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习惯跟他们坐一辆车,所以还是跟刘芸两人开着车,他们跟在后面,我原本以为可以深度参与案件,以调查方思睿的踪迹,但现在看来只能打打酱油,然后让刘芸带着我四处瞎逛了。
我一直睡到林肯纪念馆,刘芸不解地问:“你不是睡了很久吗?还这么困?”
“没事做,不睡觉干嘛?”
“真是对你无语,以前工作的时候天天不睡觉都行,每天下班了还躲在书房研究案情,现在呢,天天就知道傻睡,你要有节制。”
“顺其自然吧!”
我懒洋洋的从车里钻出来,看着眼前壮观的纪念馆,刘芸从车里钻出来白了我一眼,摇摇头叹息。后面的两个人没有下车,估计他们对这纪念馆也没什么兴趣,所以准备在车里呆着,其实他们应该也知道,我没什么生命危险。
“台阶这么多,要不要我背你上去啊?”刘芸嘲讽道。
“我又不是没长腿。”
纪念馆并没有什么稀奇可看的,只有了解林肯的丰功伟绩和那个年代背景,才能找到参观的意义。我站在他面前,想起高中那会儿读的林肯传,我的正义感大概就是那时候培养起来的,也是我报考警校的动力,然而十几年过去了,这份感觉被生活磨砺得失去了光彩。
“在想什么呢?”刘芸走到我边上问,她也看着林肯的肖像。
“有高尚的品格,还得有坚强的意志和伟大的才能,否则改变不什么。”我叹道。
“如果作为警察来说,这三样你都不差,但是你并不是圣人,伟大的人物都是事后评的,多少人为其牺牲。所以你不必过于雄心壮志,平淡过日子也挺好。”
“是的,苟活开心多了。”
“你放下江梓童了没?”她突然问道。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她知道我不会对她生气,而且我此刻也不会生气。“放下了,不然怎么能睡得好?”
“但愿如此!”
一个小时后,我走出纪念馆,找到一个垃圾桶,在跟前抽完一支烟,看了看手表,也到了吃饭的时间,肚子有点饿了。
“去哪儿吃饭?”刘芸问道。
“昨晚那家中餐馆菜不错,只是那两个保镖可能不习惯。”
“噗,人家不是保镖好吧,而且我们不用管他,他们可以自己去找吃的,反正他们也有补贴。”
从这里开车去中餐馆还是很有一段距离,一路上刘芸向我介绍这里的建筑物和人文风情,但是她并不在这里生活,看来也是来这玩,查尔斯教给她的了。现在想来,我们以前在一起,似乎好像去远的地方旅游,一来是收入不多,毕竟我们都是警察,还计划要小孩,还要还房贷,出国旅游更是不敢想。
她一直在那滔滔不绝地说,我只是听着,等她说完觉得口渴的时候,我将水杯打开带给她。
“对不起!”我说。
刘芸有些懵,差点被水呛到,看着我,不解地问:“对不起什么?”
“从前没有好好待你,让你开心,我一直很自责!”
“傻吧你,跟你在一起,我还是蛮开心的,只是出了事,我无法面对你也无法面对自己。客观来讲,你做的没错,你是警察,抓小偷是你的职责,但我们的孩子的确因为这个没了,每当我看着你,理性与感性交杂在一起,我很痛苦。我只能责怪上天瞎眼了,不过我现在每周末去教堂,慢慢的也就开怀了。”
“所以你以后不要想那么多,我现在都不想了,就算我们不能再做夫妻,你照样是我一辈子最好的朋友,最亲的人,我希望你不要妄自菲薄,案子碰到阻碍,你自责,看到受害者你自责,虽然会是一个好警察,但是这毕竟只是工作啊,你的人生还有别的要去经历。”
我点点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摸了摸口袋的烟,想到在车里,又塞回去了。
我当然了解自己的问题出在哪,这次就算刘芸不找我来,就算没有方思睿的踪迹需要我去调查,我想最后,也会孤身一人,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协助一个跟我职责毫无关系的案件。、车子停在中餐馆门口,我坚持要自费请刘芸吃顿饭,她也欣然同意,我将她所有爱吃的菜都点上了。
“你点这么多,准备待会儿打包回酒店吃吗?”
“是的,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微波炉。”我笑道。
“少点几个菜,别浪费钱。”
“以前咱们都紧巴巴的过日子,现在我当保安队长工资翻了一倍,在那山沟沟里也没处花,你就给个面子吧!”
“哈哈,好吧!”
我很珍惜这种机会,按照我现在的存在感,之前是高估了,或许很快我就没什么价值,FBI就让我回去,以后再跟刘芸吃饭,也就难了。
我们胃口不错,菜一上来就光盘了,刘芸也是胃口大开,直到第五个菜上来,我们才发现已经八成饱了。
“你那个日本姑娘还坐多久的牢?”她突然问。
“解局跟你说的吗?”我问。
“是的。”
“他也这么八卦。”
“他是想让我死心。”刘云笑道。
“他想多了,你压根不需要他来八卦。”
“怎么,有点气急败坏的感觉啊,我还是很了解你的,当年你跟一个警花打得火热,我一问你就急。”
“放屁,当年屁事都没有,只是那时候小姑娘还比较崇拜我而已,我对小丫头没有兴趣,你不知道吗?”
“哈哈,现在你有兴趣也没用了,时代变了,你这种只会不要命追击犯人,不会拍马屁,不会往上爬,在小姑娘眼里,恐怕跟傻X没区别。”
“是的,我也没那兴致!”我点头道,现在谈话的氛围明显轻松了很多。“长泽直纪救过我,抛开大义与工作,她变成这样,我有很大原因。不然我可能直接死了,她们一家也会安然回到日本。”
“理解,我们是朋友,谈的当然是生活,谈什么大义与工作呢?”刘芸说道,“幸好你不是个被舆论所左右的人,不然你们即使在一起,也很难过安静日子。你们现在太出名了。”
“没事,过段时间人们就会忘了。”
“生了小孩,认我做干妈!”
她说这句话有点不是她的风格,我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呆呆点点头说:“好!”
“干嘛啊,不说了都放开了吗?我说的是真的,放心吧,我真的走出来了。”
“我说了啊,好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狡辩道。
“装!”
我为她夹了一块刚上来的红烧肉,她刚夹到碗里,一个满身鲜血的人冲进来,倒在地上,我看到他脖子上的咬痕顿时就明白了,来不及多想,我对刘芸说道:“给他止血,打911。”
“你干嘛去?”
“我去抓人!”
“别去!”
刘芸说完,我也已经冲了出去,前面的两个探员也拿着手枪冲进慌张的人群,四周一片慌乱,很多人朝我这边冲过来,我逆向钻进人群,还有好心人用英语说让我不要过去。
一家商场内冲出两个满嘴鲜血的人,紧追着人群,一个白人,一个黑人,我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看过他们,明河镇跟他们交手都是晚上,之后也不让我去看了。他们脸部的伤口还没愈合,有的地方已经开始腐烂,面容早就能以分清了。
两个探员拿着手枪,也不敢开,毕竟那到处都是群众,而且那两个家伙抓着人就放倒在地上,两个探员只好收起枪,朝最近的黑人扑上去。那个白人则抓住一个年轻姑娘,我掏出从酒店顺出来的圆珠笔,在他快要咬上姑娘的同时,插进他的眼睛,他将姑娘摔倒在地。
“跑!”我用英文说道。
这家伙力气特别大,抓着我的肩膀使劲往后推,幸好我最近一年时间每天都在坚持训练,又没喝酒,所以脚步灵活,力量和技巧也回到高峰时期,我抽出笔,在他痛得力道稍微松懈的时候,就地一倒,把他往下拉,双脚顶着他的腹部用尽全力,将他整个人摔到背后台阶上。
他的动作很快,马上爬起来,但是我一个鲤鱼打挺,在他还没站稳的,虎口猛击他的脖子,因为他太壮而且力量太大,所以我这招用尽全力,只听到咔嚓一声,他好着的眼珠子白翻,喉结都被我打陷进去了,但这家伙依然强悍的朝我走过来,只是速度慢了些。
这时候两个FBI已经制服了那个黑人,两人冲过来,将他扑倒在地,动作麻利地将他的双脚铐住,紧紧按着他的双手,准备掏出束带绑着他的手。我冲上台阶,看了看四周,只见对面高楼上人影一闪不见了,我冲向那幢楼。里面的人没受到袭击,但是不明白发生什么,很多人还往外走,准备看热闹。
我冲到电梯跟前,等了一会儿,都不见上面有人下来,这里并不是酒店,假如他奇装异服,带着口罩,很容易被发现,而且我已经发现他了,我相信他一定想要尽快离开,更不敢从楼梯走,假如我真的认识他的话。
我看着出口标识牌上指向正门相反的方向,就向后门冲去,还没来得及转身,一辆丰田SUV朝我冲过来,若不是我及时闪躲,就被撞死了。我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上面一眼,一条绳子挂在那里,果然是有备而来。
他冲出的时候撞到一辆凯迪拉克的尾部,凯迪拉克被撞得横在马路上,后面的车差点连环撞,丰田掉头向右边狂奔而去。我冲到正在咒骂的凯迪拉克车主跟前,打开驾驶门对他吼道:“FBI。”然后将他拉出车里,开着他的车追上去。
我们一直在街头狂窜,这家伙开车技术了得,当然我的活儿也不差,这辆凯迪拉克的操控性和动力都很好,他的丰田也不差,所以只能紧紧咬着,没法追上去逼停,他现在是逃命,估计也没法逼停。
他应该是做过功课,专门朝人流稀少巡警也少的地方跑,这样车速越来越快,很久我才听到后面传来警笛声。
我并不知道这里离郊区很近,他很快就上了没有人的公路,他在车流里左右穿插,我已经开始吃力了,他开的手动挡,好操控,而且这种技术我的确不如他。
手机不停响着,我哪有时间去接电话,一不小心就撞上对面来的车辆。我瞟了一眼后视镜,远处警车呼啸而来,正常情况下大家都会给警车让道,所以他们应该相对速度快,但是前面的家伙技术是在太好了,左右穿梭似乎让他有机会展示车技,车速根本没有慢下来,倒是我离他越来越远了,尤其他在前头,被他吓坏的车辆一不小心就朝我撞上来。
突然侧面大楼里连续传来枪响,前面好几辆车被击中,发生连环事故,几辆车都撞在一起,我速度这么快,自然没有逃过,猛地跟对面一辆奔驰越野车撞个正着,接着一颗子弹击碎了我的挡风玻璃,我猛地撞在安全气囊上,感觉脖子都要被折断了。
我头痛欲裂地睁开眼睛,前面的车子早就消失在远方转弯处,几辆警车这时候停在我周围,他们纷纷掏出枪指着我,大声让我举起双手,我头晕脑胀的,只能闭上眼睛装死,等他们来抓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