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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非典型麻三姑

“麻三姑得了‘非典’,让别医院撵来,抓上走了!”

这些天,喇叭电视上天天都是“非典”。乡上的干部每天都下村查询有无外出外来人员。学校停课放假,娃娃们呆在家不让胡跑,老师挨村宣传预防知识。乡村公路上的汽车也跑的少了。

就两分钟,麻三姑得“非典”的消息,传遍了全村南北。

像麻三姑那个贼婆姨,弄点啥都往城里贩,什么苦苦菜嫩艾野鱼野虾野兔子水老鼠,好象不倒腾就活不下去了。这回可好,把城里的“非典”带回来了!

“这可咋好呢?恐怕我们这个窝窝,要被隔离了!”

村里人心惶惶,见了麻三姑家飞出来的鸡毛,都远远地躲着走。村民们自发买消毒药水吃预防药,又是烧艾草又是煮醋熏,闹得满庄子都是古么怪样的味道。乡上拉来13车石灰,让大家撒在牲口圈棚厕所里,又专门派人背着喷雾器挨家挨户地进行彻底消毒。

小王在一家农户的门外,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门开着,他就边喊着问屋里有没有人,边走了进去。黑咕隆咚的屋子,烟雾缭绕,浓浓的檀香味儿,呛得他一连打了3个喷嚏。还没看到什么人影,就听见有个女人闷声闷气地质问,“你干啥呢?”

“哦,我是来给你们家消毒的。”

“滚,滚上走!消啥毒呢?”一个佝偻的黑影扑过来,连推带搡地往外撵小王。

听说免费消毒,农民都笑着欢迎,日怪了,没见过这么一家人!女人的劲不小,掐得小王胳膊上留下了3个血印子。

到了下一家,人都笑了,说,“别是我们这儿有名的神婆子麻大姑,自己会做法事驱邪避鬼,当然不稀罕消毒了!”

麻二姑的儿女都在城里工作,一听说村里出现了“非典”,一个个戴着口罩,抱着几箱子中药送回来,嘱咐爹妈一定要天天熬着喝。麻二姑一辈子没吃过几次药,对着碗里黑糊糊的汤药,缩着鼻子闻了又闻,用筷子沾了点一舔,苦得呲牙。倒了吧,可惜了的,听娃娃说一副十几块钱呢!闭着气喝吧!老两口一天三顿准时熬着中药,常常研究一样地围着药碗左看右看,直到攒足了勇气,才一口气咽了下去——饭便一口也吃不进去了。

“麻三姑回来了!”

年过40的麻三姑,先是卖鸡蛋捣瓜果,在城里转熟了,就发现这几年城里人越来越稀罕乡下野生的东西。她便想方设法地搜罗,什么野菜野兔野鱼野虾米,专门卖给好野味的人。

那天,她把侄子从湖里捞的几网鱼,捎进城里卖。还没卖完,天就忽然下起了雨,淋得她湿漉漉地像一只落汤鸡。半夜发烧,吃了感冒药才稍微好了一点。发烧、嗓子痒痒、咳嗽——“非典”是个啥病呀?城里的街上到处都是宣传预防“非典”的画子,勾起了麻三姑的好奇心。怕是查一查不要钱吧?想到啥就是啥,麻三姑去医院要求做检查。什么,检查要收费?麻三姑不干了,乘着医生没注意,溜了。

后来,她被追回了医院,经过检查,确诊是感冒,才回到家。

“嘿嘿!我就是想看看!没想到城里的医生都那么认真,查来查去,发现不是‘非典’,就把我放了回来!”

村里的人明白了,麻三姑没有得“非典”。但是啥消息一传出去,就不好收回来,而且越是谣言越容易谣传。周边的农民越传越悬乎,都不敢去凤凰村了,看见了村里人就像遇见了瘟神,实在避不开了说话都捂着嘴。唉,好奇害死猫,都是麻三姑那个婆娘招来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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