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开始下沉,在高高的西面山巅只露剩半张脸庞,把金黄的夕光半洒山谷。
谷中十数间屋舍,已有数间升起白色炊烟。
几人迎着暖和的夕光下了矮坡,朝山村行去。
将近村口时,路旁草丛摇动,一阵悉悉做响后,两物猛然窜出。
深山多蛇兽。木离华和吴祈心中一紧,掣出兵器闪到三女身前保护。
突闻“汪汪”几声。
两只浑身土黄色毛发的小狗从草丛中冲了出来,虎头虎脑地跑到陶元洲身前用毛茸茸的小脑袋拱他长腿,摇头摆尾,围着脚边兜圈,显出久别后再见到主人的兴奋模样。
公主拍手欢喜叫道:“好可爱的小狗!”
陶元洲闷哼一声。
公主马上焉了下去,郁郁地躲到宫兰歌和吴忧身边不出声。
宫兰歌无奈地和吴忧好言抚慰。
陶元洲冷冷说:“你两个还不走开?”
两只小狗再以几声“汪汪”回应。
吴忧天真地说:“难道这两只淘气鬼会听人言?”
有两兄弟便低头傻傻地看着地上两只淘气鬼。
陶元洲不耐烦地朝二人骂道:“蠢材!我说的是你二人!挡着我的路了!”
宫兰歌和吴忧“噗嗤”笑出声来。
木离华和吴祈张口结舌,表情就如吃了黄莲的哑巴,欲辩无从,只得一脸苦相尴尬地退开一边。
公主也笑,但只笑出半声便急忙掩嘴,怯怯地看着陶元洲,一副怕他发飙的委屈样子。
陶元洲扫了公主一眼,领先而去,背着几人冷冷说:“喜欢就抱起来!若不嫌脏!”
公主大感意外地看着陶元洲背影,接着欢呼一声,和吴忧上前一人一只,抱起了两只只懂“汪汪”叫的淘气包,对陶元洲大声说:“谢谢陶叔!”
陶元洲循例是“哼”了一声,径直前行。
三女相视而笑。
过了村口,几人沿着田间的小径直行。
沿途几个扛着耕作器具回家的中年男村民老远便向陶元洲亲切地打招呼,并对五个外来者投来好奇和探询的目光。
陶元洲依然如故,冷着脸略略点头回应,领着几人穿过村落。
出村后是一片竹林,有条黄土小径伸入其中,幽深曲折。
五人随陶元洲沿着小径在竹林间左弯右转,隐闻水声,走了有约半刻钟后,面前豁然开朗,凉意迎面扑来。
一道飞涧“隆隆”直下数十丈,在光滑的山壁脚边打得粉珠四射,晶莹的水珠落入方圆五丈大小的水潭,水潭一边开有引渠,水流沿着引渠绕着座小小的二层竹楼弯出竹林外。
谷中小溪的源头就是此处了。
吴祈赞道:“好个隐居避世之所!”
其余四人点头同意。
他们五个都曾入住过武昌城的王府,觉得王府花园假山,小巧流水,景致虽美,终是人工匠迹,比起这自然美景不免呆滞。
陶元洲带了几人进楼,然后冷冷说:“后面厨房有大米脯肉,你们自便。”
转身踩得竹造的楼梯“吱咯”作响,上二楼去了。
吴忧去了后院的厨房做饭,公主跟着宫兰歌去打扫床铺,吴祈充当苦力,把由马车上带来的被褥搬进各房去。
木离华在楼梯下叫道:“陶老!晚辈有事相询。”
“上来。”陶元洲清冷的声音由楼上传下。
木离华上了二楼。
二楼没有像一楼般隔出三个小房,一目了然,除了一面墙上挂着十数柄款式各异、长短不一的宝剑,没有其他家具摆设,显得空空荡荡,地方宽敞。
陶元洲就盘膝坐在地上,背对挂满宝剑的墙壁。
木离华走到面面,亦学陶元洲般盘膝坐下,开口说:“陶老!不知这里距离剑庐有多远?”
陶元洲眼中精光一闪,淡淡说:“你也是练剑的?”
木离华说:“不是。”
陶元洲冷冷说:“既然不是,你去剑庐做什么?莫非也如那些学了几年剑的凡夫俗子般去搞什么所谓的朝圣?”
木离华缓缓摇头,面上露出怀缅之色,伤感地说:“晚辈受托去剑庐转交信物!”
屋中温度剧降,突然冷了下来,令人觉得在数息之间就由初秋步进了寒冬。
陶元洲化作一块千年寒冰,浑身散发出代表低温的淡白气雾,氤氲滚动。
背后墙上的各式宝剑感应到主人不稳定的情绪状态,开始震颤不休,好像要随时离鞘而出。带得整面墙壁也似在一起摇晃。
木离华吃惊地看着陶元洲和其背后墙上的宝剑,结舌道:“前…前辈?”
“那人是否姓祖名衡?年约七十?”陶元洲语调冰冷,声如金石。
“晚辈随人称呼那名前辈祖先生,不知名字。祖先生确是年约七十!”木离华心中涌起疑问:莫非陶老就是祖先生的师弟?
好半响后,陶元洲毫无感情的声音在空阔的房内回荡:“我要独自静一静。”
木离华不敢多问,施礼告退。
下到楼梯,吴祈迎上问道:“发生何事?楼上震得咯咯作响,似快要塌下来般!”
木离华苦笑说:“哪有大哥说的这般夸张!”示意出楼再说。
二人出到楼外水潭边,木离华低声说:“陶老可能就是此行要找之人!”把陶元洲的反应说了一遍。
吴祈叹说:“恐怕是真的了!陶老听闻祖先生将师门信物托你转交,必然猜到祖先生已驾鹤仙去!”
木离华说:“但愿陶老不要过于伤心!”
二人正说话间,公主出门招呼二人用饭。
二人进了小楼,三女已在等候。
公主说:“谁去请陶叔下来用饭?还是把饭菜端上去?”
“木小子上楼来。”陶元洲清冷的声音由楼上传来。
木离华示意几人先去吃饭,抬脚上了楼梯。
陶元洲依然盘膝坐在地上,冷冷地看着木离华走到面前坐下,才说:“把‘玉切’拿出来!”
木离华先施了一礼,再诚恳地说:“祖先生以性命相托此事,非是晚辈信不过陶老!事关重大,请陶老形容一番!”
陶元洲冷冷说:“剑长三寸,宽半寸,非玉非石,晶莹剔透。”
木离华再无怀疑,从怀中取出那柄通身晶莹剔透、手掌大小的细剑,恭敬地双手奉上。
剑身上有道细小裂痕的‘玉切’从木离华手掌中缓缓升起,就像被双看不见的手托着般,凌空移往陶元洲,落到其手上。
木离华惭愧地说:“请陶老恕晚辈保管不周之罪!那晚……”
把祖先生在生命最后一刻所散发出的惊天动地的异象华彩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一直呆看掌中‘玉切’的陶元洲首次在木离华面前露出别样情绪,叹说:“师兄!你终把七色融合,修成‘王剑’!只是你已不在,陶元洲再努力修行,又有什么意义?”
见木离华满脸不解,竟然耐心解释道:“本门从夏朝建立,至今一千二百二十六年,自祖师桑上陌剑生七色,历代未有人达此境界。如今师兄更进一步,融合七色后生成纯白光剑,与祖师临终前口述的‘王剑’景象一致!”
顿了顿又说:“请容我表达谢意!”
说着起身朝木离华行了大礼。
木离华大骇说:“陶老!万万使不得!您曾救我几人性命!这又算得什么!”
想避开,却发现不能动弹分毫,只能生受了一礼。
陶元洲坐下说:“救命之恩,你已报过!”
木离华只好苦笑,随后发现又再行动自如。
陶元洲说:“师兄既将师门信物托你转交,必有深意。我欲传你剑道,你可愿意?”
木离华歉然说:“谢过陶老美意!只是晚辈已修习箭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请陶老见谅!”
陶元洲失望地摆了摆手,示意木离华离去。
木离华行了一礼,下到楼下,对仍在等候、面露询问之色的几人说:“我们吃饭再说吧。陶老需要独处!”
(感觉这两集有点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