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沉默或是说震惊无语。
开什么玩笑,堂堂北原的右贤王,竟然说自己的名字是卫千帆!
这卫阀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让这人在北原爬到如此高位!
哈斯克乃一私生子,其母乃柏特日?狼神的姐姐,一生未嫁,只是与不知什么人苟合生了个儿子。若放在往前三百年,倒真算不得什么。只是近些年来中原人的观念传入,渐渐也重视起女子的名声来。总是有些风言风语,搅的人不得安宁。
所幸哈斯克也是争气。幼年时便开始展露天赋,将柏特日封给他的小部族经营地蒸蒸日上,最终凭借掠夺与整合使得自己的部族成为了草原上第一流的庞大势力。这样一个可以说是起于微末的枭雄是个中原人?看这辈分,似乎还是当今卫阀之主的兄弟。
这世界究竟是怎么了。本来以为是自己手中棋子的蛮子,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冷眼看着自己笑话的长辈!
是仅仅一个卫阀就如此了,还是说十二阀的长辈联手造就?如果只是卫阀所为,那只是落下的闲棋罢了,若是十二阀联手,那就令人毛骨悚然。
对皇室忠心耿耿唯唯诺诺了那么多年的千年门阀,终于各自开始张开了森然巨口,准备分食大齐了吗?
而自家长辈竟然没有透给自己一点点提示,让一群年轻的傻子就那么意气风发地在北原上指手画脚!真真是丢尽了脸!
哈斯克,或者说卫千帆丝毫没有顾忌这些人的脸皮,仍然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其实只能算半个门阀之人。我还年幼之时,也曾在渭城居住学习过,故此很是被教了一些道理。这些道理都是父亲在我半懂不懂时填塞给我的,我只是记了下来,后来才慢慢明白。”他有些苦涩地一笑:“我想,你们还不一定愿意相信我说的话,我便说说我所能记得的事吧。”
我的母亲,是柏特日?狼神的姐姐,但在当时他们的身份是当时的金帐狼庭之主万德尔?狼神的子女。我母亲的身躯里流淌着狼血,骑马射箭不逊色于北原的男人,她又那么美丽,甚至不逊色于天上的明月。故此,北原上的年轻俊彦们都希望能获得她的青睐。但我母亲是极不愿就那么糊糊涂涂跟人联姻。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我的母亲骑着马就那么跑了出去。我想她跑的很远,不然也不会碰到我的父亲,卫略远。
当时的情况母亲并没有与我多说,后来父亲也没有告诉我。不过我想,应当是像张耀宗的戏里写的那样,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相遇了,经历了种种,他们相爱了。
父亲在中原已经家室,这让母亲很有些生气。但不管怎么说,她终究是个女人。父亲当时是来北原办些事情,所做的与你们今日都是差不多的。后来事情办完了,也终究要离开。父亲本打算带母亲走,但母亲不愿意。当时她已有了身孕,但却没告诉父亲。父亲本打算用强带走带走她,但他却被母亲打晕捆起来了,母亲派了人把他送到了镇北城,还留了封信给他,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身孕。然后父亲又准备去北原,又被现今的白鹤先生打晕捆了扔回了渭城。
再之后,母亲终究是没有嫁人,父亲,怎么说呢,不说痴情而孑然,只是从一个花花大少变得念家了不少。
后来我十岁那年,母亲便派人送我我去中原找父亲了。我在渭城待了五年,如今北原人都是知晓我曾游历中原,我从未遮掩此事,只是轻轻地把事实往边上推了一推。那时我见到了大哥,也就是无忌你的父亲。大哥是真把我当兄弟了,大娘也没有敌视我,总念叨着“这些年,苦了你这孩子”,我在渭城那五年是很开心的,我至今仍然记着河岸街边的那家盛早滋味无穷的小馄饨,可惜很久没有吃到了。后来我回了北原,就成了你们所熟知的这个样子。
人们都说我是北原最大的奴隶贩子,可他们却从未想过这些弱小部落在北原只有死路一条。我是很不道德,可以说人性沦丧了,可我没有愧对跟着我的那些属下。这北原,本就是个吃人的地方,我不想被人吃,就只能吃人。这是很难改变的。我是北原的右贤王,我所想的只是让北原的人都能安居乐业,哪怕在此之前要先让北原死上一半人也在所不惜。此时死一半,换来的是未来千秋万代的安居乐业!
当然这个说法有些夸张,可至少给了北原百年来发展,来成为像中原那样的文明之帮。有成文的法律,有统一的度量衡,有起码的人与人之间的尊重。我是万恶之首,但我希望开万善之源。
“二?????二叔?”卫无忌试探着叫了叫。
“嗯?何事。”卫千帆从零零碎碎的回忆中醒了过来。
“好像出事了。”卫无忌指着窗外说道。卫千帆快步走到窗外,看着远处升腾起的火焰,神情阴郁。
“应当是那帮神棍,开始动手了。”
“卫先生,那您的意思是,神殿是要杀了洪吉科,助你上位了?”陈君策问了一句却惹来卫千帆的大笑。
“助我上位?不,不可能的事情。神棍们如果要杀,那便是要把我们都杀了,重新确立北原的秩序。”
“这是为何?不是说神殿近些年很是有些包容并扩的意思,很希望与外邦结盟吗?”
“教义。长生天的教义开宗明义,弱肉强食,胜者为王。北原终究是狮子,是狼,他们怎么会愿意与外人结盟呢。这种原始宗教,都是老子天下第一的感觉,既然现在有人想要服软,那就动手把软蛋宰了再说。”
这时忽然有两道人影窜了进来,却是文宁宁和绿蝶,文宁宁的一张小脸上满是焦灼之色,“无忌哥哥!起火了!还有人混了进来”
“你们看,所以我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卫千帆脸色照样阴郁,但话语却充满了信心。
那火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