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4月下旬,红二军团胜利渡过了金沙江。又经过几天的艰苦行军,到了雪山地区。
天气异常闷热,部队仿佛是背着火炉前进。汗水不断地往下淌,战士们的鼻子、嘴干得似乎要冒烟。队伍沿着"之"字形路,左拐右拐向上走,旁边那座半个月以前就看到的大雪山,愈发显得高大了。到了山脚下,向上望去,白茫茫的冰雪在夕阳的余辉里闪耀着刺目的光芒。据当地人讲,这座雪山一上一下,要走70多里路。
天黑以后,部队借着朦胧的月光,沿着蜿蜒曲折的山径向上爬去。战士们的情绪都很高,但都走不快,因为路太难走了,又看不清,不小心就有滑下去的危险。
部队艰难地走了一夜,到天亮还未到达山腰。前面传来休息的命令,同志们便在道旁停下来,吃了点炒面,又继续前进。
越往上走,山势越陡,小道几乎要直立起来。道旁绝壁上悬着的石块,若不注意撞下来便有砸破脑袋的危险。
将近中午,队伍爬上半山腰。这里完全是一片春天的景色,但在背阴的地方却凉爽适人,又给人一种秋天的感觉,使人完全忘记了当时正是夏天。
又往上走2个小时,就好像进入了冬天。路上厚厚的积雪,走起来滑溜溜的,行军更困难了。一位贵州籍同志由于年纪大、身体又弱,越走越喘,越走越吃力。战士田国浩顺手去接他的枪,副班长也赶上来帮他拿背包,可他说什么也不肯,仍艰难地支撑着身子前进。
再向上走去,空气越来越稀薄了,胸口上似乎压着千斤重担,透不过气来,走几步便要喘半天。那位贵州籍同志,额头上的汗直流,看来连向前爬的劲都没有了。他无奈地坐下来,指导员忙走到他的身旁,像慈爱的老妈妈一样,把他的手架在自己的肩上,慢慢地把他扶起来,耐心地对他说:"同志,再坚持一会儿,过了雪山就是胜利!在这里,说什么也不能停呀!""我自己还能走。"那个同志轻轻推开指导员的手,激动地说了一句,又摇摇晃晃地走着。
快到山顶时,风雪更大了,大家手冻僵了,腿麻木了,连冷带饿,浑身一点劲也没有,脑袋发胀,耳朵里嗡嗡响。
指导员右手拉着战士李桂林,左手拉着小李,肩上还挂着步枪,吃力地领着他们往上走。忽然小李一下子倒了,脸同雪一样白,嘴唇上没有一点血色。他慢慢地说:"指导员,不要管我了,你走吧!??"指导员眼里滚出了两行热泪,他安慰着小李:"来,我背你走。只要有我就有你,我决不能丢掉你,我们一定要去找中央红军!"说罢,他就蹲下来,背起小李,一手还拉着李桂林。
就这样,他们在互相帮助下,终于爬到了山顶。大家都高兴地欢呼起来!忽然西南方向涌起一块乌云,迅速挨着山头压过来。接着暴雨夹着冰雹,劈头盖脸地打来。不一会儿,又变成了鹅毛大雪。同志们身上的单军衣被浸透了。有的地方还结了一层薄冰。冷风一吹,把大家冻得上牙直打下牙。指导员和连长忙着叫大家打开被子,披在身上。指导员还将自己的被子,盖在了另一位伤病员身上,并用自己的身体为这位伤员抵挡风雪。这位伤员不忍心看到指导员冒着大雪为自己挡风,以至全身被冰雪浸透,便要将被子盖到指导员身上。然而指导员却按住了这位伤员的手,并对他说:"我身体好,不碍事的。而你若再被大雪浸湿,伤病会加重的。"风好像故意和大家闹别扭似的,越刮越大,同志们的脚陷在一尺多深的雪里,费老劲才能拔出来。被子被风吹鼓起来,像船上的帆篷,拖得大家来回晃荡。于是,他们便几个人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步地向前移动。
直到近傍晚,雪终于停了。战士们跨过山顶,开始下山了。大家总以为下山比上山省点劲,谁知并非如此,身子总往下滑。前面一个战士稍有疏忽,一溜便是十几丈远。同志们正为他着急,他却高兴地站在下面,大声喊道:"来,来,坐滑梯下来吧!"为防止伤病员发生意外,指导员、连长等几位身体好的同志,搀着伤病员小心地向山下滑去,其他同志也纷纷仿效。
晚上,大家终于战胜了风雪,获得了全胜。全连没有一个掉队的。在一天的时间里,全连同志们经历了春天和秋天,也经历了风雪弥漫的冬日,下得山来,气温仍很高,同志们又回到了夏天。
一天经历四季,大家都为自己能经历各种自然条件的考验而自豪。这时,指导员不顾一路行军和照顾伤病员的劳累,为鼓舞士气,又带着大家唱歌。嘹亮的歌声在山间回荡,顿时大家都振奋起来,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