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巧儿在火堆旁睡着了,他爷爷正想着白天的事情呢,他似乎有种空怀宝山不能用的纠结,正在他郁结之际,一个声音响起,吓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迅速收起手中的东西,保护住自己的孙女!
待他借着火光一看,只见一个高大英武的壮汉站在那儿,浓眉阔鼻,眼睛亮得仿佛不是火光照亮,反倒是那眼睛照亮了火光一般!他穿着典型的平民服饰,一件过膝直裾,腰缠粗麻布绳子,打了一个干净的英雄结,小腿缠着布条,脚穿镂空布鞋,一身衣着简简单单,却干干净净,人站在那儿,隐隐有种毫无破绽之感。双手背于身后,明显告诉对方自己并没有恶意。
老人是一个久经世面的人,看的出来这人并没有恶意,他作了个揖:“壮士,深山老林,突然而至,请指教!”他刻意强调“突然”,也是有埋怨之意,是的,您说这冒失的人,大晚上的突然窜出来,不吓人么?
中年人尴尬一笑,似乎也听出了老人之意,拱手拘礼:“老人家,在下徐国芳,就住在前边那龙涎村,路经此地,发现这里有火光,便来看看,唐突了!”徐国芳?这也真太巧了吧!
“哦,不会不会,你就是那前面村子的住户,那前面村子叫龙涎村?”
“是的,老人家,我看您孤身一人,”接着看了看躺在一旁的小孩,“还带着这样一个小孩,在这荒郊野岭,很不安全呐!”
“唉,我们逃荒至此,原本要走访亲戚,却一时贪念这小溪的清凉洁净,玩耍一把,不仅错过了宿头,孙女也昏昏沉沉,许是染了寒气!”
“要紧么,要不到我寒舍暂住一宿可否?”徐国芳很真诚地说。
“不了不了,这里可以可以,我们时常住于荒郊野外,不打紧不打紧!逃荒的人不打紧的!”老人是成了精的人,又怎么不知防备呢!
“既然如此,那就叨扰了!”徐国芳拱了拱手,正欲离去。忽然,躺着的巧儿梦魇般喊道:“渴,渴,爷爷,我要水!”老人赶忙俯身说“巧儿,巧儿!”并顺手搭了搭他的额头,这一搭不要紧,滚烫的很,“不好!这可怎么办?”老人慌了神,徐国芳听到这声音惊慌的呼声,也觉得现在离开不是个事,便一个箭步冲上前来,问道:“老人家,需要帮忙么?”
老人此刻已六神无主,带着焦急之色指了指孙女:“此子是老生孙女,你看此刻……怎么办,怎么办?上不着村下不着店的!”老人团团转着,不知道怎么办好?原先那个行事果断,睿智沉稳的老人真的失了方寸!看见他如此,徐国芳倒动了恻隐之心,他心想:“观此老者,书卷气十足,举手投足有一种沛然正气之感,同时,不经意间踱的是官步,可能是哪个被罢免的官吧,在这样一个社会里,被迫到这种地方,一定是被当今官场所不容!不是坏人,也不会武功!还是救救他们吧!”他自我安慰的细想了一遍,还待仔细观察,却见巧儿已经拂开盖于身上的荣草,双手毫无目的的抓扯着,嘴里喊着:“热热热!”等不及了,他提醒老人:“老人家,您得去弄些水来,让孩子喝喝!”
一语惊醒梦中人,老人这才回过味来,他跺跺脚自言自语说了句:“蒙当煜春哪,慌什么!”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徐国芳突然听到“蒙当”二字,意识到这个老人竟然是苗族!因为,只有苗族才会有这个姓。他不动声色,可是,救人的心却笃定了下来,不为什么,只为这老人是苗族人!
他用尽量让老人能够相信的语气说:“老人家,快去吧,我守着!”
蒙当煜春认真地盯了盯眼前的年轻人,阅人无数的他当然看出来了徐国芳的真诚,而且此刻也别无他法了,他犹豫了一下说:“国芳小友,能不能你去帮我弄些水来,我对这一带不是很熟悉!”
“哦,好好好!”说完,徐国芳转身离去!
不管怎么说,孙女在自己眼前自己总更放心些!何况蒙当煜春说得是实话!这一带哪里的水能喝且更近,他还真不知道,所以叫那人去才对!其实蒙当煜春也知道这也不是上策,不过此刻,又能怎么办呢?
有很多时候,不仅是这老人,即便是我们这些旁观者,也会遇到无能为力的时候,这时,也就看命运的天平是否会倾斜向自己了么?人呀,有时的确要靠运气呀!
蒙当煜春缓缓的用袖子扇这孙女的额头,试图给孙女降温,他还把孙女往火堆更远些的地方移一些,以防止火堆的温度加重孙女病情!随之,便只能一边喊着“巧儿”一边扇风,喊着喊着,悲从中来,哽哽咽咽:“巧儿,是爷爷害了你呀!巧儿,要挺住呀!巧儿!”
徐国芳去的快,来的也快,手里还拿着一个灰陶罐和一个破碗,当他看见老人泪流满面的样子时,心中的那根“软弦”被拨动了,再不犹豫,支架,舀水,生火!动作麻利却一声不吭!
老人看见徐国芳回来也没问,只是看了看徐国芳拿来的陶罐和陶琬,不由得暗暗点头:“这年轻人是个有心人!”随之,沾了些水在孙女额头脸上拍打占湿试图降温。徐国芳说:“老人家,这可不行,得用温水!”说完,用碗装了些烧温的水递给老人,蒙当煜春郑重地点头示意感谢之情,被不再做什么,一心一意的观察起孙女来!
巧儿此时嘴唇红艳,脸上不正常的酡红,一直舔着嘴巴,晃着脑袋,手抓扯着,两只小脚不断地勾起放下,可以看出,巧儿非常难受,也似乎更严重了!其实,巧儿比想象得还要严重,她的体温在不断地上升,上升!已经超出了一个正常人能承受的极限了!血液里的分子在不断地翻腾,就像要喷发的岩浆一般,沸腾再沸腾!
老人根本不知道这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慰着巧儿喊着巧儿,一会儿就心痛地老泪纵横!徐国芳默默地守在旁边,他发现有些不对劲,欲言又止的!可老人又怎么有心思管这些呢?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到了巧儿身上,恨不能自己代替了孙女受这份罪!
突然巧儿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
徐国芳大喊:“不好!”说完,迅速窜至巧儿身侧,扶坐起巧儿,迅速地把掌立贴在巧儿身后,一股土色光晕在掌背处荡漾开来,此刻巧儿身体内的“血液岩浆”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口子,全部涌现后心掌背处,与那土色光晕相触时,又似乎遇到了灭火的土一般,迅速被扑回,这时如果徐国芳可以体会到,他的土色真气与巧儿体内的火元素斗的不亦乐乎起来:只见土色真气起先还滞了滞,马上便逆着巧儿的血液运行起来,所过之处一股股土色真气吞嗤着体内的火元素,直至火元素恢复平静,变成缓缓流淌的血液!一路过关斩将,巧儿体内的“血液岩浆”看似凶猛,可一遇见那淳厚的土色光晕,便慢慢恢复平静起来!
体内如此,而体外呢?只见徐国芳运了一段时间,右手腾出点一下,又运气,点;运气、点!巧儿身体被转了好几圈,当点在巧儿心窝处时,徐国芳突然惊呼“凤凰血脉!”
你道怎的?徐国芳在运用自己醇厚的真气帮巧儿度血安脉到心口时,在巧儿的心口处竟有个比针眼还小的点正显现出来,嘘嘘靡靡看不真切,那细细的点竟然有虚影飘现,不断地飞出,转瞬即逝!要不是徐国芳功力深厚,神目如电,只见一只似鸟非鸟的虚影飞出消失,徐国芳对此非常熟悉,那是凤凰虚影,不会错!震惊震惊还是震惊,差一点走火入魔了,还好此刻那虚影并没有攻击力,只是被外力激起一些元力。以诡异的形式虚现体外。常人如果不认真看,却以为是体上的斑点而已。所发生的情况其实和蒙当煜春手中那个小巧精致的东西所遇到的情况类似,只要有这元力分子,在巧合的时间巧合的地点巧合的条件都会无意识地被激发出潜力,有些是要注入,那个小巧精致的东西;有些是外放,如巧儿;有些是及时的,有些是有害的,就比如说巧儿,受外力影响,隐藏在她血脉中的凤凰元力被唤醒了一些,便不受控制的开始燃烧元力,元力一旦冲起,没有疏导之法,到处乱窜,又怎么不危险呢?还是那句话,巧儿福运深厚啊!此刻的老者也只能在旁边焦急地干瞪眼,还好他是一个有见识的人,知道此刻不能打搅!心中胡思乱想地看着!
徐国芳谨慎的把真气度入巧儿体内,真气入体,便自动地压制安抚这沸腾的“血液岩浆”,一路势如破竹,血液失去了翻腾的动力,又如平静的小河缓缓流淌起来!巧儿身体不再颤栗,整个人也就缓缓安静下来!那细细的点缓缓地自心口处消失不见,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徐国芳缓缓收了功,吐出一口粗气,扶平好巧儿,便又盘腿坐在旁边,运起功来。(注明:至于它形成的真气,他修的功法,我会在后面《徐泓懒学文》的章节里系统地介绍,此刻,就请读者依据经验将就着读一读吧!)
功行一个小周天【小周天或曰子午周天:何谓子午?子午乃天地之中,在天为日月,在人为心肾,在时为子午,在卦为坎离,在方位为南北。”】,徐国芳的功力便稍稍恢复!此次消耗甚巨,不得有个三周天不能全复,但事情紧急,徐国芳心神摇动,气机已散不复再聚!便不再强修!待他睁开眼,看见老者正定定地看着孙女,不知在想些什么?徐国芳轻轻咳了一下,老者从恍惚中醒转,转身坐定身子,看着徐国芳说道:“徐壮士,请受老生一拜!”说着便两掌相叠起,恭恭敬敬地欲要趴伏于地,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托住:“老人家,您不是折我寿么?切不敢当,切不敢当!”说完把老人扶起,老人还待强求,可是却被一股柔和之力给托着下不得!“也罢也罢,债多不压身,以后再说罢,这些虚礼就算了!”老人想了想,突然想到了徐泓,他已把孙女强行发誓于徐泓为奴为婢了,此刻身无长物,又怎么感谢眼前的人呢?总不可能把那神器给他,可是,这神器必须缘者居之,否则怀璧其罪呀,就比如说自己!
“唉!”他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徐国芳不接受跪礼,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说:“徐壮士,大恩不言谢,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容后再报吧!”
“习武之人,救死扶伤,乃我辈宗旨,不足挂齿!请老人家莫折煞小儿!”
老者他也是一个豁达之人,想通此节,也就不再拘泥!两人复又齐至巧儿身旁,观察起来,此刻的巧儿正沉沉入睡了,呼吸均匀,观其嘴唇不再暗红,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已不再那么酡红的可怕!徐国芳拇指食指中指相搭,把了把脉后对蒙当煜春说:“烧已退,只是离火自外荧,心脉受损,需要将养,尚些时日,且要药物辅之,痊愈才快!如若不然,恐留下祸根!此处露重湿大,对您孙女恢复不利,不知附近有无亲友可暂住?”
老者知道其中利害关系,可是很无奈,举目无亲哪!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徐国芳思考了片刻又道:“老人家,如不嫌弃,舍下离此不远,请到舍下暂时住几天再做计较吧!”老人看了看徐国芳点了点头,只能如此,也好认个门,日后相报更容易些!
两人也不多废话,由徐国芳抱着,老人掩埋好火种,两人便即朝“龙涎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