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雪亮的闪电扯过天空,随即有轰隆隆的雷声响过,炸在了人们的耳边。刹时人间雷雨倾盆,地面变成一片汪洋,街上的人们四处逃散,寻找躲雨之处。
在城里的繁华地段,伫立着一座酒楼——临风轩,老板名叫云见琛。店中原本也有伙计。不过这两年战火吃紧,元兵大肆接收南宋朝廷,到处乌烟漳气、民不聊生,所以客人也越来越少,伙计都回家去了。
云见琛的妻子就在这两天分娩,所以他早早收了店铺,关门向家里跑。刚进院落,就见女仆甘妈妈撑着红纸伞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老爷,你可回来了!夫人肚子痛得厉害,怕是要赶紧请个稳婆来!”
云见琛听罢忙叫来管家,拿了自己的帖子去请城中最有名的稳婆王婆婆。管家走后,他一头扑到妻子的房中,见妻子卢氏在床上挺着个滚圆的大肚子,在床上痛得翻来滚去,不时地叫痛,一身的衫子都被汗水沁湿完了。云见琛见此,忙安慰妻子,给她擦汗水、喂糖水:“你忍着点儿啊,稳婆到了,咱们的孩子就要出世了!”
王婆婆很快就到了,看了情形后就吩咐下人准备剪刀在滚水里煮煮。谁料卢氏在床上翻了一天,叫了一天,孩子依然未见出来。稳婆看看情况,胎膜已经破了,羊水也流了,却只露出一只胎儿的脚在外面出也出不来,就慌起来,出去对云见琛说:“老爷,这情况怕是不好呢!眼见事情危急,你要做个决定是要大人还是要孩子?”
云见琛嚷起来:“我自然是大人孩子都要了!婆婆你再想想办法,我重重的有赏!”
卢氏在房中听见了,气若游丝般地说道:“孩子,我要孩子,快快……。”
稳婆无奈,只得进去。良久之后,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声响起,甘妈妈出屋来:“恭喜老爷,是个千金。”
云见琛未及多说,忙跑进去看夫人。稳婆一把没拉住,只见屋中血污一片,甘妈妈怀中抱着个婴儿,脐带已剪。
云见琛急急问道:“夫人呢?夫人有事么?”
甘妈妈“哇”的一声哭了:“夫人……夫人她……熬不住,先去了!”
云家门楣,添了一个在雷雨天出生的女儿,名唤云素心,因主人云见琛的妻子生前的闺名叫素素,故唤此名。这素心自小长得肤白如玉,眉目清秀,十分地人见人爱。
云素心一天天长大,云见琛纳了一个妾陈氏,倒也温顺贤良,只是未再给云家生子。云见琛深为叹息,也只得服命。因为始终惦记着亡妻,对亡妻有一份深深的愧疚和爱恋之情,故他对女儿也很疼爱,几乎是百依百顺。
云素心长到两岁这一年,云见琛抱女儿出去看花灯。这日因是元宵节,市面上热闹非常。十里长街皆是各式花灯,煞是好看。素心一路上也看得很是欢喜,手上还不停地要那街面上的耍玩艺儿。
街上走着一个乞儿,年纪不到五岁,这么冷的天,他赤着双脚,头发脏得粘成一片,分不清颜色的破衣烂裤,脸上也是黑乎乎的,但显得两只眼睛又大又亮,黑漆漆的仿佛宝石,惹人怜爱。走在街上他一边哭,一边向路人行乞。一个破碗里有几个铜板。
那乞儿肯定是许久未吃东西,站在一间包子铺前看着客人买包子,眼睛眨巴眨巴,喉咙里在咽唾沫,伸出一只手向掌柜道:“行行好吧,大爷,给我一个包子吃吧。我好饿!”
掌柜见他的情形,深为厌恶,向他的手打去:“去去去,我也没有赚到钱呢!你不要将我的东西弄脏了!”
在他还在再打第二下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老板,孩子要吃什么,你尽管向我拿钱,莫要再打他了!”
掌柜抬头一看,见是城里大家都熟悉的酒楼老板,忙换了一副笑脸:“您说的是,这孩子怪可怜见的。云老板大好人,我给他就是。”说着夹了两个包子用纸包好递到乞儿的手里。
云见琛十分可怜乞儿,又拉住他进了饭馆,给他买了一碗汤面吃。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下去,亲切地问道:“孩子,饿坏了吧,多吃点儿啊。”
乞儿停下手中的筷子:“谢谢叔叔,叔叔真是好人。”
一直看着他的素心忽然伸出一只小手来,叫了一声:“哥哥。”
云见琛看看女儿:“素心,你是要哥哥留下么?”
素心点点头,稚嫩的说:“素心要哥哥。”
云见琛又看着小男孩:“孩子,你肯跟我们回去么?素心没有哥哥,你给他做哥哥好吗?”
乞儿睁着一双大眼睛,注视着素心:“叔叔是真的要我跟你们走,给妹妹做哥哥么?”
“是的,孩子。大概我们有缘,我也没有儿子。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把我们家当作你自己的家好吗?”
乞儿说了声:“好。”
云见琛拉着乞儿回家,梳洗干净,买了新衣服给孩子换上,起了个名字叫云琛。
琛儿梳洗干净之后,换上新衣,倒也是一个挺齐整漂亮的男孩子。和云家相处几天之后,大家都喜欢上了他。这孩子人漂亮不说,还特别懂事有礼数。
他和素心一同进学堂,先生一考他,什么百首唐诗、《三字经》、《弟子规》、《诗经》之类,张口就来,过目不忘,功课认真,写字端正,让同龄的孩子自叹弗如。同时,他也成了孩子当中的头儿,先生有时转个身或者不在学堂,就会让他代替着督促学业,看管纪律。
文的不说吧,武的他也爱好。闲余之际爱舞枪弄棒,练练拳脚,但又并不无事生非。云见琛深以为喜,便另外请了教习先生,专门教他习武。
不过,如他这么喜爱琛儿,女儿素心倒从来也不嫉妒,一直粘着云琛如影随形,和哥哥关系甚好。云琛对妹妹也疼爱有加,十分关爱。好在女儿除过有些任性,读书倒也不差。
在云见琛的心里,甚至有了美好的蓝图,这双儿女长大之后,儿子变成女婿,亲上加亲,不知有多么的幸福如意!上天关了他的一扇门,让他失去了结发妻子,却又给他送来了一个懂事乖巧的儿子,睡梦中有时他也笑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