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妹决定,再找孙水平谈谈转让人民大剧院这事。她没再让薛金星出面联系,自己直接把电话打到孙水平的手机上。
她说:“孙先生,我还得打扰你一下。上周初你差不多封了口,不愿把人民大剧院转卖给我,但我还是想再见见你!孙先生,有些话我当时可能没讲太清楚,我并不是要你把大剧院转让给新世界,只是想让你同意把它转让给我这个女人。给个机会吧,我再跟你谈谈。”
“赵总真的那么想买下人民大剧院吗?”孙水平过了一会儿才这般问,好像他在考虑什么问题。
“那当然真心,那当然实意,不仅是我一个人,另外两个女人也是这么想的。我儿子,我媳妇,他们可能不太乐意看到我这样做。可我还是想把它买下来。”
“我相信您有这实力。眼前,全市您算是老大了。人人居本来是全市房地产中的骆驼,但范总犯事了,它人人居也在作垂死挣扎,喘它的粗气。跟赵总说实话,前些日子我跟范总基本上谈妥了大剧院转让这事。”
“最后你还是没下决心卖给他!”
“赵总也有耳闻?”
“我不识字,但耳不聋。这事传到我耳朵里,我还暗暗高兴了好一阵儿。”
“那地段不错,把它拆了,再盖它一座摩天大厦,完全能成为我们省城的新地标。”
“有钱我盖它一个上百层。”
“气派!”
“我再有钱,那地段再怎么好,盖好了就能赚回几个银行,我也不打算拆掉它。我出多少钱都想买下它,就是怕人家把大剧院拆掉。”
“什么?”孙水平意外地叫道。赵二妹说:“在我闭眼死掉前,我不会拆掉它。不会的。我快要死时,也会叫来另外两个女人好让我立下一份遗嘱,决不会让儿子孙子重孙子拆掉人民大剧院。我就是有大堆大堆的钱,又允许我随便拆房子,我可以把全中国的房子拆个精光,但我还是不会拆掉人民大剧院。我就是想要回一座大剧院!”
孙水平没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赵二妹说:“孙先生,你能不能再想想看,我出的价一定会比被关进去了的范总价钱高出很多。干脆这样,你开个价吧,只要我能承受得了,我赵二妹砸锅卖铁也不还价。孙总,你得知道,那座人民大剧院是很多人的‘精神花园’,有女人,也有男人,有活着的人,也有死去的人,人民大剧院给了我们很多,我们很多日子都留在里面,包括韭菜饺子味也留在里面了。我们希望它永远是一座大剧院,能让很多很多人经常进去看戏,那样才快乐,连已经死去的人都会为它还是一座大剧院感到快乐!”
孙水平嘘出一口长气。
电话这一头,赵二妹也听到了这声嘘气。她说:“你再想想。”
“好吧,我们见个面。”孙水平终于回了一句。接着,他主动跟赵二妹约好了见面时间。
赵二妹连忙把这事跟邓冬兰和刘卓青说了。邓冬兰感慨道:“二妹呀二妹,你奶奶‘双枪大姑’是一个传奇英雄,你也将成为一个传奇英雄。你虽没文化,但你是一个全心全意热爱这座大剧院的文化人!这下子要告慰孙付云了,只要大剧院门上那把锁又让我们打开,九泉之下的孙付云也马上会闻到你赵二妹的韭菜饺子香味的。”刘卓青抱着赵二妹的肩膀,摇呀摇,摇个不停,说:“二妹姐,这辈子我喊你姐真不亏,因为嘛……”赵二妹问:“因为什么?”刘卓青非常信服地:“因为你的能耐就是比我大。不是说你比我刘卓青能赚钱,我是说你比邓局长还能显神通。她办不了的事,看看我二妹姐都快办成了!”邓冬兰立刻瞪了刘卓青一眼:“你刘卓青又能办得到吗?”
第二天下午,赵二妹和刘卓青按照孙水平约好的时间,一起来到香格里拉大酒店。刘卓青刚踏进房间一步,她就傻了眼。她没想到老板桌前坐着的是孙水平。
她呆呆地:“小弟,怎么是你?”
看到刘卓青走进来,孙水平也倏地站了起来。他本来以为赵二妹会带她儿子过来。看到陪同来的竟然是刘卓青,他也意外地:“大姐姐,是你?”
赵二妹惊讶地:“小弟,大姐姐?哟,你们还认识?”
刘卓青点点头。孙水平也笑了笑。
赵二妹顿时如释重负地:“早知道你们认识,我该把卓青妹早点带过来。这下可好了,我们好好谈一谈。”
孙水平笑道:“不谈了。”
赵二妹把脖子一梗:“不谈了?怎么说好了又不谈了?你、你说话不算数!还、还亏你跟我卓青妹认识。”
刘卓青也性急起来:“你出尔反尔,一点都不好!小弟,你应该知道我二妹姐电话里跟你说的都是实实在在的话。她一心一意想买回大剧院。”
孙水平反问:“大姐姐,难道你就是半心半意支持她买回大剧院?”
“不是这样!”
“真的?”
“那当然。我也全心全意。我怎么会不全心全意呢?如果二妹姐要砸锅卖铁,我、我刘卓青就把这二十几年的积蓄全部拿出来,还有、还有我的那些藏书,我都可以拿出来变卖。”
“连带视频的新手提也卖掉?”
“是的。”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谈了。”
赵二妹和刘卓青相互望了一眼,极其失望的样子。只是刘卓青还不肯死心,毕竟面对的是孙水平。她再问了一遍:
“真不谈了?”
“是的。”
“就这么坚决?”
“那肯定。”
“看来,看来我刘卓青这辈子还真是看错了人。”
“不会看错人的!”
“那你为什么不谈谈?你有什么条件,完全可以提出来,双方只要协商,总会达成一致的。可你、可你竟然不谈了!”
“之所以不谈了,是因为不用谈了。”
“不用谈了?”刘卓青一时还没理解透孙水平的话,她侧头看着赵二妹。赵二妹便问:“不用谈了?是不是……”
“就是!”孙水平点点头。
刘卓青还在犯傻:“就是什么呢?”
“孙老板,我电话中的话你都听进耳朵了?你已经下了决心,把主意定下来了?那就太好了。”赵二妹欢喜得只顾跟孙水平说话。
孙水平点点头,又说:“所以,不用谈了。而且,我决定把人民大剧院交给你们使用,无偿的,一分钱不收!”
刘卓青瞪起一双眼睛:“什么?”
孙水平说道:“大姐姐,我等下再跟你解释。赵总,只是有些银行贷款还得让新世界背上,我是不想谈转让的事,接下来我要跟赵总认认真真、仔仔细细谈我们一起合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