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国公府的嫡女,顶着别人的目光自己低嫁也就罢了,如今轮到自己的女儿了,也是一样的心思,只为了活的自在,看来,能碰上这样的娘,不得不说,曾家的孩子,有福气。
曾明菲也不是多么争强好胜的性子,或者说曾家上下,就没有一个人能强得过燕真卿的,包括他爹,曾光。
可是在曾明菲看来,他爹到是甘之如饴的,所以她娘常说,女子若是有幸能自己选择支配命运,到不必非求高不可攀的仰望,还是身心自由为好。
曾家的孩子从小受了燕真卿的影响,自然也没有一定要嫁进临安城里权贵之家的心思,毕竟燕国公府地位高,可她们也不守是燕国公府的外孙,说到底,不是亲的,权贵之家利益大于婚姻,当没有利益可图的时候,自己又成了弃子,这样的选择,何必呢。
曾明菲也一脸得意道:“起初的时候,临安城里不少人家都传我娘要把我嫁进高门的,只怕你那边也是这样的消息吧,不过后来我外祖母与我娘商议了,定了堰州刺使,虽然是外官,可是与我外祖一家,颇有渊源。”
宁安想着以前收到了宁家的书信,好像宁心与她提过一回,曾明菲的亲事应该是定在了临安城,不过这回有变化,也没什么奇怪的,尤其听了这事与燕国公府还搭着边,不禁暗笑自己担心的多余,燕真卿那样的性子,护短的厉害,哪里会看着自己的闺女受苦的。
笑道:“行了,快跟我说说吧,那堰州刺使家的二公子长什么样子,你可别跟我说没见着啊?”
宁安在心理想着,依着燕真卿的性子,这小子,准是过了目,入了眼的,不然才不会轻易就答应呢。
果然,曾明菲有些害羞的说道:“前年年前述职的时候,堰州刺使徐大人带着徐夫人还有二公子去我外祖家拜访,正好我与我娘都在,只在那时见过一面。”
宁安笑容里多了意味深长的味道“从实招来,可是当时就入了眼了。”
曾明菲被宁安的表情又闹的脸红起来,正好蕊儿这会儿送了点心进来,瞧着两个姑娘的样子,就知道自家姑娘又被宁家姑娘问的脸红了,好笑道:“宁姑娘分明知道我们姑娘脸皮薄,偏还一直追问,索性奴婢替我们姑娘出个头,姑娘有什么只管问罢了。”
曾明菲的两个丫头,蕊儿的性子顽皮了些,不过牙尖嘴利,最是护主。
宁安也喜欢蕊儿的性子,笑道:“三年多没见,蕊儿这丫头嘴巴还是这般利落。”
蕊儿自得道:“奴婢若不是嘴巴利些,只怕姑娘身边大丫头的位子早就被人抢了去了。”
自己的优点在,自己知道,蕊儿很懂得审时度势,如何保住自己的地位。
宁安瞧着蕊儿的目光有些幽深,见曾明菲已经羞怯的拿着点心当起了挡箭牌,那她就只能在蕊儿身上知道消息了,点头道:“说来听听吧,我到是对明菲要嫁的人一无所知呢。”
蕊儿也没顾忌,直言道:“我们夫人说堰州位于南北要冲,交通通衢,河道便利,历来是商贾云集的富庶之地。
那里的天气与临安城大为不同,夏来躁热,冬天阴冷,听说堰州四季分明,一年到头总是阳光明媚,天空明净疏朗,即便是湿润多雨的时候,也不会出现连绵的梅雨季节。”
宁安也知道堰州是个交通要道,自古以来,南北两地的百姓不断迁徙,混居于此,使此地民风既有北人的爽朗质朴,又有南人的淳和灵巧,既便在连年征战之时,此地也少有动荡,民生富庶。这些事,宁远道都与她闲说过。
“听我们夫人说,堰州刺使是国公爷的门生,当年也是名躁一时的才子,很得国公爷的青睐呢。”蕊儿的口气一副与有荣蔫的样子,让宁安的眉头不自禁的挑了一下,这个丫头,是不是关心的太过了。
轻咳了一声,笑道:“蕊儿丫头到是知道的多啊。”
蕊儿本来说的正在兴头上,这些她也是费了不少的功夫打听出来的,姑娘嫁的人家,直接关系着她们下人的命运,蕊儿本就心高,自然心理也有别的打算。
夫人虽然没指派姑娘陪嫁的人,只是依着她现在还占着姑娘身边大丫头的身份,年岁也没到配人的时候,断然不会被打发的,再加上她伺候了姑娘几年,一直都是不敢忘本,从不曾有过逾越之心,也不曾拿着鸡毛当令箭过,凭着这些年攒下来的苦心,想必姑娘也不会舍了她。
再一想到徐家二公子的品貌,蕊儿也忍不住有些少女情窦初开的心跳,当时徐家来访国公府,她是陪着姑娘一块躲在屏风后见的徐家二公子,当真是品貌出众,尤其那眉眼,让人一见难忘,后来听说夫人定下了这门亲事,她半夜还偷偷的笑醒过。
陪嫁丫头,说白了就是预备姑娘有孕的时候给姑爷抬通房,姨娘用的,蕊儿想着自己只要再忍个一年半载的,姑娘嫁了人,有了孕,也就是她的出头之日了,到时候凭着她的美貌,小意温柔,再加上与姑娘几年的主仆情意,好歹也能混个姨娘当当,总比一辈子当丫头,然后随便挑了个小厮配了强。
只是宁安这一句打趣,让蕊儿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只是再去看宁家大姑娘的眼神,又像是刚才那句只是一句无心的赞叹罢了。
曾明菲笑嗔了宁安一眼,然后打发蕊儿道:“前儿国公府送来一匹料子,我忘记收在哪了,你去找找,回头拿过来,让安儿看看,若是喜欢就让安儿回去裁两件衣裳。”
蕊儿也知道自己刚才有些表现的太过了,平时姑娘也没说过她什么,只是刚才宁家大姑娘的眼神还是让她心理有些不安,正好趁着姑娘的话,便告退道:“奴婢记得姑娘说那个颜色太过艳丽,就放到了厢房,奴婢这就去找来。”
看着蕊儿出去,曾明菲才瞪了宁安一眼,无奈道:“你这丫头,没事拿她寻什么排头。”
宁安吐了吐舌头,她虽然不能让所有人都接受她一夫一妻的观念,就是将来她嫁的人家也不知道会不会能从了她的愿,可是燕真卿既然给曾明菲选了这样的亲事,想必就不会让她身边有人觊觎。
只是有些事,不是别人能够帮忙的,而是需要自己的努力。
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宁安玩笑道:“明菲既然把这么好的解说人赶跑了,不如自己与我说说吧,若是我不问个彻底,也不能真的放心吧。”
曾明菲失笑道:“瞧瞧你这话说的,还以为你是多大的人呢,连着生辰也比我还要小,在我面前到像一副大姐姐的作派,可真真是好奇心害死人。”
宁安也不答话,只一径笑看着曾明菲,记忆中,曾明菲每次也是拿宁安没有办法,凡是宁安想知道的,就没有能瞒的住的。
果然,曾明菲即便有些害羞,可是被宁安这般明亮清澈的眼睛注视着,那里面浓浓的关心还有暖意也让她开始启口:“亲事是我母亲与外祖母商量着定下来的,我一个为人子女的,自然不会置喙,而且人也隔着屏风见过一面,瞧着也算是过的去,我娘说那人是我外祖父一手提携的门生,与我大舅舅的关系也好,而且在任上政绩也不俗,我娘说凭着这份政绩,和燕国公府的照拂,提携,只要不犯什么大错,想要仕途顺畅,升迁有望,也是无可厚非的,而且徐家人口单薄,只兄弟二人,我又许的二子,不用打理庶务,到是能省不少的心,而且徐家长嫂的身份也没有我高,所以徐夫人待我也不会刻意为难了去。”
宁安点了点头,这些话,想来是燕真卿与曾明菲说的真心话,也是大实话,只是宁安觉得曾明菲若是离了临安城,自己就少了一个好友,嘟囔道:“那卿姨有没有说徐家什么时候能从堰州调回来?”
曾明菲一瞧宁安的样子,就明白她心理的失落,她及笄在即,又眼看着隔年要出嫁,说起来,两人在一起相聚的日子也不多了。
强撑着笑脸,道:“少说三、五年,多则十、八年,定是能调回临安城的。”
其实曾明菲说的也是个大概,当官在外,徐家若真想奔个前程,在临安城里没有别的势力,还不如在外头谋个实差来的好,进了这临安城,就像是掉进了富贵的旋涡,不说机关算尽,只说这泼天富贵,只怕徐家也是应接不瑕,更何况临安城里的皇子贵胄彼彼皆是,一个三、四品的官,若不是得了皇上的青眼,都不算什么,说不定哪朝得罪了人就被人捏死了。
当然,两人也都知道,这事就看徐家的选择,徐家若是真想在临安城里混的下去,混的好,就得靠紧燕国公府的大树,只要徐家选择了这条路,自然就不会错待了曾明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