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童子尿

时节已转入盛夏，骄阳每天都毫无遮拦地照着大地，气温始终维持在三十多度，正是酷热难熬的当头。

从早上睁开眼开始，这躁动的蝉鸣声就搅得人心焦不耐烦。教室内和蒸笼一般，学生们一边听课，一边不停地在擦脸上的汗。

张群穿着长衫，后背已经开始湿了，不住的暗骂这鬼天气什么时候能早点结束。

上午的课将就上完了，可是到了下午时分，却再也难以继续了，此时正是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段。他停下来让学生们休息，大家嗓子眼快冒烟了，都没命地奔向水井边，抢着喝水桶中的水。

刘亚铭、李子义和几个同学正在鬼头鬼脑地商量事情。

“天太热了，这样下去非中暑不可。子义哥，能不能和先生商量一下，我们到湖里洗个澡吧！”

“一遇到事情就撺掇我跟先生说，你们不能去说吗？”

“子义哥，你是我们中老大，你不带头谁敢呀？”

这话倒挺受用，让李子义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行！跟我来，我先跟先生提议，你们在一旁附和。”

几个人走到张群面前，笑嘻嘻地围住了他。根据以往的经验，这几个调皮鬼一旦聚到一起，准没好事。

“你们几个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先生，这天太热了，大家都受不了了，我们能不能到下面湖里洗个澡？”

洗澡？张群心里一动，这么好的消暑方法我怎么没想起来，不过也不能让这帮小子看出来。

“不是大家想洗澡，我看是你李子义想洗吧？”

“先生，千真万确，不信可以问问大家。”

张群看了看其他同学。

“先生，李子义说得没错，大家确实热得受不了，反正都是男的，就让我们去洗呗！”

“你们都会游泳吗？”

“瞧先生说的，谁不是在水边长大的，这里每个人都是游泳的好手。”

他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番。

“行，但是考虑到你们的安全，为师还是跟着好，防止有闪失，也好有个照应。”

“先生，原来你也想洗澡啊！那还拿什么劲？”

张群和这帮学生一路小跑来到了石湖边上。这湖紧挨着山脚，水边是一块块巨大的岩石，他们把衣服都脱下来放到了岩石上面。早有学生按耐不住，噗通一声跳入了湖中。

湖水清凉舒适，一到里面身上的热意全消，那种凉爽的感觉一直传到了骨头缝里。

大家在水里尽情地游水、嬉戏，几个水性好的居然玩起了扎猛子比赛，看谁在水里憋气时间长。这游戏张群小时候也和同伴玩过，所以并不感到担心，只是在一旁看热闹。

游了一会儿，大家都累了，纷纷围到张群周围。

“怎么了？你们游累了吗？”

“先生，我们不累，不过大家想听你讲故事了。”

“讲故事？那好办，为师今天给你们讲一个关于水鬼的故事。说这水鬼啊，专门在水里等着托生，一发现有人下水了，就把此人拖下水淹死，它获得托生。而那个淹死的人又变成了水鬼，它又在水里等，必须再拖下来淹死一个，它才能托生。而且这水鬼最喜欢把小孩拖下水淹死，因为这样它自己也能托生成小孩。”

“先生，能……能不能……换……换个故事？”

这故事太吓人了，把几个学生脸都吓绿了，如果不是人多，早就跑到岸上去了。

张群哈哈大笑。

“你们不是喜欢听故事吗？老师讲了怎么倒害怕了。”

“先生，你说这湖里它有水鬼没有？”

“有啊！好几只呢，就在你们脚底下。”

“妈呀！”几个胆小的竟然跃出了水面。

“哈哈哈！你们这些胆小鬼，竟然大言不惭说自己如何如何胆大，现在露馅了吧！告诉你，老师骗你们的。”

大家这才放心下来，不禁抱怨起他来。

“先生，你太坏了，这等玩笑也敢开，搞得以后一个人都不敢洗澡了。”

“好了，老师并非有意想吓唬你们，这个故事是我小时父母讲的，因为那时每到夏天附近村庄都有小孩淹死，大人为了不让孩子下水洗澡才编了这个故事。这水中确实太危险，所以老师讲这个故事想提醒你们注意安全。”

学生们都安静下来了，这时有人害怕冷清了气氛，故意把话题岔开了。

“子义哥，你现在和二丫处得咋样了？”说话的是苗雨浩。

“好得很，你只管读你的书，操这份心思干啥？”

“那你们俩是不是天天‘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呢？”

这话把所有的人都逗乐了，李子义却不干了。

“臭小子，你敢取笑我，看我不揍扁你。”说着就去追他，苗雨浩一边笑着，一边在水里围着大家打转，急的李子义没有办法。

突然苗雨浩愣在那里了，一动不敢动。

“刘亚铭，快过来看一下，我左脚底下踩了一个东西，还在动，好像是条鱼。”

“你千万别动，让我来。”刘亚铭走到苗雨浩跟前，顺着他的左腿往下摸，一直摸到了脚底的泥中。

“真的是条鱼，我已经抓住了，你可以把脚松开。”

只见刘亚铭从水底缓缓地把双手抬起来，大家看仔细了，他手中真的抱着一条鱼，尾巴还在乱摆，泥浆都溅到了脸上。

“是条鳜鱼，苗雨浩你运气了。”

张群和学生们都围过去观看，只见这条鳜鱼足有一斤多重，身上的斑纹五彩绚丽，嘴巴又大又尖。

“哎呀！不好了，刘亚铭你手被扎了，流出了血。”一个同学尖声叫起来。

“刘亚铭，伤得厉害吗？老师带你找郎中去看。”

“没事”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先生，这鳜鱼的背刺上有毒，但不会致人性命。先前我们捉鱼时也被扎伤过，只要用童子尿冲洗一下就可消毒，不必大惊小怪。”

“那谁有童子尿，快来借用一下。”

“先生，我们都是。”

“我知道你们都是，关键现在谁有？”

“我来”李子义大喊一声，“正好刚才我水喝多了，此刻正憋尿。”

他走到刘亚铭面前，让其伸出左手，然后对准流血的部位就是一泡黄尿。

刘亚铭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喊：“子义哥，你的尿好臭，而且火烫火烫的。”

过了一会儿，刘亚铭把手洗干净了，然后冲着众人嘿嘿直笑。

“亚铭哥，这鳜鱼我不要了，送给你吧！看你这手给扎的。”

“不行，苗雨浩，这鱼我不能要，这要是拿回家去，父母肯定要追问起来，那我们洗澡的事不就全漏了。”

“那我也不能要啊！干脆送与先生吧！今天晚上他可以美餐一顿了。”

“对，送给先生吧！”

最后大家一致同意把鱼给张群。

“那怎么可以呢？刘亚铭都受了伤，还是给他吧！”

“先生，你就别推辞了，今天还要感谢你带我们洗澡，这条鱼就作为奖励了。”

“好吧！鱼我收下了，咱们还是快回学馆吧！”

大家又穿了衣服，兴高采烈地回到了学馆。

可是第二天刘亚铭的手并没有好，肿得跟小馒头似的，一碰就钻心地疼，这让张群很是担心。

“刘亚铭，到底怎么了？你不说童子尿可以消毒吗？这尿也用上了，为何没有见效呢？”

“先生，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前只要是抹上童子尿，当天就消了，不知此番为何失去了效果，不过你不用担心，或许是扎得深了，再过两天就好了。”

张群半信半疑，这样又等了四天，刘亚铭的手才开始消肿。

学生们也开始议论此事。

“刘亚铭，今番你可是受罪了，童子尿看来根本没有作用。”

“不对，以前都有效，为何单单这次失去效果，这其中一定有缘由。”

刘亚铭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但是这次事情却让他无法解释，想来想去就是找不出原因。

突然，他一拍大腿。

“是这样！原因我找到了。”

学生们听说找到了原因，都围过来听个究竟。

“你说，到底这童子尿为何不起作用？”

“我上李子义的当了，这家伙他……他已经不是童子之身了，所以这尿才不起作用，害的我受了四天罪。”

这下可闹大发了，居然用假冒的童子尿以次充好，绝对是爆炸性的新闻。

“刘亚铭，你血口喷人，我好心帮你，你居然诬陷我不是童子之身，我们到先生那讲理去。”

“你什么好心，你与那二丫……我们找先生去。”

状告到张群那里去了，听完后他也不禁大惊失色。

“李子义，你……你实话实说，到底有没有……那个？”

“先生，你怎么也不相信我，我对天发誓，我李子义如果不是童子之身，天打五雷轰！”

毒誓都发了，看来李子义并非说假话，这小子就是胆再大，估计也不敢干那种事，在封建社会这可是大逆不道。

“好了，为师相信你的话，以后大家不要再议论这件事了。还有，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准再给我下水洗澡了，听到没有？”

“听到了”

一个个都灰溜溜回到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