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园风光正好,小满将至,北国此时的阳光照在身上还是暖暖的,绿意已深,牡丹开得正好,一树树石榴花也开得火红火红。
小侯爷曹襄在花园里撒欢似地跑,手里抓着刚采的花,后面的奴才婢女们也得一路跟着跑,生怕他跌了碰了,反倒是公主刘婧一脸笑开了颜,也不担心,毕竟自个儿也是小过来的,玩性大的时候,就该这么乐呵才有趣。
正玩着,一声银铃般地笑声由远及近,“我说找不到人,原来姐姐在这陪小襄儿呢。”
一旁伺候的孟汝曦与水袖也闻声抬头,便见一女子在下人的引领下朝花园过来。那女子一脸堆笑,微步而来,淡绿色的长裙,袖口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几片祥云,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连她们两个女子都觉得勾人心弦,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满头的珠在阳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好一个绝美的女子。
她两反应,院落里其他的丫头奴才们便都匆匆跑了过来,奶妈甚至将曹襄一把抱了过来,纷纷跪了下来,两人连忙也随着她们一同跪下,便听见众人请安:“奴才(奴婢)见过太子妃。”
众人这一叫,孟汝曦是愣住了,原来这就是陈皇后陈阿娇啊,果然生的千娇百媚啊,怪不得刘彻要砌一座金屋给她呢,她突然就觉得自己长的不叫清秀了,那简直是太寒碜了。
“太子妃。”刘婧也是起身行礼。虽说她是太子的长姐,也是皇室宗亲,但毕竟嫁了外人,随了平阳侯的等级,这侯夫人见了太子妃也只有行礼的份了。
“姐姐对我就别行礼了。”太子妃忙上前扶住刘婧,也摆了摆手,“你们都起来吧。”
“襄儿来。”刘婧弯身拉过一旁的曹襄,道:“来见见你舅母,好些时日没见过了。”
“襄儿见过舅母。”曹襄甜甜地叫了声,便按耐不住地想去玩儿了,太子妃便揉捏了曹襄好一会,便也放他玩儿去,她今天来这,可不是找他的。
刘婧见太子妃也确实是又心事的样子,便提议进屋谈,太子妃觉得正和她意,便立刻起身一道进了屋。
刘婧落座后,便问道:“怎么想到来我这儿了?又跟彻儿闹别扭了?”
“姐姐你呀,我不跟太子闹别扭,就不能来找你玩了?”太子妃轻轻推了推刘婧。
“你嫁给彻儿这么些年,我还不清楚你什么个性?”刘婧轻笑,如今名义上她比太子妃地位低,可要轮在太子面前的脸面,那还是她刘婧占了上风。
接过孟汝曦端来的茶,太子妃果真叹了口气,道:“选秀的时日又要到了,你说这么些年,我都未曾有子嗣,这能叫我不烦忧么?”
“就为这事?”刘婧看了看太子妃平坦地肚子,笑道:“彻儿必然不会因你无所出就对你另眼相看,你们俩青梅竹马,当年可是他向长公主要了你不是?这次不过是选些宫女,不必太过思虑了。”
“说是选宫女,其实还不是漂亮地就塞给皇子们?”太子妃一脸的不悦,想起那些将来要与她一起服侍太子的女人们,就是恨得牙痒。
刘婧见太子妃的脸色真是不好,总不能说她生不出嫡子还不许太子纳妾了?便拍了拍太子妃的手背,道:“与其在我这恨那些不知现在在哪的秀女们,你还不如好好地伺候彻儿才是。”
“他一天到晚见不着人,我怎么伺候?”太子妃的声音有些提高了,双眼竟也泛红,“他就算回去也是一道吃过饭便走,老说乏了乏了,我就不知道他去哪乏了。这几****见他似乎为着什么事心烦,干脆就自个儿在书房里了,都不来搭理我。哪还像当年跟母亲要我时,说的那么信誓旦旦,什么一辈子宠我疼我,压根不能信!我看现下他是厌倦我了,不知在外面看上哪家的姑娘了,亦或是正满心欢喜地等着这次选秀,能给他送几个年轻貌美的家人子来。”
“你说你,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刘婧无奈,“你与他成婚都多少年了,可见他纳过侍妾?你虽是太子妃,但总不能拦着他纳侍妾吧,可他不也是除了你,就没领过别的女人进门?这府里的丫头他也是不碰,你呀就是小心眼。”
见太子妃豆大地泪珠就这么掉了出来,水袖连忙取来一块绢帕,太子妃一把夺过来便在脸色胡乱抹了起来,也不怕花了妆,听刘婧说她小心眼也不恼,一脸委屈道:“我怎么就小心眼了,他不碰府里的丫头,我就不信他不在外面找侍妾。我还就希望他带个回府呢,好歹在我眼皮子低下,知道他在哪,在做什么,可现下几天都见不到人,见到了也不让我伺候,我就是想生也生不出呀!我虽有母亲撑腰,可这无所出,府里总是要添人的,将来更是一年一年的加,没个孩子依仗,可叫我怎么熬?”
“当年可是‘金屋藏娇’啊,今儿怎么就这么没点底气了?”刘婧叹了口气,想想当年彻儿对阿娇也确实是怜惜疼爱有加,只是近些年确实是淡了许多。
“当年是当年,现下哪能跟当年想比?”太子妃抽了抽鼻子,嘟囔着,仿佛话题到了这,连她自己都不愿再说下去,揭自己的疮疤,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好啦,不提这些伤心事了?”刘婧接过帕子,细细擦拭太子妃略微被泪水冲花的妆容,“过几日彻儿来了,我与他好好谈谈,别老顾着外头的事,冷落了你。”
太子妃点了点头,喝了口茶,收拾着自己的情绪。
这刚诉苦完,曹襄便适时地捧着一堆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跑了进来,“娘,娘,给你花。”
刘婧定睛一看,曹襄手里正捧着一朵开得正艳的石榴花,鲜红夺目,不过周围的地上却已落满了一地花瓣。
“我的襄儿真乖。”笑着接过曹襄手中的石榴花,刘婧一脸宠溺。
太子妃便拿起盘里的糕点掰着送进曹襄的嘴里,吃得曹襄一脸渣,捧着茶碗便大口喝着茶水,看在太子妃眼里,便更是希望自己能为太子生下子嗣,且不说是个依仗,最起码能让太子更多地想起她来。
“这石榴花看着真真地好。”太子妃把玩着桌上的花,“不知这石榴花可否像桂花那样做成糕点?”
“这我可不在行。”刘婧见太子妃终于想到了别的事,便笑着看向柳玉茗,“玉茗,这石榴花糕你看能做起来么?”
柳玉茗忙摇头,笑道:“公主您可别为难奴婢,奴婢伺候人行,这糕点可真不擅长,说起来,这后院的丫头们,就属汝曦最会说糕点了,您没瞧见那群丫头平日都缠着她要糕点吃,连长君那样实诚的,都给拐了去。”
这矛头一拐便歪向了孟汝曦,刘婧便去问了孟汝曦,“汝曦,你说能做起来么?”
孟汝曦心中郁闷,什么石榴花糕,那玩意儿能吃么?但口头还是谦卑,“回公主,这花总是能做成糕点的,方法都差不多,只是这石榴花滋味苦涩,做糕点怕是味道不好;不过石榴花清热败火,换个法子做药膳倒是可以,味道也是特别的呢。”
“哦?清热败火?我看我现下就需要这东西。”太子妃想了想便道,“那你就去做做来看,看着这么美,我还真想尝尝滋味是什么样的呢。”
孟汝曦无语,都说了滋味就是苦的,还尝什么尝?可心中更是烦躁,她知道石榴花能入药,可她真不会做什么药膳,真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做。
见太子妃还真想吃,刘婧只好继续问:“真能做药膳?你会做么?”
“回公主,奴婢会。”孟汝曦正想怎么拒绝才好,吊了主子胃口,却说不会做,这档口,水袖便接了茬。
“那好,汝曦水袖你们两就一道去准备吧。太子妃就留在这里用晚膳,顺便尝尝这石榴花。”刘婧点了点头,便留下太子妃一道用膳,差人去太子府说声,便算是交代了。
汝曦水袖接了事,便立刻退出了屋子。这石榴花做起来快,但要的材料却得去树上摘,就得费去好些时间,汝曦使唤了院子里的长工帮忙爬树摘花,水袖则去膳房拿了个盆子来装花,正忙着,水袖似乎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不自觉地便抬头搜寻,便果真见到由下人领着,卢开跟着的刘轩。只是今日他穿的似乎比平日端正了许多,举手投足见的贵气更是逼人了。
那只才到公主与太子妃谈天的屋门口,太子妃便已迎了出来,没有看见刘轩行礼,却看见了太子妃拉住刘轩衣袖时,一脸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