果因为不是离的太远,定要趁机伸出腿去好好的绊他一脚。

“无药可救的人渣…”玉兔衔纱,含泪忍痛的抱臂包扎,她身上的血泪伤痛,转眼就能被他抛到脑后,风兮那自私自利的下流色胚,心里真的就只有他自己,“暴君!庸夫!”没道德没品格没良心,却还让她念念不忘的满怀在意,取舍难定,那麽个一无是处的魂淡,她究竟是看上他哪里。

“瞧瞧,这都是让那老牛给惯的,当初挺好一个苗子,就这麽可惜的长歪了啊。”嘎嘣嚼着豆子,祝融牵着毕方,与他一前一后在回廊漫步,风兮在屋里等着神农,临了也没忘记先把他们两个都轰出来。

“嗯。”毕方闷声打着哼哼,已是懒得再去与这墙厚的脸皮争辩理论,明明都是从她身上染来的坏毛病,开口闭口却全扣到神农那规矩老实人的头上,若说太子殿下的那些不良嗜好,动手暴粗,贪杯酗酒,哪个不是跟这昏君学来的。

“唉,混小子从来不务正业,至今一事无成,可这次讨来的漂亮媳妇倒还真是耐看。”祝融探头出阁,欣慰的望天笑笑,湛然自语道,“瞧那女娃的模样身段,就是个好生养的,里希,便是指望不上玄冥给咱们争气,孙儿还有希望不是。”毁掉的一代人,已经看不到前方,幸好子嗣后代还能继续努力,有后浪推着前浪。

“说起来,太子殿下他,当真是上哪儿都不讨人喜,然宓妃这等红粉金蛾的倾世佳人,竟还会芳心孤掷的愿意跟他。”听闻宓妃处处都对太子宠溺至极,与神农如出一辙,亦是极能容忍太子的各种所作所为,毕方仰额生叹,“二人如此巨大的性情落差,好比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鸟头默哀的摇摇,实在无法理解。

“嘁~,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祝融回手拍他一记脑门,敲打着高声驳道,“咱家那小子,里外败坏的彻底,举世无二,自然是要天下第一大美人来配,这才叫天造地设的一对,你懂不懂。”侄儿娶进门的那位小媳妇,能屈能伸,一幅温谦隐忍的沉稳脾性,正适合为他们生养继承人。

“哦,对了。”目光瞟到外院匆匆赶来的一对身影,祝融心思一凛,想起重要一事,“毕方,那个被你救下来的凡人小子,绝非可靠之人,万不要再让他留在神农这里,明日天亮前,务必给我把他丢回下界去。”面貌正派的世家子弟,却没来由浑身带着一股耗子味,虽然言语中全听不出此人与巢皇有什麽关系,然而小心驶得万年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啪。”大掌拍案,暴跳如雷,风兮毒牙龇露,一把揪住神农的衣领提起来道,“叫你做你就去做,没完没了的废话这麽多做甚,我与我的女人怎样过活,轮不到你来给我说三道四多管闲事。”这老家伙真的是没半点靠谱的想法,说什麽居家三口老实本分的尽享天伦,避世不出便不会有事,能异想天开到这个地步,也太对不起他这个岁数。

“唔…”神农被他卡着喉咙,脸色苍白吐息不顺,现今鲛族的幸存者本就难能稀罕,他竟还要对阿皎做出这等无情残忍之事,便是家国不在四海飘零,他们也都是师父最珍宠疼爱的孩子,哪怕是自己无能去帮的了他们,也万不能去助纣为虐的下毒害人,“兮儿…”

“呦,爷俩难得相聚,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说,吵啥呢。”骤听背后乍然响亮,紧锁的木门应声顿开,红火耀眼的一人一鸟,毫不客气见外的抬脚迈进来,俨然一幅赶来围观的看戏架势,站在门口杵着不走。

“呃。”毕方被祝融扯着脖子,尚想不通她带他闯入这里干啥,祝融也不鸟他,亦不看屋内争执僵持的父子二人,沉静的目光隐隐斜行,悄然飘向院外一闪即逝的矫健白影。

那个凡胎的小子,果然有鬼…

同类推荐
  • 今昔何兮

    今昔何兮

    从小隐世的叶疏雪究竟是因为什么勇敢走向喧嚣的尘世间?她会遇见什么不明身份的人?处处帮助她的究竟是友还是敌?是遇见幸福?还是一场骗局?
  • 驱魔月夜——觉醒之夜03

    驱魔月夜——觉醒之夜03

    先是六角馆驱魔师登场,然后是同学中有着一堆的非人,之后是雪澄市本身存在就很不简单。很好很强大,我的人生还能再精彩再倒楣一点吗?
  • 天君的逃妻

    天君的逃妻

    某天出门前没看黄历,结果招来了一朵天地间最难缠的烂桃花。爱他,却给我招来雷劫之苦,搞得我差点灰飞烟灭。他是我的灾星,他却非我不娶。我也只得逃之夭夭~顺路泡个美男、吃个美食、赚点外快~天君我夫,您请回吧~
  • 百年姻缘玉佩连

    百年姻缘玉佩连

    随着一块玉佩进行时空穿梭,迷失在时空之中,找不到原本的路……
  • 风陨玉镜

    风陨玉镜

    我是大偭唯一一位护族战神。护族战神,封号听起来很霸气威风,但其实很悲催。在大偭,护族战神就只有一位,没有万千兵马,没有计谋策略,只有一人孤军奋战,浴血而生。有时自然有人好奇,我是如何一个人站在沙场上击败万千修罗,便约了诸神君,用水月镜进行了一次集体观战。只这一回,我嗜血杀人魔这令人闻风丧胆的称号便传遍了整个大偭。我这造的什么孽。
热门推荐
  • 内心安详,从不荒凉

    内心安详,从不荒凉

    法师大安在书中以日记体的形式记录了自己的日常生活,内容涉及心理、读书、饮食,为读者提供了丰富的与众不同的生活感悟,对世俗、情感、生死、幸福等话题提出了独到、超脱的见解,能给读者以心灵的慰藉及生活的指导,让你读懂另外的一个自己。作者于日常生活中获得种种感受与感悟,深入探讨了从人生到社会、从小电视到理想、从世俗到心灵、从情感到思想、从现象到本质等十分广泛的话题,视野开阔,取向积极向上,文字富有感染力。
  • 柬埔寨通史(谷臻小简·AI导读版)

    柬埔寨通史(谷臻小简·AI导读版)

    一本书讲述辉煌与屈辱相糅杂、成功与失败相交替的柬埔寨丰富历史,去柬埔寨旅游,带着这本通史去绝对错不了!
  • 盗墓经

    盗墓经

    祖上世代与人相命,他却因此父母双亡,这是不可违逆的命运还是人为秘制的阴谋?长生不老之术,真的隐藏于世?神书《易卷宗经》究竟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离奇经历,惊魂邂逅,诡异谋算,盗尽天下所有不为人知的墓葬,他们是否能找到梦寐以求的圣物?
  • 乔乐乐十八岁

    乔乐乐十八岁

    某一天,乔乐乐睁开眼,却发现分不清现实和梦,不知这是他心心念念的过去,还是刚从梦中醒来。
  • 穿越神医致富之路

    穿越神医致富之路

    21世纪在中西医术届有名的医生冷楚兮因为二十四小时持续手术,导致猝死,而灵魂在神医系统的帮助下穿越到七十年代同名同姓的木家小媳妇身上。从此冷楚兮过走上了一边带娃一边升级的致富之路……
  • 我真的不是你夫君

    我真的不是你夫君

    即将迎娶虞州府的小公子逃婚了,作为女尊国的公主,祁连酥不能不要这个面子,她得把自己逃婚的夫君抓回来。于是根据国师府上拿来的画册,把去隔壁秦国迎亲的六皇子秦简给掠来,“松松(怂怂),你去哪呀?”逃婚不成的秦简:我真的不是你夫君呀。小剧场“公主,我真的不是你夫君。他,他才是。”秦简看向刚刚才认识,相谈甚欢的某位虞州府小公子陆虞。连酥看向陆虞,吓得陆虞赶忙摇头:“不,我不是,他是。”连酥反驳,看着陆虞一脸不善:“你当然不是,我夫君怎么会有你这么矮,而且这画册上的男子分明形貌昳丽,我夫君铁定是最好看的。”秦简:“……”陆虞:“……”最后得知真相的连酥:都怪画册误人含泪的秦简:怪我长得太好看了本书原名:《公主,我真的不是你夫君》【短篇小说】
  • 当我拥有你

    当我拥有你

    周苡苒第一次与刘北锡的相遇实在是尴尬或许颜狗的命运就是这样,最终周苡苒还是始于颜值,忠于人品
  • 神豪从自律开始

    神豪从自律开始

    男人不仅要帅出天际。在自律神豪养成系统的帮助下,林逸从一个平平无奇的少年,逐渐养成良好的自律习惯:从平时的生活中,规范自己的言行举止,穿衣打扮,品行修养…自律buff强大无比,养成良好的习惯,只要完成任务就能赚钱…别跟我提钱,在我的人生中,旅行,健身,美食,跟紧时尚潮流,畅享完美人生,才是毕生追求!
  • 英灵劫

    英灵劫

    主角飞机失事之后,穿越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世界中,在这个世界里,历史上大志未成,含恨而死的古代英灵,纷纷转世而生,在另一个时空中,为完成自己前世所遗留下的遗愿,继续征战不休。只是这性别有些似乎投错了胎——而这世界每400年一次英灵大劫,周而复始,能否终结这无止尽的劫难循环,还天下一个太平,便是主角的使命。
  • 穿越之医路芬芳

    穿越之医路芬芳

    一朝穿越成无父无母的孤儿,韩子诺很是无语凝咽。为了能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她重操旧业,入药堂,学医术,医道路上发奋图强。本以为男扮女装要孤独终老了,没想到却在不经意间遇到了他,一见倾心,再见倾情,三见已刻骨铭心。他说:“等回了京都,我必求娶于你!”她说:“我只愿此生与你白头偕老,永不分离!”谁知一朝变故,两人相隔千里,一人相思入骨,一人却忘却前程往事。为了追回爱人,相王大人不得不步步为营。还好老天爷终于高抬贵手了一回,让这对有情人重新相识、相知、相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