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敢买下承味楼这个大风险。
石家也算大家族,且丫鬟众多,加上石怀仁的病需要医治,萧氏肚子里的孩子也需一定的营养,如今石家的经济已成问题。
大少爷担起家主的责任,遣散了些没有用处的丫鬟下人,为了节省无谓的开支,他甚至在想要不要把汪剑赶走,本人表示强烈抗议,抗议有效,毕竟出了石家他只能露宿街头,石痕的心没那么狠。
知道家里的情况,所有人都做出了贡献。
女人无条件捐出了所有的首饰,任何贵重的东西一件也没留,除了刘氏。众人都知道她的秉性,对她的行为见怪不怪,倒是石辰,似乎为有此种母亲感到可耻,当众与她大吵一架,不但没有解决问题,反倒给石痕添堵,现在他俩还处于冷战状态呢。
童沁本就朴素,没有首饰但也捐出了自己的全部家当,石痕没有推辞,但也只是收了一半。
其实石家还没有落魄到晚膳不见荤菜的地步,可大家都一致走上节约路线,瘦瘦的童仇还开玩笑说可以减肥。
当然,怀有身孕的萧氏例外,就算真的穷困潦倒三餐不继,掏空腰包子也不能把孩子给饿着了。
想起萧氏隆起一定程度的肚子,石旭猜测应还有四个多月他的第三个弟弟就诞生了,当哥哥都有些厌烦了,都没有个妹妹可以玩玩,余光瞥见石痕为童沁夹菜,突然戏谑地笑,拿新任大嫂打趣。
“大嫂,不如你也和大哥生个吧,我要个侄女。”
饭桌上都是些小辈,没什么可特意避讳的。
童仇一听,也来了兴趣,连忙赞同地点头,小鸡啄米似的,石旭多怕她把头给点掉了,却不知道一旁的石涣也与他有同样的想法。
“仇儿,小心脑袋掉了。”石涣直接说了出来,语气带着宠溺与温柔,石旭听了心里不是别一般的滋味。
童仇一惊,只是傻傻地笑。
童沁的美眸微敛,似是尴尬,石痕立马瞪向口无遮拦的二弟,却发现他已失去打趣的心情。
“如今家里正是用钱的时候,这种事以后再说吧。”童沁浅笑,并无尴尬之心,从容道。
石痕为此话表示很欣慰,因为到现在他都还没碰过她,不是她不让,而是石怀仁把事都丢给了他,他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太累了,每每回到屋子倒头就睡,还不如先前偷偷摸摸来的好。
真的,特后悔。早知道先把她要了再成亲!
石痕还是准备开一家饭馆,不为别的,只是真的没更好的想法了,且禾媚与流清这两个丫鬟也表明了她们家小姐厨艺精湛,菜式多样,于是童沁由新娘转厨娘。
可空说不做是没用的,眼前最主要的问题,还是资金没能凑够。承味楼已成为万人避讳的地方,指望它被卖出去的钱还不如多费点脑力寻找其他办法来的实际。
思前想后,石痕觉得还是应该赶快定下地方,所以,结果还是羞着脸拿了童沁剩下的家当。
童沁笑得十分温柔,什么也没说,她是觉得没关系的,因为童府被烧毁后,她的财产来源一直是萧夫人供给的,钱用完了还会有,还不是自己的钱,她巴不得花多些。
有时候她也会奇怪,萧夫人一个女人家哪来那么多钱财,但最后她也懒得去深究,抱着这样一种心态:有钱花就行,管她哪来的!
石痕想要尝尝童沁的手艺,他还记得小时候,他说过她亲手烧的菜他一定要第一个品尝,不知道,她是否也记得。
“想吃什么?”她问。
“你烧的我都吃。”他说。
童沁想了想,最后就着厨房里的材料决定做芙蓉糕,正好作为饭后甜点,但做起来有些费时。
童沁还是先征求石痕的意见,石痕自然是答应的,十三年都等了,这一会儿又算什么?
石痕帮童沁打下手,准备她要的食材。
面粉500克,食油250克,鸡蛋5个,泡打粉15克,白糖750克,饴糖150克,蜂蜜100克。
忙完后石痕伏在厨台上看着童沁忙活,一丝不苟的神情使他嘴边的笑容久久未退。
将白面倒入盆内,把鸡蛋磕入面内,加入适量清水和起,揉匀揉光成蛋面团。
面团饧五六分后,上案擀成大片,切成六厘米长、竹帘棍粗的面条,下油锅炸成米黄色捞出。
童沁手法熟练,石痕不禁赞叹,过往的场景渐渐浮现脑海,越来越清晰。
黑娃子一身乞丐服,缩在墙角里啃着散发出馊味的包子,炯炯有神的眼神不容忽视。
欲走进饭馆的锦衣少年一眼便瞧见了她,不自觉地停下步子,支开了身后的丫鬟,一种未知的吸引力使他走近这尚不了解的女娃。
走到一半看见那黑黑的包子,他又猝然转身离开,动作太猛,衣裳发出窸窣之声,女孩一下便注意到他,瞧他身上轻柔光滑的衣裳,自卑心猛地从内心涌起,狠狠咬着唇,出血了也不理。
谁知男孩没有跑路,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根冰糖葫芦,那时女孩正站起身,准备离开。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望着,谁也没有开口。
女孩的双眼很不争气地看向了冰糖葫芦,又是一咬唇,男孩十分细心,注意到她的视线,将手中物高举,打破沉默——要吗?
女孩下意识地点头,又很快地摇头,男孩笑了,很好看,女孩看呆了。
就在她发呆的空隙,男孩已经将冰糖葫芦塞在她的手中——给你。
这是他们的初次相遇。
从那以后,锦衣少年就再也离不开小乞儿。
尽管后来的每次相见,男孩都会给女孩一些小钱,可女孩饿了的时候仍啃着馊包子,那些钱毫无保留地交给了她爹娘,男孩看了很心疼,她为了不让他担心,她发誓,今后她一定要学会自己做饭烧菜,成为世上最棒的厨娘,故而就有了第一次亲手烧的菜要留给对方品尝的约定。
女孩不辞而别的那天,他吻了她,当时的他也不知何为吻,只是单纯地不想浪费食物,至于为何不用手擦去她嘴角的糖渣而用嘴……他不知道,或许那时的他已有坏蛋之心。
回过神,童沁已将做好的芙蓉糕切成菱形状,移到石痕的眼前,只等他品尝。
石痕不动声色,睁着墨黑的双眸盯着童沁,十分童真的眼神,让童沁突然想起了过往。
她拿起一块芙蓉糕送到他的嘴边,石痕满意地张嘴咬下大大的一口。
“好吃吗?”童沁着急他的评论,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
“嗯,好吃。”看吧,果然是肯定的回答。
童沁没有多高兴,因为不管好吃不好吃石痕都会说好吃。
“知道你不爱甜食,我特意少放了些糖。”童沁也咬下一口,小小的一个缺口,与对面的形成鲜明对比。
她也不爱吃甜的,冰糖葫芦除外。
好吃。
对自己做的食物赞不绝口,童沁吃了一口又一口,很快忘记做芙蓉糕的初衷。
一块芙蓉糕已咬去大半,剩下的童沁的小嘴得分两口吃,石痕却突然咬上,一口吞进嘴里,还不待童沁反应,石痕搂住她的腰,使她贴近自己,覆上她的唇,撬开她的唇齿辗转地吸,专属她的清甜与芙蓉糕的香味混在一起混入自己的口腔,他更加的深入,舌尖缠绕她的香舌,湿濡的触觉让他有了反应。
但他还是清醒的,这里可是厨房,不是洞房。
直至童沁喘息,差点窒息,他方离开她的唇舌。
“我是第一个尝的吗?”开口却是不明意味的话语。
童沁晕乎乎的,软趴趴地靠在石痕的胸膛,“你是第一个碰我的男人。”她以为石痕的意思是有没有人吻过她。
石痕轻笑,“我不是说这个。我是问,我是第一个品尝你亲手做的食物吗?”
“不是。”童沁老实答道,石痕抿嘴,怪她不遵守约定。
“那时真的是没办法了,否则我们已饿死街头,如今你便看不到我,更不会想这样搂着我。但石痕是第一个品尝的男人,这样,算不算毁约?”童沁的话向来很少,到了石痕面前她愿意解释,她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他,害怕他会生气。
石痕欣喜若狂,原来,她没忘。
他俯身啄吻她的唇,额头抵着她的,甜腻道:“不算。”
童沁顿时放下心来,一时没忍住,搂住石痕的脖颈踮起脚尖,主动给予石痕一吻。
房内弥漫暗昧的气氛,又是一阵阵的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