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福伯在回程时接到了月眠的信,得知夜澜锋也在觉方寺,若不是小姐在信上千叮万嘱他暂时不能到寺里,他肯定当天就要去接回小姐的。
可就在前天,世子突然回府跟他说,要他亲自到觉方寺去接小姐回府,而且还嘱咐他不能张扬,说是为了小姐的安全。当时他还在想,世子对小姐终于有所改观,关心起女儿来了,不禁为小姐感到高兴。可现在听小姐这么一说,才发现事情远没有他想的简单。
“果然如此!”月眠神色凝重,夜澜锋真不打算放过她。
“小姐,难道世子此举是另有打算?”福伯也嗅出些阴谋的味道了,其实只要细心想想就会察觉世子的转变太快,太没有根据了。
月眠点头,神情严肃:“福伯伯,有些事我必须要告诉您,希望您能相信我的话。”
福伯被月眠的肃穆感染了,当下也正了颜色道:“小姐请讲,老奴自当洗耳恭听。”
“南昭王府的太君想将我收作她的乾孙女,而且父亲也同意了,想必这次回府,我就会被父亲送到南昭王府去。”
“岂有此理!”月眠话音刚落,福伯伯就怒气腾腾的了,“小姐是咱们郡府的嫡长千金,岂是南昭王府能觊觎的!世子到底意欲何为?简直不成体统!”
月眠轻叹道:“父亲此举意图十分明显,我不过一个人质罢了。”
“人质?小姐此话何解?”
“不瞒您说,我估计父亲与南昭王府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王府为了确保父亲的立场,才对他提出这个要求。于南昭王府而言我的身份是制约父亲一个的利器。而且父亲也欣然同意了。”说到这里,月眠停了下来看了他一眼,发现福伯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了,接着说:“至于达成了何种共识,虽然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南昭王的野心是毋庸置疑的。”
福伯身体微颤,看他的神色应该大致了解月眠的意思,“小姐,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呀!您······您不能乱说。”话音里也带着颤抖。
月眠当然知道,福伯不会轻易接受她的片面之词,谋反在任何朝代都被视为大逆不道,为天下所不齿的,不论成败都会背负骂名,遗臭万年。在这个重名声甚于生命的年代,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而且夜澜家一门忠烈,世代在朝,匡扶社稷,对龙耀皇室可谓忠心耿耿。孰知世子竟如此大逆不道,助纣为虐。福伯一时间接受不了也很正常。
“福伯伯,我是不是乱说您很快就会知道的!月眠告诉您此事,不过希望您能跟我们一起离开郡府,离开龙耀。”
福伯诧异地看着她:“小姐,您要离开龙耀?”
“是的,不止我,是我们。月眠知道福伯伯不忍心看到夜澜家业被毁于一旦,我又何尝愿意?可我们劝阻不了父亲。”月眠对此同样无奈,人的野心一旦被勾起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平息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此事可能造成的伤害减到最低。”
福伯也明显感受到月眠的无奈,世子个性偏执,决定下的事根本不留余地。恐怕谋反一事已是坐实了。他活到这把岁数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悲痛归悲痛,也很快地缓过来了:“依小姐的意思,我们该如何才能保住夜澜家的基业?”既然选择相信月眠,那当务之急就是解决这个问题,不然他日到黄泉之下要如何面对夜澜家的列祖列宗?
月眠深呼吸一口气道:“首先,得将目前郡府里的人逐渐遣离。此事理应不难,父亲会在年关之前接手郡府,即使咱们不动手,他也会将府里的人撤掉,换上他的人。届时,只要福伯伯从旁协助一下,就能不动声色的将府中的人尽数换掉。”
福伯沉吟道:“此事确实不难。”反正郡府里的奴仆侍卫人数也没多少了,撤换起来很方便。可还有一个更加棘手的问题存在:“那夜澜一族的宗亲旁支又当如何?”
月眠抬手揉了揉额角,要说最难的莫过于此事了:“一时间也没有确实可行的办法,不过照我估计想要保全全族那是绝不可能的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福伯闻言长叹道:“唉······真是作孽,世子怎如此糊涂?”神色悲痛,眼角闪烁着泪花。
月眠拉着福伯苍老的手宽慰道:“不必太过忧虑,毕竟夜澜家的宗亲旁支人数众多,而且大部分都在朝为官,甚至位居要职。当权者想将其铲除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反观我们的处境更加危险。”
福伯顿然醒悟,没错,眼下处境最危险的就是小姐了。他必须保住小姐,才能不负郡王爷与王妃临终所托,福伯很快从悲痛无奈中挣脱出来,严肃道:“小姐,依老奴看,您还是不要回府了。”
“不,我必须回去!”月眠坚定地说。
“小姐,此时府里不安全,世子随时都会进府。”福伯着急道:“万一,世子真将您送去当人质,可如何了得?”
“我明白,但我必须回去。年关将至,我总不可能长时间留在外头,这会引起父亲的猜疑。若被他知道,我们已得知他的野心,那才糟糕!”
“话虽如此,可小姐总不能以身犯险呐!”
月眠自信满满,一双明眸闪烁着灵动:“福伯伯,我已经想好了办法,您只要按照我话去做,想必在过年以前父亲都不会轻举妄动的······”
密谈了两个时辰,她们才从偏殿里出来。福伯急匆匆地离开了,她们则回纷雪居。月眠笑得一脸轻松,花玲却有些担忧。小姐说的办法虽好,但也太凶险了,稍有不慎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花玲,你就放一百个心吧,绝对没有问题的。”月眠回过头去看见花玲的表情甚是忧虑便出言打趣她,“不过你这表情倒是挺好的,回到郡府以后你就顶着这张脸吧,肯定不会露出马脚的。”说罢还将她的苦瓜相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煞有介事地点着头。
“小姐!”花玲被气得直跺脚,“人家都这么担心您,您还取笑我!”
月眠的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看起来无辜极了:“我哪敢呀,谁不知花玲小女侠武功高强,取笑你不是自讨苦吃么?”
“小姐!”花玲郁闷极了,可她完全拿自家小姐没办法,每次被她打趣都只有撅着嘴巴生闷气的份。
月眠倒是乐呵呵的,看着花玲郁结的表情,她很自然就会想起东方晨曦,想起他们之间相处的点滴。不知道,那只狐狸现在在哪里?会不会抽出些时间想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