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您来过开庆吧?”
“是的。”
“那时候您就见过我了……”纱绫缓缓地说,“不知您是否还记得,您曾经救了一个小姑娘,她跟着你走了五天,穿过北面的森林,来到了开庆……”
“……你就是那时候的……”舒远似乎终于想起了当时的时间,他反反复复地打量着纱绫的脸,与记忆中的影像核对,他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我记得那件事情,但是想不起你的脸了,抱歉。但是……你说你是观东仪吗?”
纱绫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舒远是否值得信任,但是眼下别无他法。此刻,她已堵上了自己的生命。但生命对她来说,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
昨天夜里,在短暂的睡眠中,她再一次重温了往日的美梦。她想起了自己最初的决心,要找出这件事的全部真相,然后回到原来的生活里去。而现在,是时候重新把那些已经被遗忘的梦想,重新拾起来了。在到达真相的终点之前,她需要重新凭空编织无数个谎言,来塑造一个虚假的自我。长路漫漫,一步出错,便全盘皆输。
三年来,她犹疑、退缩,最终沉溺于当下安稳的生活,用日常生活的琐碎来填补内心的空洞。然而事到如今,她终于无所顾忌,因为,她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是的,我是。”纱绫斩钉截铁地回答着,字字千钧,“这个身份,足够让我参与你们的调查了吧?”
“你就想凭借一枚戒指,来让我相信你吗?”
“你大可以找一张照片来核对。”纱绫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中气十足过,她向前跨了一步,说,“把我的相貌,和照片进行对比,不就能立刻得出结果了吗?”
舒远似乎别无他法,不得不无奈地回答道:“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找。如果您真的就是观家的小姐,那么我当然会同意您的要求。可事情比你想象得要复杂得多。要知道,你还太年轻。当然,如果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我的队伍便欢迎您的加入。”
闻言,纱绫微微扬起了下巴,眼看着舒远离去的背影,心中却暗自舒一口气。这一局,是她赢了,虽然舒远尚未表态,但看起来似乎已经相信了她的说辞。
但对于她的整个计划来说,这一局,只是微不足道的开场。想要知道真相,她必须做好以身赴死的觉悟,因为她真的无法预料,将来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
从这个瞬间开始,她已经不再是顾纱绫了。她亲自用最为单纯的言语,否定——杀死了那个来自异世的自己。可现在的她,活着的一切目的,却又是找回那个业已消失的自己。
这不是矛盾。因为,无论是作为纱绫,还是东仪,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她不敢设想太多,也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既然迈出了这一步,那么必须竭尽全力,哪怕流尽鲜血,也要走到她所能抵达的最远处。
直到最后一刻。
-第一部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