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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云南石林(4)

七爷的眼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然后沉声道:“进洞之前,咱们先安排一下。”说到这里,七爷停住话头,似乎是在等众人表态。我心想,此时此刻,自然是你和蛇王说了算了。于是,我当即表态道:“我们一切都听七爷和蛇王前辈的安排。”我回过头,望向许教授。许教授点了点头:“我们没意见。”戴维迟疑了一下,但看许教授表态,也点了点头。秦曼娟自然是听我的。

南派七爷见众人都无异议,随即清了清喉咙,大声道:“进洞以后,我和蛇王前辈走在前面,教授爷俩、戴维、郭晓风和这位秦小姐走在中间,大力和蛇王前辈的徒弟在后面,有什么事情也好照应。你们看怎么样?”大力自然就是七爷的哑仆了。

我心想,这自然好啊,有南派七爷和蛇王在前,又有哑仆和驱蛇人在后,我们几个人的安全应该有保障了,正是求之不得呢。众人纷纷点头同意。

钟乳石

蛇王转过那张古怪的面孔,一双眼睛在众人身上缓缓地扫了一圈,脸上的神情让人捉摸不定。过了片刻,他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各安天命吧!”语气之中显露出担忧,似乎是为众人而发。我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蛇王再次望了望大家:“咱们走吧。”说罢,他迈步走在前面。于是,众人跟着蛇王和南派七爷,慢慢向山洞里走去。越往里走,洞窟里面也越发开阔起来。

这洞窟里面千奇百怪的钟乳石数不胜数,有的像海豚顶球,有的像是数只大象结伴而来,有一处钟乳石像极了地里生长的玉米,还能看到一粒粒颗粒饱满、晶莹如玉的玉米粒,还有一处半挂在洞窟中央,宛如几个老人在看皮影戏,而在老人面前的则是四个分别形如唐僧、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和尚的钟乳石,连唐僧胯下的白龙马都清晰可见……

众人一路仰头观看,戴维不住发出惊呼:“太漂亮了,太漂亮了。丽,这么美的洞,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许家丽哈哈一笑,道:“那你就住在这里吧,一辈子住在这里,让你看个够。”戴维连连点头,道:“可以的,可以的,一辈子住在这里,我也愿意。”顿了一下,戴维接着道:“只要你也陪着我,跟我一起住在这里。丽,你知道吗,有你的地方就是天堂。”许家丽的脸微微一红,颇为感动,低声道:“不要这么肉麻兮兮的,让别人听到了笑话。”戴维奇怪道:“什么叫肉麻兮兮?我这样说不对吗?”众人都觉得这个叫戴维的美国人甚是好玩。一时间,洞窟里面紧张氛围顿时消散了许多,连蛇王的脸色也稍微和缓下来。

许家丽笑道:“你没有说错,不过就是,就是……”她好像觉得跟戴维解释“肉麻兮兮”这个词有些麻烦,于是用一招缓兵之计道:“你不要问了,出去我再跟你说。”戴维点点头,道:“好,出去以后,你一定要好好解释一下什么叫‘肉麻兮兮’。”许家丽点点头。

我对许教授低声道:“教授,那幅残图中有这个双龙洞,莫非双龙洞中有摰天地动仪的线索?”许教授转头看了看,摇摇头,用眼神示意我不要问下去,低声道:“回头再说。”

我明白,这里人多嘴杂,而且九个人之中,又分为好几个派系。我、秦曼娟、许教授、许家丽和戴维为一派,蛇王师徒为一派,南派七爷和哑仆又是一派。此刻,这三派汇聚到一起,蛇王和七爷明里是带我们几人去寻找摰天地动仪的线索,暗里或许包藏祸心、为己图利也未可知。否则,蛇王和七爷又如何肯冒奇险为一群素不相识的人领路进双龙洞?

我们一行人继续向前走。又走出数里,面前的洞窟竟然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许教授毕竟年纪大了,秦曼娟和许家丽是女人,脸上都已经显出疲惫之色。

我看了看秦曼娟,有些心疼起来,于是道:“蛇王前辈,您看,咱们是不是在这里休息一下?”蛇王转过头,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我们几个人,沉声道:“既然大家累了,那就在这里暂时休息片刻。”戴维非常高兴,急忙扶着许教授来到洞窟里面一块圆圆的石墩上坐下,许家丽和秦曼娟则在一块长方形石头上坐了下来。

蛇王和他徒弟、南派七爷和哑仆四人在洞窟的两端站定,四下望了望,然后才坐了下来。坐下之后,蛇王两只眼睛依旧望着四周,似乎这洞窟里随时随处隐藏着危险,必须时刻警惕才行。

我走到秦曼娟身边,问她:“累不累?”刚说完,我立刻发觉这句话有点蠢。秦曼娟满脸疲惫,傻子都能看出她很累。秦曼娟白了我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叹了一口气,伸手揉着自己的脚腕。

我心想,全是因为我的缘故,秦曼娟才来到这阴森恐怖又危机四伏的双龙洞中,这份深情,恐怕我是无以为报了。我心中不忍,随即对秦曼娟道:“我来给你揉。”秦曼娟脸上微微一红,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推辞道:“我自己来吧。”我按住秦曼娟的手,用不容反驳的口气道:“我来。”见拗不过我,秦曼娟没有再说话。我揉了十分钟左右,秦曼娟笑道:“可以了。”我这才站起身来。

见蛇王师徒守在洞窟的南边,七爷和哑仆守在洞窟的北边,距离我们都很远,我走到许教授身边,将许教授拉到洞窟里侧一处钟乳石后面,低声问道:“许教授,现在你跟我说说,先祖徐霞客莫非是在双龙洞中留下了一些线索?”

许教授看四下无人,才低声道:“据我所知,先祖徐霞客走南闯北,只为完成祖宗的遗命。不幸的是,他在最后一次寻访中遇难,尸骨无存。在他留下的那本书中,最后记载的地方便是这双龙洞。”

原来如此。只不过先祖徐霞客是用两只脚到处跑,我们比他幸运多了,有四个轮子的汽车。

尸骸

我们坐了大概半个钟头,蛇王早已经不耐烦了,低声和七爷耳语了几句。七爷见大家的精神差不多都恢复了,于是和蛇王带着大家继续向前。

洞窟往前数百米后,向左一折缓缓向下,两侧洞壁渐渐出现水汽。我暗自纳闷:莫非我们已经走到盘龙江的下面,此时正往对面而去?这雌龙洞到头又是什么地方?

一行人继续向前。走了约有大半个钟头,突然看见前方洞壁左侧出现两个支洞。蛇王站在左面的支洞前,凝神看了片刻,沉声道:“往这个洞里走。”左面那个支洞的洞口有一道一尺来高的石头门槛,蛇王迈步跨了进去,众人随即跟了进去。

迈步跨过那道石头门槛的时候,我心里突然涌起一个强烈的念头,感觉前面有什么危险正等着我们。我低声对周围的人道:“大家小心点,我总感觉这里面有些不大对头。”我把声音压得很低,低到只有跟前这三四个人才听得到。

我们沿着左面的洞窟往里走,才走出十余米,便闻到一股恶臭扑鼻而来。除了蛇王师徒,其余的人都伸出手捂住鼻子。我心里暗暗嘀咕,这里为什么这么臭?

又走出二十余米,七爷和蛇王突然停住脚步,好像发现了什么。我们几个人快步走了过去,抬头望去,都大惊失色。秦曼娟和许家丽都忍不住呕吐起来,戴维和许教授看了一眼之后,也都立刻转过头去。

我们面前是一具尸骸。这尸骸似乎生前被什么东西卷入肚腹之中,而后又被吐出来,上面有一些亮晶晶的黏液。我望向蛇王和七爷,这两人都是面色沉重。蛇王低声对七爷道:“好像是一条巨蟒。”南派七爷眼中亮光一闪,道:“难道这洞里还有巨蟒?”蛇王眼中露出忧惧之色,低声道:“时隔这么多年,那条小小的银蛇想必已经长大了。”我心里一寒,心想,难道这具尸骸是被蛇王幼年时遇到的那条小银蛇所吞噬?这具尸骸骨骼奇大,估摸生前有一米八九左右,那吞噬这具尸骸的蛇如今有多大了?一想到这里,我就不寒而栗。

我对蛇王和南派七爷低声道:“要不,咱们往回走,再换一条路试试?”我可不想变成眼前这具尸骸的模样。

蛇蜕

许教授向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出言建议。我心想,看我我也要说。我还年轻,还没游够这花花世界呢,我可不想这么早死。秦曼娟随我走来,自然是和我一样,满心期待回头走另外一条路。

蛇王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大声道:“要走,你自己走。”七爷也走过来,冷冷地看着我,脸上满是不屑。我在心里暗骂:你奶奶的,你以为老子是心甘情愿来这里的吗?要不是为了《兰亭序》,谁来蹚这一趟浑水?

蛇王瞪了我一眼之后,不再理睬我,继续向前走。七爷望着许教授,淡淡道:“教授,你要是不想跟着进去,现在便可以回去。此时回头还来得及。”

许教授颇为尴尬,干笑道:“这个,这个,我们几个人来到这里,自然是打定主意跟着七爷和蛇王前辈,哪有半路而返的道理?”说着,他指了指我,道:“这个小兄弟开玩笑呢,两位不必当真。”七爷又看了我一眼,道:“这样最好。”

许教授走到我跟前,低声道:“咱们此刻已经走到这里,还是跟着他们继续向前走吧。”虽然是商量的口吻,但是许教授已经将他的意思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了:他是要跟着蛇王和七爷一路向前的。

没办法,我只有跟着这伙人继续前进了。但是我还是不放心,偷偷拉了一下秦曼娟的衣角。秦曼娟会意,放慢脚步,我们二人渐渐走到众人之后。我低声对秦曼娟道:“记住,一定要跟着我,稍有不对,咱们就溜之大吉。”秦曼娟点点头,道:“我知道。”

我们九个人又向前走了十余米,地上又出现一具尸骸。这一具尸骸和先前的那具一样,身上都布满黏液,只是身量较小,应该是一个女人。蛇王和南派七爷在那具尸骸跟前停留了半分钟,又向前走去。

越往前行,地上尸骸越多,有些尸骸看上去似乎年深日久。看来巨蟒在洞窟之中已经吞噬了不少人。莫非我们就是巨蟒的下一顿盘中餐?我在心里犯嘀咕。突然之间,那哑仆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众人都停住脚步,向他那里望去。只见我们已经置身在这处支洞的尽头,前面已然没有道路。

这是一个圆形的洞窟,从洞顶垂下来数十块奇形怪状的钟乳石。蛇王用手中的手电一照,那些钟乳石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我们这些初次见到这般奇景的人都大呼神奇。

我们的眼光在这些钟乳石上流连时,蛇王和南派七爷却向洞窟里面一处钟乳石下面探去。众人见他们神情有异,心中好奇,也向钟乳石下面望了过去。只见一个白花花的东西赫然躺在钟乳石下面,足足有十来米长,看上去有些诡异。

这东西我是第一次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我问许教授:“教授,那是什么东西?”许教授神色凝重,脸颊上的肌肉不由得抽动了一下,低声道:“是蛇蜕。”声音中带着不可抑制的恐惧。

群蛇出动

我的心好像瞬间停止了跳动。想不到那白花花的东西竟然是蛇蜕,如此身量,看来必是一条巨蟒无疑了。该来的终究是来了。在这洞窟之中倘若遇到一条身形如此巨大的蟒蛇,那我们这些人多半是凶多吉少了。我扭头向秦曼娟、许家丽和戴维几人望去,只见这几个人的脸色都是苍白如纸。我苦笑,估计自己的脸色也是如此吧。

蛇王和南派七爷也是面色沉重。哑仆口中嗬嗬有声,似乎在跟南派七爷交流什么。南派七爷点点头,似乎是明白了哑仆之意,拍了拍哑仆的肩膀,示意哑仆不要着急。南派七爷低声对蛇王道:“蛇王前辈,我看咱们还是另寻出路吧,这里已然是尽头了。”蛇王点点头,沉声道:“好,咱们走。”说罢,他们转身便往回走。我心里暗暗高兴,心想:你个老妖怪,最后还不是要往回走,还不是跟老子的提议一样?不听老子言,吃亏在眼前。我拉起秦曼娟的手,转身也往回走。

刚刚走出三四步,我们便听见洞窟尽头传来一阵簌簌的声音,似乎是有东西在地上摩擦发出的。声音不是很大,只是在这黑漆漆的死寂一片的洞窟里,听上去特别清楚。我们一行人同时停住脚步,回过头向洞窟里面望去。

众人望了一眼,洞窟里面并没有任何异状。过了片刻,众人正欲再次转身而去的时候,戴维忽然指向洞窟里面一个地方,大声叫道:“在那里!”蛇王手中的手电随即扫了过去。只见手电所照的地方是一根巨大的钟乳石,钟乳石后面慢慢探出一颗蛇头,蛇头上两只冷冰冰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们。这条蛇从钟乳石后面慢慢探身出来,缓缓昂起头,仍旧死死地盯着我们。

我心想,这条蛇这么小,而蛇蜕那么大,想必那条巨蟒就在洞窟的某个地方,暗暗窥伺着我们。蛇王似乎也看出其中的关系,低声道:“大家慢慢向后,莫要惊动这条蛇。”这条蛇比较小,此刻又有蛇王这个行家在此,我心里倒不是那么紧张。只要那条巨蟒不出来,想必这里的毒蛇,有蛇王一人便可应付过来。

我们几个人慢慢向后退。退出十余米之后,那条毒蛇忽然口中嘶嘶做声。蛇王脸色微变,低声道:“大家快跑!这条蛇在招呼同伴。”与此同时,蛇王右掌一翻,手中多了一根黑糊糊的棍子。那根棍子弯弯曲曲,棍头雕着两个蛇头,整个棍身也像一条灵蛇一般。我非常好奇,心想:这是什么东西,远古时代的冷兵器吗?这根黑糊糊的棍子克制得住这条毒蛇吗?

突然,钟乳石后面又探出两个蛇头。接着,蛇一条接一条地从钟乳石后面爬了出来。

我想,钟乳石后面必有一条通道,或者是一个隐秘的洞窟,这些蛇应该是从那里来的。只听见那钟乳石后面簌簌作响,似乎又有无数条蛇向这边来。蛇王神色凝重,大声道:“快走。”他手指在那根古怪的棍子顶部用力一捏,那棍子顶部便喷出一片黄色的烟雾,迅速弥漫开来。同时,一股刺鼻的气息钻进我的鼻子。

我对秦曼娟道:“这是雄黄粉,千万别闻。”我心中暗暗诧异,想不到蛇王这根古怪的棍子竟有如此用处。

银色巨蟒

驱蛇人告诉我们,这根蛇杖跟随蛇王已经有数十年之久,伴随蛇王出生入死,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蛇王这次出来,带我们探这危险异常的双龙洞,蛇杖自然是寸步不离。

蛇王不住挥舞蛇杖,蛇杖喷出的烟雾越来越多。整个洞窟都笼罩在一层黄色烟雾之中。

钟乳石后面涌出的蛇越来越多,但顾忌到雄黄粉的刺鼻之味,不敢上前,只是聚集在钟乳石后面,口中发出嘶嘶之声。

蛇王和南派七爷带着众人向后退去。刚退到这个支洞洞口,忽然看见薄薄的黄色烟雾之中,那些密密麻麻赶来的毒蛇忽然分开两边,从中间冒出一颗巨大的蛇头!

这颗蛇头有水桶般粗,两只眼睛更是像灯笼一般,从黄色烟雾之中射出碧油油的光来。戴维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呼,吓得浑身瑟瑟发抖。我们几个人也被这条巨蟒吓得手足无措,脚像钉在地上一样,迈不动步。我暗暗叫苦,心想,这会儿要是徐盼归在就好了,这条巨蟒自然构不成威胁,只是此时此刻,只凭蛇王和南派七爷之力,能不能挡得住这条巨蟒的袭击,一切都是未知数。

那条巨蟒将身子往后一缩,随即穿过那一片黄色烟雾,嗖的一声弹了起来,向蛇王扑了过去。这条巨蟒竟然毫不畏惧雄黄粉散发出来的强烈气味!

蛇王左手高举着手电,向巨蟒的两只眼睛照过去,接着他身子往左一闪,躲开了巨蟒的攻击。蛇王将手中的那根蛇杖倒转过来,只见蛇杖底端竟然打磨得像枪尖一般,锋利无比。蛇王右臂一伸,向巨蟒的七寸之处狠狠刺了过去。南派七爷也从腰间拽出一根三截棍,猛地一甩手,向巨蟒的头部狠狠砸了过去,同时大声呼道:“大家快快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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