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子,刘大憨表露出猴急的姿态扯着麦哲道:“来时瞧见街对过有座花馆,俊俏的姐儿光是搔首就销魂了得。”却是魁梧汉子害了相思,被勾走了三魂七魄。麦哲披散开道冠发髻重新梳理成了书生模样,“我也想外出走走,同路去看看吧。”
刘大憨数好了钱揣进怀里,又将剩下的包袱飞身放到了梁上。麦哲身上带的都是要命的东西可不敢离身,再次确认无误后跟着刘大憨出了客房朝街对过的花馆走去。贪图安逸的士农工商早早占满了花馆绝佳的位置,场面喧哗却一点不乱,迎来送往的****老奴挤出假惺惺的笑脸。刘大憨分出一半的钱交给了麦哲,自己寻找乐子去了。
麦哲身形高大兜着棉袍独自站在门外,凛冽寒风吹来飘带猎猎作响。这个时候他似乎找到了前世松松垮垮的感觉,斜眼看楼上楼下醉生梦死的男男女女,真想不明白他们是否看见了长街上兵火留下的痕迹。他无意留恋花馆沿着彩灯摆设放下走了下去,街市当中熙熙攘攘挤满了人潮。各家店铺酒肆瓦舍,敞开了门欢迎食客。往来之间,人人衣裳洁净,互相含笑应对。
城里可以玩的地方很多,道观寺庙香烟缭绕求神拜佛的善男信女虔诚地结伴许愿。
除旧迎新之际,也该为道君随喜了。下定注意,麦哲跟着人流涌进了天一道观,掠过敷雪青石板路进了大殿。四处宽敞道童左右两边站立打着稽手,像是卯足了劲的发条机械古板。麦哲管不了那么多,交了钱拿上檀香点燃排在队伍的末端。
闲来无事麦哲偷眼前看,那里站着位俏脸素手的女子,一边侍立的仆人拎着花灯温柔地笑着。女子一副清艳模样,娇媚清纯和韶华年纪完美地柔和在一起。一双大眼,什么时候都是婉转秋波,不经意间流动着。附近的浪荡公子被看一眼,似乎就跟着钩子一样牢牢锁在了她的身上。
‘祸国殃民的尤物啊,麦哲心里暗暗赞了声。人流缓缓移动,终于有了空闲的位置,麦哲双手持香叩拜三次敬上放在了鎏金描麟的案子上。主持****的是个跛脚道士,尖嘴猴腮举止略显轻浮,如果不是外罩的靓丽道袍充其量是个市井混混。女子跟麦哲并排跪倒,那道士随着女子的叩拜头也上下起伏,总看不够她的容颜。
仪式结束,女子周围引来无数浪蜂罪蝶几乎拦住了麦哲进退余地。女主仆见惯了此等场面,也不理来人的滋扰兀自聊着。等了半天,外间人群惊呼起嚷着地方方言四散奔逃。主仆二人终于止住了谈话,缩作一团向殿后退去。人群分开,闪出四条黑塔大汗。寒冬腊月里敞着厚实的胸膛,晃晃悠悠近到三清真人石像面前。
跛脚道士见了来人放下身段,搓着满手的老茧抱拳拱手道:“秦大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稀客稀客还请后殿厢房入座。芒清、芒流快去准备饭食,酒要海量肉要劲道。”麦哲听了半天大概猜出来人的身份非同寻常,道观里的道士都能为来人破了三清戒律可见一斑。
大概是闲道士太过啰嗦,秦姓大汗身后一人再也听不下去,猛然立定喝道:“吴老道,老规矩就不要再拖沓了,我们秦大爷没工夫,耳闻观里来了俊俏小娘子,还不赶快请出来。”
道士不敢惹出是非,用眼角余光扫向女子退去的方向,压低了声音对着秦姓汉子道:“秦大爷休要再生枝节,看过就是了。那是刘太师的远方亲戚,府尹大人都要给几分薄面。”
“我秦赛虎何曾怕过谁?当朝执宰王老相公论着可跟咱爹同辈,见面是要呼声叔父的。当朝敢叫太师的也就他刘光世一人,区区武人不足为虑。”蒲扇大手硬生生推开跛脚道士,追了过去。
道士心中实是极恨,面上虽被教训了还是苦笑着闪到香案后。这会儿,麦哲将对话听了七七八八,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前后,他无力改变什么这样的事情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他整理褶皱衣衫就要离开。
“公子救我。”未知何时俏女主仆竟来到了他的身后,香腮雪白身子战栗扒着他的半边身子。仆人更是胆小,花灯掉了也不自知,瘫着身子跪在了女主人的身后。秦赛虎眼见就要过来,二女又是如此做作真让麦哲骑虎难下。
秦赛虎还是第一次看见天仙似的女子,咧开大嘴哇哇直叫招呼着三个泼皮就要动硬。麦哲只好先礼后兵,拱手请过女子对着秦赛虎笑道:“见过这位兄台。”
秦赛虎见麦哲横着挡住女子,扰了性质呸了一口浓痰言语不多,一记耳光飞来。麦哲顾着身后的柔弱女子不敢躲开,暗叫内力拂袖化解了怪力,带着秦赛虎的手画了半个圈撒手推了出去。
“哎呦。”秦赛虎被自己的力道伤了,四仰八叉磕在了青石板上,凸起的额头擦出了血渍。
三泼皮见大哥吃亏,各自施展花拳绣腿绕着麦哲比量起来,没有人敢真的上去。秦赛虎吼了声从地面鱼跃跳起,仗着年轻体力壮实猛打猛撞。
“仨狗子还不动手?”赛虎知道自己不是麦哲的对手,呼吁外围游斗的三人齐上。四人纵横府内虽仗着王伦的如日中天,但更重要的还是武力的高低,摸爬滚打多年自是有了套合璧的攻法。三个泼皮舍了麦哲要害,二人抓麦哲手臂一人哈腰势要困住他的双腿。秦赛虎眼见合围已成,双拳并拢直捣麦哲胸口。
麦哲虽然有了上乘心法,武功套路却是没有学到半分。四人分工有序麦哲顿时乱了方寸,稍一疏忽就被三个泼皮擒住了手脚。麦哲大呼休已,闭眼等死。
“扑通、扑通...”
麦哲感觉擒住自己的力量瞬间消失,睁眼看去三个泼皮横倒地面不省人事,再看秦赛虎早就吐着血沫子出气多进气少。
“怎么回事?”麦哲急忙四下撒么。跛脚道恩惊恐、主仆二人瘫软,大殿里再无他人,“三清祖师显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