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乔闻听此言大吃一惊:“谷家老弟,难道此鼓就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鼓’——轿鼓?你就是谷家第五十五代传人谷家尧?”
“正是。徐大哥听说过此事?”
徐玉乔听了连忙双手抱拳向谷家尧拜了几拜:“这件事情在整个直隶也少有人不知道。了不得了不得!小时候,我就听长辈们提到元浦轿鼓,也听说过鼓谱的由来。刚才看你敲鼓,始知庐山真面目,真不愧是‘天下第一鼓’哪!”
谷家尧听了,连连摇头,叹口气说:“徐大哥过奖了。谷家祖祖辈辈敲鼓,元浦轿鼓也叫谷家轿鼓。老祖宗过去敲啥样的鼓咱没见过,反正从我爷爷那辈起到我这里,还没有敲过一面像模像样的好鼓,也没有用过一对像模像样的好鼓槌。”说到这里,他又给徐玉乔满上酒说:“没有个好家伙什儿,还算什么轿鼓世家?我还算什么轿鼓传人!”
徐玉乔端起酒盅一饮而尽,抹了抹嘴上的酒滴说:“好了好了,谷家老弟,你别难受了,大哥给你指条道儿出来。”
“指条啥道儿?”
“找到小叶紫檀呀!”
谷家尧一听,把手中酒盅“啪”往桌子上一放,朝着徐玉乔纳头就拜:“我的好徐大哥呀,如果真能找到小叶紫檀,谷家祖祖辈辈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
徐玉乔一把扶起谷家尧,说:“老弟,先别忙着感谢。这条路能不能行得通,还得看你的造化如何。”他告诉谷家尧,正定府中心大街上有一家仁和中药铺,铺掌柜手里藏着一点印度小叶紫檀。
正定府?这倒不太远,还没有出直隶地面。谷家尧心里忽然产生了疑问:“这位药铺掌柜难道不知道朝廷禁令吗?”
“当然知道。”
“他不怕?”
“朝廷禁令谁不怕呢?不过,他心里有大尺码。”
“尺码再大,还大得过朝廷禁令?那可是王章国法呀!”
“中药铺里一般都有这个东西。捣药锤子有的就是小叶紫檀做的。皇宫丢失小叶紫檀才几年时间?人家中药铺可是多年以前就有紫檀捣药槌了,难道说所有中药铺里的紫檀药槌都是偷来的?”
“对,不光捣药槌有些是小叶紫檀做的,而且有些村庄的大鼓鼓帮鼓槌也是小叶紫檀做的呢!”
“就是嘛。”徐玉乔告诉谷家尧,这位掌柜姓闫,老家是河间府,兄弟中排行老二,乳名二小子,世人习惯称他闫二掌柜。闫二掌柜有个堂哥早年曾净身入宫当过太监。
“太监?听说这小叶紫檀当年就是太监偷出来的。”
“都风言风语这样说,但谁也没有见到过。不过现在闫二掌柜手里有小叶紫檀似乎可以证明,太监监守自盗之说不像是空穴来风,不然,闫二掌柜的堂哥也不会被杀。小叶紫檀皇家御用,皇宫内身份卑微之人根本接触不到它,估计闫二掌柜的堂哥在宫内的身份还比较高。”
“恐怕是总管一级的了。”
“很有可能。朝廷派人在全国范围内搜查了很长时间,这直隶正定府离京城这么近,愣是没有搜查出来。”
“看来,把小叶紫檀藏在中药铺里倒是个万全之策。”
“是啊,”徐玉乔说,“不过听街面上传言说,每次朝廷来人搜查,闫二掌柜都不在。捕快们连门就进不去,还搜查个屁呀!”
“这是为啥呢?”
“据说这位闫二掌柜衙门里有人,在宫里可能还有大后台。”
这个闫二掌柜不简单!谷家尧这样想着,突然问徐玉乔:“他手里有小叶紫檀,此事应该相当隐秘,徐大哥咋知道了呢?”
“我贩药材,闫二掌柜卖药,你说,我们俩打交道能少得了吗?多年的交情啦!”徐玉乔哈哈一笑,得意地说,“有一回,我给闫二掌柜弄了一批紧俏药材,他非常高兴,就请我喝酒。他酒量不大,没喝多少就醉了,口风一松,就把这点压箱底的秘密全抖搂出来了。”
“难道他就不怕事情传扬出去?这可是要杀头的,宫里有人也不行,他堂哥不是就被杀了吗?”
“谁说不是呢!闫二掌柜酒醒后跪在我面前磕头如捣蒜,嘱咐我千千万万别把这事传扬出去。传出去,他一家老小就都没命了。”
“后来呢?”
“闫二掌柜人不错,多年来照顾我的生意,咱要对得起人家。”
听了这句话,谷家尧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谷家老弟,你笑什么?我很可笑吗?”
“徐大哥,你嘴上有片菜叶。”
徐玉乔连忙用手去摸,摸来摸去没有摸到菜叶。忽然,他醒悟过来——娘呀,闫二掌柜这秘密不是让我给抖搂出来了吗!哎呀,你瞧我这个破嘴!扬起手来狠狠地打了自己几个嘴巴,懊恼地说:“唉,喝醉了喝醉了!谷家老弟呀,你这枣杠子酒劲儿真冲,还上头上心,刚喝几盅,我就有点神智不清,嘴也不把门了!”打过嘴,徐玉乔突然给谷家尧跪了下来,红着脸说:“谷家老弟,老哥求求你了,你可千千万万别说出去呀,要不然,我就太对不起闫二掌柜了。”
谷家尧急忙把将徐玉乔拉了起来,郑重地对他说:“徐大哥,你只管把心放到肚里去。刀架到脖子上,我也不会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但是,我想要这些东西,就得去找闫二掌柜。这样一来,闫二掌柜自然知道是你所讲,这事又该咋办好呢?”
徐玉乔重新坐在炕桌边,说:“谷家老弟,我已经喝醉了,说得全是醉话,你不要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