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晚饭,张氏带着娟回房继续做鞋子。
屋外的风“呼呼”的的吹着,恶鬼喧叫一般。
在前世,现在该送暖了,回到家,退去外套,像是生活在春季。现在,屋内的温度比屋外还冷。娟耐不住,只好钻到被窝了。
张氏也冻的手脚哆嗦,但是还忍耐着继续做鞋。这时候,三婶娘婶娘敲门,不等张氏去开门,她嬉笑着推开门进来。
偏房来了尊神,蓬荜生辉啊!张氏和娟感受到一定有什么事情驱使她来的。
“二嫂子手真巧!”三婶娘恭维,一点都不自然,很假。
“三弟妹说笑了,人手都会的活,平常的很。”张氏笑笑,见三婶娘没有要走的意思,拉一个方凳子请她坐下。
三婶娘真就坐下了,那姿势似乎要和张氏长谈。
“这是为谁坐的鞋?”三婶娘找不到拉近感情的话,平日了只知道奉承老奶奶了,要是知道今日能用的着她的,多关注她,如今才好办。现在是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吞,可是为了大树,什么样的委屈都能忍。
如果她认为为了大树求张氏是委屈的,那么张氏和娟就活该遭欺负。
“爹爹整日穿草鞋,眼看着到了冬日,草鞋不暖和,我寻摸着为他做一双。”张氏说的真轻松,前日子已经做一双了。
“还是二嫂子想的周到,这是要做三双啊?”三婶娘看着同样尺码的鞋样子。
“没有布料了,只能凑合着一双了。”张氏看着鞋样,心里过意不去。
“哎呦,没布料啊,我有,你等着,我去给你取来。”三婶娘热情洋溢,似乎找到了买通打开张氏情义的的钥匙。
不等张氏推辞,三婶娘立刻起身离开了。
张氏更加确定三婶娘一定有事求她,她的东西不能随便收。
娟躺倒被窝了,被子蒙着头,只露眼睛在外,叽里咕噜的打探着三婶娘的进一步举动。
三婶娘很快回来了,把她自己针线筐搬来了,里面满满的布料子,都是好料。张氏是大家出身,什么样的好料子都见过,不稀奇,但是此时自己毕竟缺少料子,面对这些还是欣喜的,但还是很平静的说。
“三弟妹,平日也为娘家做鞋,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嗨一,娘家爹娘是用?难道公婆公爹用不是用吗?二嫂子只当我也进孝心了,我孝敬老爷子出布料,您孝敬老爷子出手工,可好?!!”三婶娘真不愧在奶奶身边混久的人。
既然三婶娘这么说,那就盛情难却了。但张氏还是很谨慎的,只留下够做三双鞋子的布料,其他的一概还回去。
三婶娘见张氏收下了布料,灰暗的灯光下,她眼角浮起一抹笑,心想神仙也喜欢送礼的,玩转小鬼只是翻手心手背的事。
三婶娘的变化,娟尽收眼底,用读书人的清高,鄙视你。
张氏心里盘算着,你也该说出你的目的了吧。
可是三婶娘只是和张氏寒暄便告辞,出门的时候,转脸深深一笑,漂亮的酒窝醉死一两个人了。
张氏闩上房门,坐到凳子上想三婶娘到底有什么事?
风还是凛冽的吹着,势头比刚才猛烈一些。
张氏想不到三婶娘的目的,也不愿意继续去想,赶紧拿起手里的活,继续做鞋子。
想想前世,有一个室友想借娟钱时,喊姐喊妹的,想挣班委选票的时候,请娟吃饭。一切成就的时候,把娟踹一边了,可是她好景不长,因为她对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的。如今比对三婶娘,她玩的可是高深的,比你高明啊。
话不多说,到了第二日,三婶娘还是没有说出她的目的,她在等时机吧.
大婶娘吃饭的时候,假装关心的问张氏:“二弟妹,你想过丫头以后嫁什么样的人家了吗?”
张氏和娟都一怔,这个问题张氏从来没想过,不敢想,而娟只是萌芽。
“丫头还小,等大了再说。”张氏笑笑,心底凉凉的,着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丫头这样子嫁到什么样的人才才好?如果让孩子吃苦受累的,她不想看见的。
“婚姻大事要提早考虑,不要像有些人,孩子大了才谋虑,晚了。”大婶娘就是借着和张氏谈话损三婶娘的。
娟心里恼怒,你的喜悦践踏在我的痛苦之上,有一天,我会让你更加“喜悦”的。阿Q精神没有给娟带来快乐,总觉着大婶娘话里含着另一层含义。
三婶娘脸色很难堪,但还是笑笑说,清高的没有回击,反倒张氏说笑,夹菜给娟吃。
一顿饭吃的像是鸿门宴,暗藏危机。张氏和女儿吃罢饭赶紧离开,他们不适合战争。
贾三叼着草站在洋槐树下,看见母女二人,不阴不阳的笑着,张氏和娟逃野似的回了偏房。
娟奇怪的问自己,为什么感觉像逃?一个外人活的都比你只在,关键这里不是自己的家啊!
张氏继续赶制鞋子,偶尔也会挺下手沉思,贾三为大树找媳妇、二婶娘巴结张氏、大嫂子又说那番话,跟娟有什么联系呢?想不通,隐约觉着千丝万缕。
晚间,三婶娘还是来窜门,只是寒暄一会就走了。贾四腿痛的嗷嗷叫,三婶娘忙着去服侍,贾三清闲的依靠在门口,虚起眼睛,留下狭小的眼缝,正好穿过中厅,看见偏房的门。
第三日中午,张氏把陈连生的三双鞋子,都赶制出来了,包好,差娟送给过去,娟点头应了。
这么多年,他的鞋子都是张氏给做的,心里高兴。可是从来没有一次做这么多的,高兴的有点伤心,摸摸娟的头,摆摆手让娟回了。
娟也觉着奇怪,但是她立刻想通了,张氏打算尽快离开,丢下公爹,张氏心里对不住他,才会做那么多鞋子。
常奶奶回来了,婶子们围着她转悠,晚间,唤张氏和娟过去。母女二人心里立刻纠结,该是洪水袭来的时候了。
张氏和娟到了中厅,婶子们都在,贾三也在。
常奶奶威严的坐在太师椅子上,这几日的焦虑,让她双下颌消瘦了一些。大树、二树、三树立在奶奶的左右。大树有掩饰不住的幸福,身为新郎的娇羞,三婶娘脸上挂着神秘的笑。
贾三叼根草,伸着脖子,笑眯眯的看着娟,猥琐的眼神肆无忌惮。
他娘的,有种光天化日之下被蹂躏的感觉。
娟侧身站在张氏的旁边,严肃的对着常奶奶,把他的眼神当成可有可无。
“二河家的。”常奶奶发话了。“贾兄弟为大树觅一门好亲事,下贾村的贾宏家。贾宏家有三四亩田地,人也本分勤劳,日子过的很殷实。”
说的跟张氏和娟有关吗?张氏拉着娟的手有点抖,她意识到了,贾宏去世多年,留下一痴儿,一半大丫头。这些年都是贾宏家的扶持长大的,村里村外都知道,贾宏家的水性杨花,和贾三贾四有一腿,她是靠着这层关系才拉扯大孩子。
贾宏的女儿要出嫁,儿子自然要成婚,乡里有一种婚庆叫“两换亲”,贾宏家的一定是打算她女儿嫁给大树,借此要求她儿子娶陈家一女儿,痴儿自然配哑女了!
张氏不寒而栗!娟跟着张氏的紧张而紧张。
贾三还是笑吟吟的,一定是他的好主意,等哑巴过了门,长成一个俏媳妇,他近水楼台先得月,偷腥自然水到渠成。
真如了张氏所料,常奶奶说出的就是这事,而且三天后就把丫头送走。
娟震惊,换成她紧紧的抓着张氏的手。
“二嫂子,贾宏的小子我见过,大眼睛,机灵的很,对亲人是知疼知暖的,”三婶娘笑着说。
她这几日的巴结,就是等着今天,几块布料能换哑巴一生,当然最终推哑巴走向火坑的不是她,她的表示只是好意。
“好了,你回吧,寻摸些什么做哑巴的嫁妆。”常奶奶喊张氏和娟来,并不是商议,直接给了决定,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张氏拉着娟回偏房,一路上脚轻的没跟。陈连生站在柴房的门口,一瘸一拐的走过来。
“爹。”张氏谈谈的喊一句,声音飘然若失。
陈连生笑笑,蹲下了,摸摸娟的头,塞一包东西到娟衣袖里,又拍拍她的背,一瘸一拐的走了。
张氏拉着娟回房,娟打开那个包裹一看,是一包碎银子。
张氏瞅瞅陈连生住的柴房,意识到公爹的意识了,谢谢您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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