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人哈”的确切涵义我不甚了了,但少不了会有丢三落四好健忘的意思在吧。从这点说,我也算得上马大哈。上班到半道想起要发的义稿没带,回家睡了半夜想起钥匙还在门上插着,去购物忘了炉上炖着肉,上医院忘了带病历,洗完澡忘关热水器……这都是家常便饭了。曾应邀要参加个会,竞把日期搞错了;有回匆匆赶到火车站,却发现车票不见了;有回代同事领工资,送去时路见电影海报,于是下车买了张票,电影快散才脑袋一嗡:那装钱的皮包还在车篓里呢——待冲出来,哪还有包的影子?
好在这号马大哈远非我辈专利。生活、工作节奏都太快,难免顾此失彼。故不敢说全部,至少百分之八十的人是吾“同志”!证明这并不难,任何一辆出租车都是透镜。哪个司机没拉过马大哈?小到雨伞,大到万来块钱的手提电脑,无所不忘。这不,今早电台还播两条寻物启事。一说手机和昂贵的网球拍丢车上了;另一个竟忘了苦苦凑钱买来的十九瓶救命药!心不在焉者,多半是心有旁骛的结果。这丢药人的心竟也不在药上?怕是他太看重那药而反让药把他丢了。说到底还是他把自己给丢了!
你别说,真有人会把自己给丢了,且这号人还不少!如爱迪生准备煮蛋却把手表放锅里,手持着蛋看时间!牛顿更噱,别人开玩笑,把他的饭吃了。待他饿时只看见空盘,恍然明白目己已吃过了!故说这两位大师短时间内把自己给丢了,并不过分。而比起另一种人来,他们还是幸运的。那种人由于得了健忘症,出门会忘了回家的路,以至要打电话给亲友问自家地址。这还罢,痴呆症患者才叫惨。他们始则丢三落四,继则物我两忘,终于“荡荡然不觉天地之有元”。如名震寰宇之里根总统吧,起先还好歹认得一两个亲友,后来则只会慈眉笑眼地缠着南希:请问南希在哪里?
里根的境遇并不算太糟,毕竟他还记得南希的名字,正如白居易所云:“老来多健忘,惟不忘相思。”而另有种人,如那些作奸犯科或贪官污吏者流,表而看似乎不属马大哈一族,至少不可能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但实质上他们是最可怕的健忘者。就是说,他们忘记的是自己应有的身份及道德、法纪等一切做人之根本。其结局往往就较一般健忘者糟得多。不是他认得认不得什么人的问题,而是社会、正义认清他而要鄙弃他的问题。如贵为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却最终挨枪子儿的成克杰,不是某科完全可以及早控制的“健忘”,何至落得这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