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别院里,夜澜锋正坐在书桌前看着一封由管家派人送过来的信。只见他紧紧地盯着信纸剑眉深锁,眼里蕴含着怒意,额角出青筋突显,整个人看起来阴测测的。
良久,他才将信甩开,满脸讥讽道:“哼!倒是病得及时。”他走出书房对门外的丫鬟吩咐,“让刑管事来书房一趟。”
“是!”丫鬟很快地领命而去了,夜澜锋又回到了书桌前,伸出食指摩挲着书桌上的白玉纸镇,神色不善。
“参见世子!”一名身着腚青色长褂,身形稍稍发福的中年男子恭敬地朝夜澜锋施礼道,“未知世子召见卑职有何吩咐?”
“刑管事,你看看这信!”夜澜锋随手将信往前一拨,刑管事上前一步将信拿了起来,细细看了一遍。
信上大意是说小姐在觉方寺里忽然染病已经提前于昨夜回府了,又因事出突然未能及时禀告世子,请世子恕罪云云。
“你如何看待此事?”
“这······”刑管事抬眼看了看夜澜锋,见他神色虽冷但并无不悦才回答:“小姐在觉方寺逗留的一个月一直无事,却在回程之前病重,甚至不惜趁着夜色赶回郡府,实在蹊跷!如果此事属实,倒还好说,可若非事实,事情就得另当别论了,说不准是小姐······”
夜澜锋勾起一抹讥讽,打断了他的话:“不过一个乳臭味干的丫头,刑管事太高看她了。”每次看到夜澜月眠的脸,他就会想起十三年前所受到的屈辱,还有那个可恨的女人,如果不是她从中作梗,他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田地,夜澜锋狠狠地横了刑管事一眼,厉声道:“什么样的母亲就生什么样的女儿,那个贱女人生出来的同样是贱货!”
刑管事身体一颤,艰难地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地说:“世子教训的是。如若不是小姐,那必是福管家无疑了,莫非他已经洞悉了世子的意图才······”
相较其他,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夜澜锋当即就沉下脸来了:“一付老骨头,怕他做甚?敢跟本世子作对,定叫他提早去见阎罗王!”
“世子英明!”刑管事舔着一张老脸奉承道。
“今天南昭王府的人传话过来。为表诚意,希望世子能尽早将人送过去。可眼下却传来小姐病重的消息,该如何是好?”
夜澜锋阴沉着脸斥道:“哼!病重?就算只剩半条命都得去!你现在带齐人马到郡府去一趟,立刻将人带出郡府。谁敢阻拦,就地处决了!以防万一把王大夫一并带上,本世子倒要看看是什么病,如此了不得?”
“世子英明,卑职立即动身!”
刑管事找来几个侍卫换上了家仆的服饰,带上别院的大夫风风火火地赶到了郡府。不料,在郡府大门前,被守门的侍卫拦了下来:“小姐贵体违和,不便探视,刑管事请回吧!”
刑管事心中一喜,这其中果然有猫腻。脸上却摆出一副怒不可歇的样子来:“大胆奴才,睁大你的狗眼瞧瞧!”他一手指着跟在他身后唯唯诺诺的王大夫,对侍卫们喝道:“世子心系小姐安危,特命本管事将全京城最好的大夫请过来为小姐看病,你们竟敢阻拦?要是延误了小姐的病情,你们有几条命够赔!”
果然,守门的侍卫被他这么一吓就面露难色了,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拿不定主意,最后只得通报到管家处了。
片刻以后,那个侍卫回来了,一改先前的态度,毕恭毕敬地地对他说:“刑管事,福管家请您进去。”
“哼!”刑管事一甩袖子气高趾杨地带着人进了郡府。
才进门他就发现郡府似乎和平日里有些不一样,气氛很是怪异,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艾草香,大冬天的怎么会有这个味?就连郡府里的家仆丫鬟也是一个个神色慌张,闪闪缩缩的不知道在畏惧着什么。一行人很快就来到前厅,福管家一脸愁容地坐在了前厅中。
刑管事眼珠一转,脸上堆满了笑容上前对福伯伯拱手道:“福管家,别来无恙吧!吾等奉世子之命来探视小姐。”
“哦,刑管事不必客气。”福伯虚扶了他一把,神色未见宽容,反而看了看他身后那几个体格强壮的家仆和一个背着药箱的干瘦老头问:“难道这位便是别院的王大夫?”
“正是!”干瘦老头朝福伯作揖道:“在下奉世子之命,前来为小姐诊脉!”
福伯闻言一扫眉间暮色,大喜道:“竟是王大夫,实在是太好了!”说罢竟一把拉过王大夫的手激动不已道:“小姐有救了,小姐有救了!”
刑管事迷惑了,看福伯的神情难道小姐的病不是装的?可很快他又否定了这个念头,说不定只是这个老头的花招而已,于是他也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道:“世子对小姐的病很是担心,咱们事不宜迟,让王大夫为小姐诊治,使小姐早日痊愈。劳烦福管家带路吧!”
“好好,这边请!”福伯连忙走到前头引路。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琉璃阁前。因为是女子闺阁,一般男子是不能进入的,所以除了福伯、刑管事和王大夫以外的人只能留守在阁外。
才踏进院子,他们就看见了阁里的大大小小的丫鬟嬷嬷都是一副着急如焚样子,前前后后地在院子里、屋里乱窜,甚至到处乱翻,还一边翻一边喊:“小姐······您快出来呀!”把整个院子搞得是鸡飞狗跳。
福伯拉住了其中一个小丫鬟问:“何事慌张,小姐呢?”
那丫鬟急得快哭了,看见了福伯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福管家,小姐不见了!”
“小姐怎么会不见了!”福伯的怒火立刻就上来了:“小姐不是一直在房里休息吗?你们是怎么照顾小姐的,一群饭桶!”
那小丫鬟被吓得趴在了地上全身发抖,不住地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这······”刑管事看到这乱糟糟的院子也懵了,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福伯没空理会他,他气得浑身颤抖,朝那小丫鬟斥道:“还不快去找!”
“是,马上找,马上找······”小丫鬟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福伯立刻从阁外安排的人手四处搜索月眠的踪影,甚至连刑管事带来的人也被他打发到西阁去了。
原本宁静肃穆的郡王府在顷刻间闹腾了起来,丫鬟嬷嬷、家仆侍卫全体出动,四处搜寻月眠的下落。将郡府都弄得鸡飞狗跳,一片混乱。
福伯院子里来回走动,一边烦躁不已地听着下人的汇报:“报!前庭未见小姐踪影!”
“报!留灵台未见小姐踪影!”
“报!云和阁未见小姐踪影!”
“报······”
福伯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刑管事却是越来越迷惑:“福管家,小姐她不是病了吗?为何不好好在屋里休息,反倒四处走动?”这到底是真病还是装病?得的是什么毛病,怎么如此折腾人?
“唉······”福伯一阵长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王大夫满目悲痛地道:“此事一言难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