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款款走到近前来,却是一个穿着鲜艳百褶裙的苗族女子。但见她黛眉细长,媚眼如丝,丰厚的樱唇性感柔软,轻扭水蛇腰,走起路来一步三摇,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媚,美目闪动间仿佛向席间的每一位男子皆抛了一个媚眼。党娌妹媚眼扫过白念宋时,眸中却闪过一丝异色,忙娇笑着掩饰过去。
吉拉赤尔站起用汉语介绍道:“白公子,兰姑娘,这是我小姨子党娌妹,前来凑热闹参加火把节的。”继而转向党娌妹道:“这位便是神医白公子。”又指着兰天弃道:“这位是兰姑娘,随白公子一起来的贵客。”
党娌妹居然也会汉语,当下媚声道:“久仰白公子医术,没想到白公子如此年轻风liu。”
白念宋云淡风清地笑道:“党姑娘过誉了。”
党娌妹又拉起兰天弃的手道:“妹妹定是个大美人,面纱掩面可惜了美貌啊。”抬手间手指轻弹,竟似将几滴微不可察的水珠弹到兰天弃的细竹吸杆上。火光月色辉映下,诸人都毫无察觉,唯有吉拉赤尔眼神诡异地闪了闪。
党娌妹在兰天弃身边盈盈落座,娇声道:“白公子,兰姑娘,恕奴家来迟,敬二位贵客。”说罢微启丰唇,凑近酒坛啜了口酒,举手投足间皆是媚态,有几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的头人,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
白念宋和兰天弃齐齐道:“敬党姑娘。”
接着吉拉赤尔及其族人轮流劝酒,又兼伤势未痊愈,兰天弃冷清惯了,几曾见过如此歌舞喧天的热闹场面,不知不觉间,竟有些头晕恍惚起来。只听耳畔传来党娌妹娇媚的声音:“妹妹喝多了吗,姐姐扶你去休息。”站起身来就要扶兰天弃。
话音未落,兰天弃身子一歪竟倒在席上。白念宋忙执起她手腕诊起脉来,脉象忽快忽慢,竟似中毒症状!不禁微微色变,抬头向党娌妹道,“酒中有毒!”
党娌妹“咯咯”媚笑道:“酒中无毒,吸杆却有毒!白公子,兰家妹子中毒了,你可不能坐视不管哦!”
白念宋又恢复那温和如春风的笑容,“不知党姑娘有何吩咐?”
“请白公子随奴家前往山东做客几日,如何?”
“在下似乎别无选择。”白念宋的笑容有几许无奈。
“白公子真乃快人快语!”党娌妹的媚眼中似乎多了几分赞许。又道:“这位兰姑娘所中乃青珠果毒,并无性命大碍,待到了山东之后,自会奉上解药。否则即使以白公子医术之能,只怕也是解不得。”
“既然如此,在下先和兰姑娘告退了。”
“来人,送白公子和兰姑娘去休息。”吉拉赤尔吩咐一声,立时有几个精壮的汉子随行监视着二人离开。
望着白念宋扶着兰天弃离去的背影,吉拉赤尔和党娌妹对视一眼,同时得意地“嘿嘿”笑起来,“这下可在世子殿下面前立下大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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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后。
吉拉赤尔家的内室,白念宋和兰天弃相对而坐。
白念宋正在和兰天弃讨论事情经过,接着苦笑道:“显然,在我们进村寨之时,吉拉赤尔已经知道,因此才从斗牛场赶回家中,并且派人送信,晚上党娌妹才会来到。至于党娌妹为何一定要我去山东,在下也不得其解。”又解释道:“青珠果毒唯有银蛇可解,匆忙中也研究不出配方。虽然我给姑娘针灸兼服药,奈何并不对症,只能缓解毒性,一旦压制不住毒性,发作起来会更迅猛,重者会危及生命。”
兰天弃眼中有着怀疑和嘲弄:“你真的是被土司和党娌妹陷害?被朋友陷害的滋味如何?”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期待看到白念宋愤恨后悔的表情。
她失望了。白念宋还是那般温和,语声还是那么波澜不惊:“天下事岂能尽在意料中?在下唯求无愧于己,旁人所为,何必挂怀?”
“如果中毒的是你,只怕你不会如此轻松吧?”兰天弃愤愤地质问道。
“党娌妹显然不怀好意,在下处境未必好过姑娘。只是因此连累姑娘中毒,甚是过意不去,还望姑娘见谅。”白念宋一双桃花眼中流露诚恳的歉意。
兰天弃却视而未见,“这笔帐总归要算在你的头上。师父说得没错,天下人皆歹毒,我本不该随你而行的。”白念宋默默看着兰天弃愤怒的眼睛,眼中歉疚之色更浓。
二人正尴尬沉默间,忽然吉拉沙红揭开竹帘走进。她面带惊惶地扑到白念宋怀里,哽咽道:“白大哥,阿爹和小姨要害你!今天清早又来了几个汉人,个个凶神恶煞似的,我偷听他们说,要把你交给什么世子殿下,好像有什么重大阴谋。兰姐姐中的毒,只有玉龙雪山的银蛇可解。我偷了小姨用雪莲花配制的解药,但只能压制毒性百日,百日之后毒发,冰寒之气渗入筋骨血脉,最后寒毒攻心而死。”
又急急道:“阿爹派了三个族人监视你们,我趁他们不防备,迷倒了他们,趁着阿爹和那帮恶人现在在看摔跤,你们赶紧走吧。”
说着拿出两套彝族服装,道:“摔跤过后是火把舞会,我听他们说,这次立了大功,趁火把节好好庆祝一下,明早再上路。所以明天天亮以前他们不会发现你们逃走,你们赶紧换上衣服走吧。”
吉拉沙红说完,泪眼涟涟地看着白念宋,恋恋不舍道:“白大哥,我拼着被阿爹责罚放走你们,你可不要忘了我啊!沙红盼着你回来采药。”
白念宋笑道:“多谢沙红姑娘!”
吉拉沙红天真的眼神又黯淡下去了,“白大哥还是这么生疏。也罢,我阿爹和小姨不顾你治好我阿妈的绝症,还这么对你,我也无颜见你了。”
白念宋忙软声安慰道:“沙红妹子是个好姑娘,白大哥不会忘记你此次相救的好意。”
吉拉沙红听到白念宋叫自己妹子,不由破涕为笑,不舍地催促道:“白大哥,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白念宋和兰天弃匆忙换好彝族服装,带上吉拉沙红准备的解药和干粮离开。白念宋注意到,值此逃命之时,兰天弃依然不肯摘下引人注目的面纱。
“面纱下究竟是张什么样的脸?”白念宋居然起了好奇之心,暗暗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