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初,一连下了一个月的雪,之后,这个城市一片雪花都没有下过,除了雾霾,天多数是响晴的。
北部一些城市在地震,电视里播着地震预防的知识。
没想到继台风影响深入内陆之后,地震也来到了北方。这几年,经济的发展,有目共睹,不过伴随而来的天灾人祸也是接连不断。
清然去超市时常会遇到准备应急包裹的人,他最多与之擦肩而过。他本着小震不用跑,大震跑不了的精神,不以为意,继续过着与平常无异的生活。
清然回公司已经一个星期了,一切恢复了正常,虽然偶尔也会想起回雪,但他并没有不适的感觉。公司内的一切也没什么变化,如果说有,就是到了年底,忙了一些,还有每年例行的体检加了许多项目。
原来回雪坐的位置换了一个穿着棕色带毛的靴子,花靴裤,黑色长外套,围着花围巾,带着大眼镜,留着长长卷发的女生。清然发现现在很多女生都喜欢这样打扮,应该是显得很有个性,泛滥的个性。
后来清然知道,这个女生叫林妙儿。
这个林妙儿,她的工作能力不错,平时话也不多说,很安静,几乎没有存在感。她好像很喜欢猫,她养了一只黑白的毛很长的大花猫,不管去哪儿都会带着,上班也不例外。
清然刚到公司那天,还被那大猫吓了一跳。
他不怎么喜欢猫,或者说他对猫没什么了解。在他的印象中猫多是四处掉毛,抓东西,惹麻烦的生物。
林妙儿的猫外形有点像电视里的波斯猫,不过电视里的波斯猫多是纯白的,林妙儿的毛却是黑白相间的。个头好像也大些,看起来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公司对上班带宠物没有规定,只要不影响工作,同事没有意见就行。
清然刚看到林妙儿的猫的时候,心里有些发憷,担心那猫是办公室里的麻烦。后来他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那只猫只跟着它的主人林妙儿,不管主人去哪儿,它都迈着稳健的步伐跟着,别人一概不理,主人工作或是命令它不要动的时候,它就安静地趴在主人的桌子上,昂着头,目不斜视,像一尊狮身人面像,偶尔向旁边看一眼,眼神中也带着傲慢与不屑。
林妙儿叫那猫叫乌云,它确实有种阴沉、威严的气度。
渐渐的,清然对乌云的存在变得不再在意了。时间久了,他还挺欣赏那猫的气度和对主人的忠诚的。他也很少见到像乌云这么安静的猫。工作之余他还会看向它,不知是不是巧合,有好几次,遇上乌云的目光,好像它也在看他……
休息的时候,清然没有忘记答应方术的事——到“馨甫书屋”帮店主于紫陌整理书架。如果方术在,他会和方术聊一会儿,喝一瓶方术带来的清酒。大多时候,方术不在——看来他还没找合适安放“护”的地方。
清然整理完书架便会自动静静地离开,跟书屋的老板于紫陌几乎没有对话。于紫陌还在看她那本蓝色书皮的书,清然有些好奇,是什么书有那么好看!
随着天气一天天寒冷,这一年也要走近尾声。
这一天,清然下班后照例到书屋收拾书架,离开的时,天已经很晚了。
他顶着蒙蒙的夜色回到家,见家门口有一个人在等他。那人个子很高,身上穿着时髦的黑色毛呢大衣,脖子上围着厚厚的围巾,下巴有点尖,搭着围巾上,脸长得白净俊朗,时髦的短发向上微蓬,给人一种清爽利落的感觉。如过不是在夜晚的居民家门口,看到他的人一定以为他是知名时装杂志中的模特。
清然认识这“模特”,他叫逯也。算是他的好友之一。他和逯也是打游戏时认识的。两人一见如故,很快成了好朋友。逯人很开朗,洒脱、随性,很好相处,就是有时做事让人摸不着头脑。
刚开始认识逯也时,清然以为他是被人包养的小白脸。因为他终日无所事事,只知道玩儿花钱没有节制,遇到感兴趣的事,就会沉迷其中。他言语中常会提到一个被他称为“露姐”的人,只要是“露姐”的电话,他不管在做什么都会二话不说赶过去。他还因为“露姐”一句“你穿制服一定很帅气”,跑去当警察。不过关于这个“露姐”到底是什么人,他却绝口不提。后来他知道,逯也家很有钱,他的钱不是来自女人,他却每天围着女人转。
“逯也,你这个警察大忙人,这个时间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清然笑问道,能见到半年不见的老朋友,他还是很高兴的。
“就是忙才在这个时间来你这儿!怎么才回来,我打电话到你公司,说你早走了。”逯也倚着墙问,“快点开门,我等着跟你决一胜负,明天,你们不上班,今晚咱们要踢通宵。”
“你这警察调查,查到我这儿了,我的工作时间你都知道。你这是多久没玩儿了,憋成这样?”清然一边开门一边问。
“别提了,”逯也抱怨道,“我们队里遇到个大案,忙活了大半年也没个头绪。上边一直催我们破案,压力山大,我们队长仅有的几根头发都愁没了。”
“那你还有时间到我这儿来?”
“懂得放松,才能更好地工作嘛!都在那儿大眼瞪小眼,也破不了案,回头犯人没抓着,自己先挂了。”
“你总是有话说。”清然准备好游戏机,拿出游戏手柄。他也好久没打游戏了,也有些兴奋。
逯也脱掉大衣,把大衣随手一扔,急不可耐地拿过自己的手柄,“不过话说回来,我可不只一次来你这儿了,你都不在家,这么晚你跑哪儿去了?不会是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吧?”
“收起你无聊的想象,我只是去吃饭。家里就我一个人,回来太早也没意思。你来给我打电话好了。”清然还不想把方术的事情告诉逯也。
“电话?哦!”前一阵子我打你电话打不通,一生气,就把你的号儿删了。
“那就活该了。”清然说,“不过——”他打量逯也,“你怎么穿便服了。你不是为了‘露姐’,坚持办案穿警服的吗?”
“提到这我就生气,我对‘露姐’那么好,她居然跟个野和尚跑了。害得我都不知道她在哪儿,到哪里找她。”
“你说的是真的?”清然不知道逯也话里有几分玩笑,几分认真。
“当然。”逯也做出十分认真的表情,“不然我会没事跑你这儿来,陪着我‘露姐’多好。”
逯也的话既像生气,又不像生气,他真是搞不清他和“露姐”的关系,就像他也不明白于紫陌与方术的关系一样。
清然不知道是自己的脑子退化了,还是这个世界太复杂。
不管是哪一个,他都不要想了。他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游戏上,他今天一定要赢过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