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城楼上眺望着西宋江山,如同大师的泼墨画一般,美的让人窒息。风吹动城墙上挂着的锦旗,留下的只有无尽的落寞寂寥,诸亦最近一段时间总是忙于政事,就连放出他答应她要每一天都开这城楼上看夕阳都忘了,每一天她都是一个人来到这里,孤独地看到日落,新纳的北漠公主近日盛宠不断,虽然她只是个妃位,但她至少也有年青和美貌,她会想着自己已经是年过三旬的老人了,是的,她老了,不再年轻……
这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的衣袖上,仿佛如一层金纱“哈哈哈……臣参见皇后娘娘!”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等滕素反应过来时,诸询已经站在了她的身旁“升平离去还不到月余,你也笑得出来?”提起她死去的儿媳妇,她的心就是一紧。
“毕竟她不是我想要的孩子,死了好,死了至少就不会那么痛苦了”从诸询的眼中她看出了一丝哀伤,或许是因为他觉得升平与自己很像“你是她的亲生父亲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我一直真正想要的是一个我和你的孩子……”
她不知所措,真心觉得诸询年纪越大越肆无忌惮“放肆!本宫乃一国之母!”
就让那些往事都随风散去,看那往事成迷,她万万没想到诸询竟然这么大胆,他的唇轻轻吻上了她的唇角,这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一般,滕素连忙推开他“你放肆!”
幸亏滕素在上城楼之前就吩咐过不准宫人上来打扰,不然这秽乱宫闱的恶名,会牵连很多无辜的人。
“对不起,如果这一切都可以重来一次,我会选择与你成亲!”
“逝去了就是逝去了,再回首也是惘然,本宫不是早就说过,能放下的就放下,不能放下的必须放下!”她的话语里态度坚决。
后宫本就是一个容不下痴心的地方
一年后诸询远征归来,诸亦亲自带领文武百官在崇武门迎接他,如今满脸风霜的他已经年过四旬,诸亦册封他为大司马,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而诸询与刘芒的大名也是令边塞闻风丧胆的人物,而诸佑晋封为太子,入住太子宫。
浣衣局
在这里工作的宫人,一年之中几乎没有时间休息,前段时间杨蝉在慌乱替滕素挡了一剑,得到了滕素的特别关照,将她调到清朗院当掌事宫人,也让她在这个安静的地方好生修养,诸佑得知这件事后对她的关心就更加的平凡,她现在像好好计划她的下一步,可她来到这清朗院才发现,这个地方虽然安静但当今天子却是时常来这里,她想要是自己成了天子的女人,那她想报复滕素不就是易如反掌吗?
夕阳余晖落下,今日诸亦独自在清朗院的书房里待到日落,书房里没有别人,安静极了,杨蝉忐忑不安地端着一盏温热的茶水推开木门,这是她花了一两银子从永和殿的那帮小太监嘴里得到的消息,诸亦从不喝太烫的茶水,喜欢素净,所以她今日特地穿着一件比平时还要素净的衣衫,发丝上连一支银簪都没有,光秃秃的黑色,她小心翼翼地行至书桌前“奴婢参见皇上”
诸亦并没有理会她,只顾着自己手中的奏折,杨蝉又壮了壮胆子“奴婢给皇上泡了一盏茶,奴婢知道皇上不喜太烫所以特地晾温才将茶拿来”
“放这儿吧,朕待会儿喝”诸亦较忙放下一卷奏折,又紧接着拿起另外一卷看起来,杨蝉平稳地讲茶盏放在了他的身旁“皇上,国事固然重要,但龙体也是国之根本,皇上就休息一下,等一下茶水晾凉了就不合皇上胃口了”
杨蝉的内心也在不断地挣扎着,她不知道自己说了这一句话后,是龙颜大怒还是龙颜大悦?但是生活就是这样,你不尝试一下,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结果如何,她低垂着头,不敢正视诸亦。
诸亦没有责怪她,反而是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开始品尝起来“你这个小宫女还挺有意思的,朕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回皇上,奴婢是皇后娘娘新调来的宫人,名叫杨蝉”
“你就是杨蝉?”诸亦饶有兴趣地问道。
“皇上知道奴婢?”
“你忠心护主,皇后能赏你在这里当差也是你的福分,朕平日里也没有什么要事吩咐你,你就好好在这里养伤吧”
杨蝉大胆地抬起自己的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还算俊郎,只是在他的眼睛里只有滕素的位置,要不然这么多年后宫也就不会只有一个皇后和一位妃子“朕很少见宫人像你这般打扮,连个像样的头饰都没有”
“奴婢自小家境贫寒,娘亲教导做人要脚踏实地,不应该为了私欲而刻意改变自己”
诸亦深深地笑了,眼角的皱纹都变得清晰了起来“你这个小宫女越来越有意思了,来,替朕研磨”杨蝉唯唯诺诺地走在书案旁,舀了一勺清水倒在墨盘里,开始熟练的研磨“朕看你研墨手法熟练不像是家境贫寒出生,朕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进宫以来一直都在浣衣局不可能接触文房四宝”
杨蝉正在研墨的手都在发抖,双眼不知道该看向哪里,她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诸亦是这般敏感的人,只差一步就会万劫不复,她连忙跪在地上求饶“皇上恕罪,奴婢……奴婢进宫前是在私塾先生身旁负责研磨开笔的,所以……所以奴婢才会略知一些”
“朕又没怪你,你何需赎罪?起来吧,朕只是不喜欢别人撒谎罢了,你出去吧!”诸亦有拿起桌上的奏折开始看了起来。
诸亦的一番话倒像是说给她听的,她再也不敢停留在这里,匆匆走到殿门前离开,看来走诸亦这条路根本行不通。
失意的她从清朗院里走了出来,今夜的月色朦胧,但她的心情却一点都不美,她不知何时才能报仇?顺着月光照亮的小道一路走去,她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突然间一个黑影从她眼前一闪而过,紧接着从她的身后方追来了一群官兵,杨蝉一下了就慌了神,连忙向小路一旁跑去,黑夜中给她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庇护所,她穿过灌木丛却迎面撞上了一个温暖的胸膛里,接着月光她看见这个胸膛的主人高大威猛英俊非凡“蝉儿?”
居然这个男人也认识自己,杨蝉立即收回自己的身体“公子恐怕认错人了”
“蝉儿?是我呀,我是刘芒,你不记得我了?”
杨蝉努力地从记忆里挖掘,她的记忆里对他的名字有一点点记忆“原来是你,你怎么会这儿?”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也在宫里?”
就在这时,刘芒听见正在向他们方向走来的羽林军,倘若让旁人看见深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块,他不知道又要遭多少舌根子“有人来了”刘芒抓住杨蝉的手臂使劲拉进自己的怀中,用自己身后的披风将杨蝉的身子盖住,羽林军接踵而至,恭恭敬敬地向刘芒行礼“末将参见刘将军”
“你们这是在干嘛?”
“回禀将军,末将只是正在抓捕近日宫中盗窃的罪犯,敢问刘将军可知罪犯的下落?”
“本将军从来没有见过什么罪犯”
“末将冒昧刘将军了”等羽林军全球离开后,刘芒才将怀中的杨蝉放了出来“你是将军?”
刘芒在她身前展示一番“你当初不是说过,将军保家卫国所以你喜欢将军的吗?我现在就是将军了”
“那得恭喜你了,我现在不该叫你臭流氓了,还得叫大将军,见到你还得行礼多累呀,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你身为宫女当然得这么做,但是你身为我的好朋友,本将军可以赦免你直接叫我臭流氓听起来比较舒服”
“你是将军我只是个宫女,在宫中尊卑有别,我可不想落人话柄”
“啧啧啧,我怎么感觉你跟从前不一样了?变得淑女些了,你以前可是见到我就开骂的”杨蝉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样子“我严重发展,我不开口骂你你反而得寸进尺了!你欠骂呀?非要我火了你才舒服?”
刘芒流露出欣喜的笑脸“这才是真正的杨蝉嘛,干嘛装淑女呢?”
‘咚’杨蝉狠狠地一脚踩在了他的脚背上,然后愤愤离开,疼得刘芒眼泪都快出来了。
晨光熹微,天际吐白之时,清朗院里竹叶将院子里遮得严严实实,分不清时辰,杨蝉每天清晨都没有别的事情做,这时她就想起了那个在浣衣局时每天陪着她的傻丫头——小容,她不在浣衣局肯定那些人要欺负她,不知不觉她便走到了浣衣局里,浣衣局的宫女在天还没亮时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她看见小容正在和一个小宫女合力浣洗着衣物,便没有过去打扰她,等小容将木盆中的一件湖蓝色华服挂在竹竿上,华服上面的刺绣出自江南,赶制这样一件华服就需要十几个秀娘刺绣一个月余方可完成刺绣,正在浣洗衣物的另一位宫女看见小容正在欣赏着衣服上的刺绣时,便起了歹心,于是端着一个木盆走过去故意撞上了她,小容一脚没站稳猛地抓住华服的一角摔倒在了地上‘吱溜’一声华服破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