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牢,要解释这个词,要看拿什么做定义,如果你是犯下事情而进去的,那么,这就是一个公共场所,随时换着新朋友,出来的,进去的,你可以结识到很多你不曾认识的人物或者“人物”。
如果你有钱,有权,那么,这就可能是你的私人场所,新的干草,新的被褥,连吃的喝的都会与隔壁的兄弟们不同,那门之外的所谓的看守,就是你的新朋友。
大凡一个县里的监牢都会押解一些无足轻重的罪犯,如果罪行重大,就会被押送到更高级的地方,这个地方无非就是墙更厚,木棒子更大,人更多。
而这种小规模的惩治罪犯的地方也就存在于城内,或者直接就存在于县衙里,非常方便就可以找的到,赵玹不用找,他有着这个地方最高级别的长官带路,自然就轻车熟路。
一行数人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来到县衙,可缺少了城前时的百姓热情,在走街串巷的时候,数人保卫的王爷没人献花,没人送吃食,反而是纷纷躲避,哪怕是紧紧贴着墙壁,恨不得把自己装进去。
奇怪吗?众人都不觉的奇怪,连十岁的赵璩都比较乐于接受这种现实,县令确满身湿透,他的内心从没这般焦灼,从没这般的不镇定,真相往往就很容易对比,不管是你屁颠屁颠地布置一切,还是没有防备被突然巡查,信心满满在到空空落落,这种巨大的差异绝对让你是饿了十天,看见别人唾弃的鸡骨头都想拿起来咀嚼一番,当然,你还要跟那虎视耽耽的野狗抢夺。
闲散的衙役无聊地挖着鼻孔,这是很舒服的事情,当食指插进那刚好合适的空洞中时,就好象饥渴的嘴唇得到甘露,贪婪地吸吮,吸吮着指头,吸吮着那触及鼻腔的快意。
可当这份快意被打断,确不得不跪下高呼时,挖的鼻屎就很难聚集在墙壁上晒干,而只能藏于大拇指上,让人恶心。
“小的们拜见殿下,钦差大人。”
赵玹充满威严地点点头道:“刚才被仗打二十板的那个衙役可曾押入监牢?”
跪的得四人面面相觑,领头的不由看着他们伟大的县太爷,不知道要说什么。
王赋心里一惊,难道那个衙役没被押来吗?还是正在途中呢?作为这个地方的主人,看着大主人,失去稳重道:“看什么?殿下问话,还不回答吗?”
那领头的衙役被吓的打个哆嗦,颤声道:“小人不知哪个衙役被仗责,也是没有见到被押送到这里来。”
赵玹华丽地笑道:“无妨,说不定正在医治,或者正在押送的途中,那既然来了,就劳烦县令带路吧。”
“无妨?”“医治?”这两个词看起来很轻松,可王赋的魂都吓的离开躯体,让他感到异常晕眩,站立不稳地跪下道:“求殿下责罚,都怪微臣管理不当,这些衙役们整日懒散已惯,失去管教,才会做出这等忤逆之事。”
赵玹摇摇头道:“县令言重了,本王没有这个权力,如果你冒犯王威,马将军的刀不会闲着,哄骗本王,小三将军的拳头也会招呼于你,可现在,事情不明,也是难以给你治罪,还是先去监牢看看吧。”
说这是个台阶吗?你下不去,它没有尽头,你永远走不完,作为大宋的官吏体制,小小的九品县令,也是亲王无法罢免的,但如果摆上更高的台面,冒犯或者欺瞒,这可是非常严重的罪行,县令懂,他非常懂。
不要小看任何人,同样,一个十一岁的王子智商也不会低到让你随意蒙骗,县令崩溃了,只感觉喉咙处泛出点点甜腥,想着儿子现在还被关押大牢,自己费尽心思布置的一切原来是这个王爷早早就让你布置的,似乎那些欢迎王子的队伍不是他准备的,而是在向他招手,在挥舞着那些手臂时,面目确变成狰狞的地狱罗煞,勾人魂魄。
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模糊,强忍在喉头的东西确在也没能力控制,喷洒而出,“扑通”倒地。
赵玹没有惊恐,马将军顺势低头,看着吸气多,呼气少的县令面呈酱紫之色,招呼着那几个衙役抬起就医。
领头的衙役不明所以地看着晕厥的老爷被抬出,心中大惧,跪着的身躯也是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赵玹隐去笑容,悲叹道:“县令真是兢兢业业,治理有方,竟然辛劳到如此地步,吐血而晕,看来这治理一方之地真的是担子不轻啊。”
刘莫林的心中可是惊叹,王子的手段真可谓杀人不见血,从开始关心地方没有父母官开始,就已然是布下这个啼笑皆非的袋子,他们还傻傻地跟着往里钻,不但钻的爽,也是让这个县令大费周折的来讨好王子,可到头来,恍然大悟的王赋终究是抵抗不了心里的压力,颓然失控,晕倒在王爷脚下。
县令的心思其实对刘莫林来说,没有多少伎俩,他就是在拿着本朝的体制和王子玩猫猫,时间虽然能让人遗忘一切,但这个切入点未免太短,任凭你制造多少幻象,都无法蒙蔽眼明之人,如同刚才借势惩治那个衙役一样,一点就透的心思让为官数年,深熟官道的刘莫林看着眼前的王子,似乎一下子长高了,高到连他这个侍中都必须要仰望,才能看的清那份威武的面容。
呵呵,或许有些搞笑,王子刚才称赞县令的话语完全就是一翻讽刺,在讽刺现行的各种机制,以及他无权治罪于县令的现实,确实,王子这个头衔世间就这么三个,不是任何人都能得到的,不管你费多大的劲,可这仅仅只是个灿烂的头衔。
挥手不治罪,言语数落为,这应该才是治家,治国的最高境界,不管你的事迹多么的见不得人,但作为领导者,你的光辉洒遍全球,让人们都知道,县令的功劳不可辱没,但你付出的好心思,还是坏心思,收获回来的果实就会有甜与苦两种味道。
而掌握这种甜与苦确没能力吃下去这个果实的赵玹,这个王子,确用另种方法让你品尝到苦味,苦的生不如死。
刘莫林的眼睛更亮了,亮到太阳的光辉都无法企及,而只能把那种光彩全部放在这个人间的王子身上,耀眼加灿烂,整个曹县的衙门似乎都染上一种光辉。
那只乌鸦又从很远的地方飞了回来,身后跟着数只喜鹊,喳喳鸣叫,越飞越高,越飞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