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箩没有注意到叶阳脸上那复杂的神色,问道:“你是谁,你既然不是湘君,为何能解除我的封印?”
叶阳听的一头雾水,说:“封印?什么封印?我不明白。”
绮箩回道:“湘君把我封印在这儿,除了他自己,和他的yu望之血,以及修为远在他身上的神之外,是没办法解除封印的。你不是神仙,那么,除非…。”说到这里,她注意到了叶阳那只被划破的手,于是轻轻抓过来,看了一眼,眼神里泛起丝丝柔情,说:“你的血,为何会是这个样子?”
如此温柔的语调,让叶阳的心都酥了,但他自己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说:“我不是普通人,我曾经在前面的葬神潭里自杀,这是我第二次来到这个世界。也许,就是在重生的过程里发生了一些特别的事情。”
“葬神潭?”绮箩的脸上露出些许疑惑。思索了一会,她急忙问:“是不是瀑布前面那个潭?”
叶阳点点头,道:“是。不叫葬神潭吗?”
“葬…神?”绮箩重重地念叨着两个字,然后,紧紧抓住叶阳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喃喃地说:“既然叫葬神,那么,就是说他已经死在这潭里了?”
看着如此美丽的女孩流泪,叶阳十分不忍。他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尝试着安慰她说:“只是一个葬神潭的名字而已,也许以前它叫藏鬼潭,或者就是个无名潭。除了我之外,不一定有人曾经死在那里面。就算有,也未必见得就是你等的那个人。”
绮箩一边用手背擦眼泪,一边缓步走到洞口,盯住那个潭,说:“湘君封印我的时候,已经身处险境。他曾对我说过,他的封印有yu望之血的灵力,我不用担心任何鬼神。只有他,还有他的血,或者修为远远高过他的神,才能解除封印。你的身上,流的恐怕就是yu望之血,所以我能隐约感受到他的气息。刚刚乍一醒来,还以为他终于来找我了。他说他是yu望之神,只要血还在,就永远不死,让我耐心等他。我等了他那么久,如今,他的血已经上了别人的身,他恐怕永远都离开这个世界了,不会再来了。”说到此处,绮箩又是泪如泉涌。
叶阳实在不忍心见她如此伤心,又安慰她说:“不一定,上边有个无名庙,据说是祭祀死去之神的,里边供奉着两位大神。湘君只是一个人,所以,他也许还在别处活着,不是死在这里。”
没想到,一听这话,绮箩哭的更厉害了:“那就更加没有错了,湘君和湘夫人,都死在这里,所以才会在一座庙里祭祀两位大神。”
叶阳的心咯噔一下,听说五名神庙里供奉的是湘君和湘夫人后,他有点后悔刚刚所发出的诅咒。叶阳暗暗责备自己一番后,便说:“屠神之地不但真的死过神仙,并且还死过两个?湘君,湘夫人,山神,这么说来,你是…山鬼?”听到湘君时,已经想到过屈原的九歌。此刻,山鬼一词不禁脱口而出。
绮箩含泪点了点头:“是的,我是落霞山山神,也称山鬼。”
叶阳头脑有点晕乎了,说:“湘君,湘夫人,山鬼,山鬼被封印,湘君和湘夫人死在一个地方,这是怎么回事?”
绮箩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脸上露出羞涩之意,说:“湘君和湘夫人是夫妻,湘君是yu望之神,湘夫人是毁灭之神,二人结为夫妻,主神界之yu望生死。黄帝战败蚩尤后,为防其后代党羽作乱,派他们来此驻守,封为湘君与湘夫人。而我,是…,是后来才认识湘君的。我本来不是神,而只是阴间的一只鬼,后来因为湘君才成为神仙。”
叶阳的脸上又浮现出习惯性的冷笑,说:“因为湘君?怎么回事?他看上你了,把你提拔为神?”
绮箩没有注意叶阳的冷笑,甜蜜地笑了笑,说:“怎么可能?那时湘君还不认识我,我只是一只普通的鬼而已。人死之后,过鬼门关,上黄泉路,忘川河畔,可以看见盛开着的彼岸花。彼岸花是创世之花,用忘川之水浇灌,只开花,不结果,常开不败。我生前酷爱种植花草,那一年,忘川水位下降,彼岸花长势不怎么好。阎王见我既有诚心,又有手艺,便命我培育彼岸花千年后再投胎转世。有一天,yu望之神造访,随地吐了一口痰,正好吐在一棵彼岸花上。可能那段时间他身体不大好,痰里带有血丝。yu望之神的血,能激活万物最深处的yu望。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所有的生物,都有成长、繁殖的yu望,彼岸花也不例外。那一株花,因得yu望之血滋润,居然结出两颗果实,我吃了其中一颗,便飞升为仙。”说到这段往事,绮箩脸上露出神往的样子,仿佛回到了那个久远的年代,yu望之神,那个伟岸而淡定的男人,轻轻地咳嗽,把珍贵而神奇的血沾染到了彼岸花身上,让一只卑微的鬼获得了成仙的机缘。
“然后,你飞升成神之后,就去找了他,对吧?”听完这个神奇的故事后,叶阳问。
“没有,我只是个小神仙而已,成仙以后,也一直不敢去找他。当日的彼岸果,我只吃了一颗,还有一颗,我带到了阳间。我因一颗彼岸果成仙,因另一颗与湘君结缘。”
“怎么回事?你种出来了,他喜欢吃?”叶阳随口便问。重生之后,他性格大变,思维方式也有异于常人。
绮箩正儿八经地回答说:“不是,彼岸果在阳间发芽长成之后,就不再是彼岸花。我给它取了个名字,两生花。此花枝叶承接阳光雨露,根须却依旧与阴间相连,吸收阴气成长,是调和阴阳的至佳之品。那一株两生花,后来居然也结果了,只是没有了令鬼成仙的效力,但因含阴阳二气,也是绝佳的药引和进补之物。因为两生花,我才再一次找了让我成仙的恩人,湘君。”
“两生花跟湘君有什么关系?”叶阳问。
“两生花不能直接暴露于阳光下,不能经受热力。我一向都小心培育,也没什么事。但我饲有一鼠,名为火麟鼠。火麟鼠浑身毛发血红,散发滚滚热气,其皮是御火之圣物。一日,此鼠淘气,伤了我一株两生花。令其枝叶枯萎,性命危在旦夕。那时我已培育两生花到第二代,虽已有数十株,然而伤掉一株,依然很痛心。那时候湘君已经来到楚地,也许我也想再见他吧,便去找了他。”绮箩说。
“然后,你们就一见钟情了?神不是永生不死,无欲无求的吗?”叶阳有点不解地说。
绮箩坚定地回答:“不,神曾经也有yu望,神曾经也会消亡。巫山神女,就曾与楚王于阳台之上云雨。箫史弄玉,也是人神相恋的佳话。湘君和湘夫人,掌管了神界之yu望生死。也许,直到他们离世之后,神才没有了yu望,也没有了死亡,获得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