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绫踮起脚尖,向窗外张望了一番,但窗外也同样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就在这时,供电忽然恢复了。灯只亮了三分之一,或许是因为使用的是备用电力。纱绫心想,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实验室里要有低温培养皿,现在也都该化成水滩了。但现在,那些微生物的命运并不是她考虑的重点。
她跳下椅子,冲到门边,一把推开了大门,然后向实验室跑去。
刚走了两步,她忽然意识到,口罩落在休息区了。但刚要回头去取,远处却传来一阵脚步声。她一惊,迅速估计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知道来不及回到休息区,便随手拉开旁边的一扇小门,躲了起来。
自从之前在船上被人追过一回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心惊肉跳过了。与勾心斗角不同,这种需要直面危险的场合,对纱绫来说,依然太过凶险。
门后是一个用于存放清扫工具的保洁室,放着几把扫帚和水桶之类的物品。纱绫大气不敢出,勉强在狭小的空间里站直身子,把耳朵贴在门板上。
只听有人道:“前面也去看看!你们,去右边!你们去实验室,实验室里还有研究员在,注意不要误伤。看看辛如小姐是不是也在那里。”
有人……入侵?停电的原因是因为被人为切断了电源吗?确实,想要侵入用密码锁控制的厂房,只有停电才能使各种防护装置失效。可是厂房里有什么可以偷的?……除非是实验室?
估摸着外面暂时没有人经过之后,纱绫从保洁室里跳出来,确认四下无声,迈步向休息区跑去。她取来口罩,再次走向实验室。
“辛如姐姐?”远远地她看到了实验室的玻璃门,便放声呼喊起来。但忽然又想到,若是辛如不在,反而引来了保卫人员,岂不是又要路线。她连忙收声,然而就在此刻,有人从后面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拉到柱子后面。
“嗯……?”纱绫挣扎了一下,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鼠尾草同天竺葵粉调和出的味道很独特,这种配方少有人用,她不会弄错。她愣了愣,悄声道:“舒远?”
拽住她的手松了松,舒远严厉的声音贴着耳背传来:“住口。”
随后,脚步声再次传来。等骚动平息之后,舒远压低声音道:“是我。你怎么知道的?”
“香气,你用了那个熏香。”
舒远闷哼了一声:“有这么明显?你怎么在这儿?”
“辛如把我拉来的。你呢?”
“纪先生的说的研究资料,就在实验室里。”
“……拿到了吗?”纱绫问。
“拿到了,现在准备走了。你认得路吗?”
纱绫摇了摇头,又说:“实验室里没有人吗?”
“没有。”
“奇怪,刚才辛如明明和一个什么主任在那里……”
“先别管这些。我带你出去,到时候说不定需要作出劫持你的样子,装的像一点儿。”
“……知道了。”纱绫叹了口气。
两人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跑了起来,有时需要破解电子密码锁,纱绫对此一无所知,只得站在一旁,在舒远折腾电线的同时,替他望风。
就这样走了一阵,他们来到一座天桥前。
“从这里出去,就是工厂的外部结构了。等过了桥,防御就不会这么严密。但是,桥上的情况很不妙,周围没有遮挡。你进可能地跑起来,知道?”舒远一边解释,一边指了指前面笔直的悬空路面,“栏杆的缝隙很大,你这身板说不定就掉下去了。这里是五层。”
纱绫咬着下唇点了点头。然后吸了一口气,跟在舒远身后向前冲去。
大约跑了半程,纱绫便觉得双腿沉重。舒远似乎是察觉了,回过头来,顺势拉住了她的手。纱绫就这么跌跌撞撞地跟着,眼前一片恍惚。正这么跑着,舒远却忽然停了下来。纱绫几乎要撞上去,勉强收住了脚步。她缓了一口气,稍稍弓起身子,看到桥对面,站着一个人。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到退路也被截断了。
杀意。连纱绫也能感受到强烈的杀意。
然而下一刻,舒远已经一把勾过她的脖子摆出挟持的姿势,随即,枪口便抵了上来。舒远的动作没有犹豫,简直就不像是装出来的。
心跳似乎停了停,又恢复过来。一声一声的搏动,格外清晰。
不知什么时候,头顶的灯全部亮了起来,四下一片光明。
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