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离华和吴祈二人目瞪口呆之际,颜砺一拍二人肩膊,说:“去烧点热水给公主喝吧。明天一早我们跟着马蹄印就可以出山了。”
次日天色微亮就动身,众人抬着公主追着马蹄印出了山,在正午前来到一个小镇外。
向田边老农问清了镇上唯一的医馆所在,便急忙入镇。
众人在山中赶了七八天路,身上早脏得不成样子,只比乞丐整齐一点,一路上在镇民混杂鄙视和惊艳的目光注视中,众人不解地来到医馆门前,一块“回春堂”的横匾高挂正中。
众人进了门堂,只有一个可能是学徒兼打杂的小厮站在高高的药柜前。
颜砺朝他叫道:“伙计,快叫医生出来给我家小姐看病!”
那小厮十六七岁,见众人进门,脸色也如街上镇民般先鄙视后惊艳,正朝宫兰歌呆看,这时闻言回过神来,脸红红地说:“请各位稍等,我们医师出诊去了。”
众人大急,颜砺上前一把扯住小厮衣领,单手提起,怒道:“看病也是能等的么!”
小厮吓得满头大汗,不能答话,一人掀起竹帘从内堂走出,声音尖细,说:“要看病可以。你们付得起诊费和药资么?”
颜砺提着小厮转头一看,是个将近五十的矮小男子,眼细脸长,唇边挂着两撇八字胡。
众人遭遇沉船,除了吴祈的家传宝刀,木离华的蛇筋大弓,其余都“葬身”江中了,哪里还有钱财。
颜砺大怒,正要发话,宫兰歌手拿一块玉佩递到那矮小男子面前,哀求说:“这块玉佩可抵诊费药资。请大叔救救我家小姐!”
那男子色咪咪地看着宫兰歌,借接玉佩之机紧抓她的手,大拇指在上还揩磨了几下。
吴祈立即提刀横开二人,冷冷说:“药资有了,赶快看病!”
那男子低低“哼“了一声,转身进内堂,边说:“把病人抬进来!”一边偷偷把摸过宫兰歌的手伸到鼻子下深深嗅了几下。
进了内堂,那猥琐男子一边为公主把脉,一边不时偏头去看旁边的宫兰歌。
颜砺见了,很是“佩服”他的“一心二用”,想发作又怕他不肯为公主医病,便让吴祈和木离华陪宫兰歌到外堂等候,自己和吴忧留下监督兼做助手。
三人出到前堂坐下,两个男人发现同在山中行了七八天,宫兰歌居然一尘不染,大为惊奇,这才明白为何会遭遇鄙视和惊艳两种不同眼光的洗礼迎接———自己当然与后者无缘。
男女有别,不好发问,只得用眼神交流。
宫兰歌仿似看穿二人心思,淡然一句:“我丽质天生。”说完掩嘴笑弯了腰。
二人闻言放声大笑,多日来的忧郁抑闷一扫而空。
这时一名奴仆装扮的人进门取药,闻三人笑声转头望来,一见宫兰歌便看直了眼,随后转身就跑,不理那小厮提着药包在背后叫唤。
竹帘被掀起,猥琐男子走到大药柜前吩咐小厮捡药,一边盯着小厮动作,一边对过来问公主病情的三人正色说:“病人劳累过度,焦虑忧郁,以致邪气入侵,积屈成疾。幸好只是感染风寒,用药后应无大碍,仍需仔细调养。只是治病不如防病,你们以后要好生照顾。”
三人闻言松一口气,对这这猥琐男子大为改观,看起来也觉顺眼不少,连忙问其姓名先后谢过。
男子姓刘,是医馆老板,出诊的医师是他弟子,一向好色吝啬,全镇唯一一间医馆,只请有一个堂前小厮,小厮见众人一副只比乞丐好点的模样,料想付不起诊资,便发生了先前的事。
刘医师让小厮去后院厨房煎药,自己就站在大药柜旁边的柜台,一边担当起接待的工作,一边又开始色咪咪地盯着宫兰歌。
三人对他才涌起的好感瞬间荡然无存。
宫兰歌受不住他逼视的眼光,正想走进内堂去照料公主,门口一片脚步声,一把谄媚的声音传进:“她就在里面了,公子!”
六七个人走了进来,最前面的是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手执一把纸扇轻摇,二十五六岁,面色发白,脚步虚浮,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身边说话的就是刚才来取药的奴仆。
年轻公子口里说着:“真有如你所说那般漂亮?你家公子的眼光可是很高的!”一见宫兰歌优美的背影,浑身一震,大叫:“姑娘请留步!”
宫兰歌转身,满脸疑惑。
年轻公子看得屏住呼吸,手抚心窝,半晌后才猛地深吸呼气,嘶嘶做声,说:“妈呀!这小娘子比汝南城里倚翠院的如花还要好看!”
吴祈和木离华听见宫兰歌被人拿来和风尘女子相比,勃然大怒,就要上前理论,谁料那年轻公子“先发制人”,一下飘到宫兰歌面前就想执她双手,“深情”说道:“美娘子,不如我们泛舟湖上,欣赏风景,畅谈人生,做对戏水鸳鸯,共探深浅,齐量长短,岂不美哉!”
周围一众家仆闻言纷纷发出****的笑声。
三人虽不知那年轻公子所说“风景人生”具体含义,“深浅长短”是何意思,但见一众家仆笑得满脸****,用膝盖来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宫兰歌接连遭到两人调戏,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忘记了避开,直到双手落入那年轻公子手中才反应过来,不由“啊”了一声连忙挣脱,羞愧无比。
这副又怒又羞的样子别有美态,看得那年轻公子和刘医师目不转睛。
“大胆狂徒!”木离华怒喝一声,挺身而出,指着那年轻公子鼻子,怒道:“光天化日下竟敢出言调戏,轻薄妇女,不怕王法治罪么?”
“王法?在这安阳镇,本公子就是王法!”年轻公子满脸傲然容,不屑地说:“你连本公子都不认得,一副乞丐样,莫非是流民?小心公子我叫官差将你锁进大牢!还不退下?”
身边一众家仆也出言恐吓。
“刘医师,麻烦你准备些跌打刀伤的药,好为伤者医治。”吴祈安慰了兰歌,语气平静。
“啊?哪里来的伤者?”刘医师张二摸不着头脑,还朝门堂外的街上看去,不见有似来求医的人。
“现在就有了!”吴祈走到木离华身边看着那年轻公子,声音转冷,杀气凸显。
那取药后带路的奴仆看到吴祈的表情,马上大叫:“快来保护公子啊———”却是被吴祈一脚撑在腰眼,一声惨叫横飞出去,压碎了两张供病人等候休息的长条木椅。
众家仆一拥而上,朝二人打去,但那里是二人对手,片刻之间都被打倒,躺在地上抚着伤口呻吟叫痛。
吴祈来到那强作镇定的年轻公子面前,以种屠夫的眼光在他手足关节处稍作停留,淡淡说:“这里就是医馆,还省去行路的功夫,算你好运。希望刘医师能将你治好,不落下残废。”
年轻公子再也撑不下去,转身就跑,被吴祈抓住左臂扭在身后,痛得直叫娘。
旁边刘医师说:“这位…大侠,请手下留情,这位是镇上功曹刘勇的公子。”
“对!对!我爹就是刘勇!还不快放了我!啊———好汉饶命啊!啊———”吴祈黑着脸手下发力,只听“啪”一声,刘公子的左手已被生生折断。
吴祈恍若未闻,又抓起刘公子的右臂,准备下手时,宫兰歌于心不忍,上前制止说:“吴大哥,算了吧!这个惩罚已经足够重了!”
吴祈闻言看了宫兰歌一眼,脸色稍霁,点头松开刘公子,说:“既然宫姑娘为你求情,便放你一马!”
三人转身进了内堂去看公主,刘医师招呼小厮,就地为刘公子接骨,医治一地伤员。
(向流feng霜大人和老zhu大神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