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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的高原回忆——约翰·詹姆斯·查普曼(2)

这里生活着很多藏族、蒙古族和回族,当然还有很多中国其他民族或说其他方言的人们生活在这里(中国一共有56个民族)。我感觉这里曾经是钢铁和制造业的基地,但是现在城里似乎所有的工厂都已经荒废了。我想所有的制造业工厂都已经集中建在城市的郊外或其他区域了。现如今,这里蓬勃发展的经济主要依赖于房地产建设,因为每一个地方都会有高楼竖起来。

看建筑工人们工作很有意思,你会看到他们很细心地把每一块砖、每一根管和每一条线都保存下来,所以有时候很难判断一个建筑到底是在建还是在拆。满大街都是不同的商店:卖衣服的、卖鞋的、卖化妆品和其他所有的东西的。貌似每一个行业都有各自的制服,好像这里的人们都很喜欢制服。我早上去学校的时候,看到一队漂亮的亚洲女孩,穿着艳丽的运动上衣和黑色裤子,每人扛着一个大的热水瓶给市场里的每一个人倒茶喝。我常看到很多美容院、超市、鞋店的雇员早上在自己店面门口做运动,要么随着音乐跳舞,要么做中国的运动操,有点像爵士舞,通常是经理监督大家的动作。这里还有一支“部队”,我想应该是保险推销员。

他们都带着精心设计的推销方式跑到杰瑞学校街上的停车位附近,向那些看起来像CEO的人兜售保险。你想想看,如果SAFEWAY(西夫韦,是美国最大的全日营业的连锁商店——编者注)的所有雇员都这样在街上的停车位跳舞,或者一小队FARMERS(美国保险公司——编者注)的保险推销员成天和银行的经纪人跑来跑去捞保单,他们肯定会很瘦,我想这就是为什么这里没有胖人的原因吧。

我的工作周从周六开始,早晨我通常会在市场里停留一下,要么买点新鲜水果(一个美味的水果,像苹果或者梨,只要1块钱,也就相当于15美分),要么买一个我称之为“中国鸡蛋松饼”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在街边小摊上买的。还有一种食物是类似于面包的面饼,里面夹着烤过的香肠、土豆或者鸡蛋和大葱,每样只要大约15美分。这里的午餐有很多选择,可以去城里唯一的一家美国快餐店肯德基,也可以到数以万计的不同种类的面馆去,或者选择其他中式午餐。通常我会到咖啡厅“英语角”吃饭然后用英语对话。

在西宁,我日常所见和在很多美国大城市非常相似,但也有很多地方存在差异。在西宁走街串巷,我有很多街头见闻。

我住在城中区,靠近一座弧形的人行天桥,这座桥是东南西北四条街的交汇处,把整个城市分成四个城区。我居住的莫家街是整个城镇最大的区域,正好在城中心的东南方。这个区域大得像张网,包含了许多街道、人行道以及巷道。街道上挤满了摩托车、自行车、三轮车、人力车,偶尔还能见到小轿车,人们通常用它们运载满满的货物。由于我住的地方离中心区非常近,即便离开公寓我也能在这个错综复杂的城市里自如地穿梭行走,想去任何地方都可以。

街上大小商铺鳞次栉比,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大多数店铺都有外置音箱,播放不同的音乐。

从迪斯科到老歌,从当代流行音乐到中国古典音乐……噢!他们是多么喜爱他们的喇叭啊!我想如果我准备在这儿做生意,入乡随俗,喇叭是必不可少的!街边有古老的建筑、学校、商店以及住宅。你可以逛逛商业区的那些庭院,而后却突然发现置身于两旁全是老建筑和土坯房的街道上,尘土飞扬,感觉就像回到了数百年前。这些古老的建筑都已逐渐被新的建筑物取代,随处可见具有鲜明风格的宏伟的高层建筑。

我最近经常去城西,听说那里有一个销售进口商品的商场,想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直都没有买到的咖啡豆。城西被称为文化区,在这儿有许多大学、博物馆、外国文化交流中心、公园和医院,其中也零星分布着一些宾馆和大型饭店,这让我想起了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附近的威尔希尔(Wilshire)地区。

有一天,我和一位中国朋友露丝(Ruth)去了某一楼盘的售楼处。19层楼,包括第19楼,每平米售价都在1900元以下。大部分户型是二室二卫或者三室二卫,面积从100平方米到150平方米不等。而100平方米户型的售价降到每平方米1200元。我认为每平方米售价1200-2000元的这样大小的公寓正合适。算下来,这样的一套公寓大概要花3万美元,30%的首付后每个月大概要还1500元的按揭。这可是城中最好的地段了。

杰瑞学校每月给我700元作为住房补贴,外加每月底薪3000元。这相当于每月375美元!如果我获得永久居住权,我也许要搬家了!想着退休以后住在这儿,享受国王般的生活,多美好啊!

在西宁常听到的声音就是钟声,跟救世军在圣诞节敲的钟声一样。不过敲钟的人都是收废品的,他们回收一些塑料瓶、袋子或者其他任何可以回收的东西。每当我溜达时,所有14岁以下的孩子几乎都会用“Hello(你好)”跟我打招呼。而每当我回复“Howareyou?(你好吗?)”,他们几乎都会回答说“Fine,andyou?(很好,你呢?)”。这时候我常常会故意不按套路回答,而是说:“Iamjusthereforashortvisitfromthemoon.(我来自月球,在这儿只是做短暂的逗留。)”以此来试探他们是否真的会说英语。然而大多数人仍旧微笑着说:“I’mfine,andyou?(我很好,你呢?)”

大街上的时髦装束让我想起了着装比较正式的美国东海岸。大多数男人都穿着套装,甚至包括那些建筑工人。然而制作一套用料好、做工精细的套装大概要花费500块,相当于36美元。所有35岁以上的妇女都穿得很正式,那些身材苗条的人穿着那样的衣服真的很好看!许多女士还戴着类似外科医生式样的口罩。别人告诉我,这样的装束不只是挡灰,更重要的是起到保暖作用。年轻的一代则穿着时髦的牛仔裤和长筒靴。有些年长的男士的穿着打扮像毛主席,头上戴着小的圆形比尔帽,穿着短上衣,那些纽扣都扣到脖子上面了,衣服上还缝着许多口袋。给我也来件这样的衣服吧!我还看到许多人穿着绿军装、商业制服、传统藏族和蒙古族的服饰,穆斯林穿着黑色的衣服,头上戴着传统的白色帽子,穆斯林女子也都穿着时尚,只是头用丝巾包住,偶尔你能看到喇嘛穿着酒红色的袍子,这时你一定会感受到这个城市的多样性。

行走高原

循化是个青藏高原边界上的小城镇,我受到一个藏族朋友的邀请而得以前往。我和这个藏族朋友是在青海民族学院的“英语角”认识的,我每周都志愿去那儿两个晚上,基本上就是喝着咖啡,和那些想学英语的学生聊天。我这方面的经验越来越丰富了,而且觉得真的很有意思,一来能再见到老朋友、结识新朋友,二来能感受传统观念和现代科技在这里的碰撞。

到那里我们要坐六个小时的巴士,不过这250公里的行程花了我们21块,也就是2.6美元。在转了两次车后,我们到了朋友所在的村庄。他的家人出来迎接我们,在我们的脖子上绕了一条很长的丝绸般的围巾(译者注:哈达),这在佛教文化中是表示尊重的意思。我的朋友家很穷,即使是按当地的标准来衡量也属于穷人。他家是由土墙围起来的两个房间组成的,家里还有一个驴圈和一个猪栏,墙上有个洞是留给他家的狗的。另一个小房间的地上有条8英寸宽的裂缝,这被我和其他几个讲英语的同伴戏称为“SQUATYPOTTY(中国式的蹲坑厕所)”。朋友家有两间房,一间是厨房和一个带平台的火炉,这是做床用的(译者注:炕)。火烧出的烟从床下经过通向烟囱,这样可以使床在晚上的时候仍然暖和。

他家里有阿姨、表妹和她三岁的儿子,还有他80多岁的老母亲,这位老人笑声大得吓人。我的朋友解释说他母亲住在隔壁,因为她两岁的时候就又聋又哑了,所以只能很费力地通过大声的咕哝来与人交流。

在热情的藏民家做客,你永远都别想进屋后或者离开前还空着肚子。我们在他家吃完饭后,沿着小溪朝田野走去,那里到处都是牦牛和羊群。许多藏族妇女从高地里牵着驮满树枝和灌木的驴子走下山来。我看到一个藏族妇女穿着她们的传统服装,怀里抱着一大捆灌木。在我看来,这是100年,不,是300年前才会出现的画面。可是就在此刻,她伸手从袍子里掏出来一部手机!这种传统与科技的结合真是一种别样的融合呀!似乎所有的中国人都带着一部手机。我们沿着峡谷走了大概5英里,路上全是很原始的石头地,尽管土地很贫瘠,但是还是被平整了准备种庄稼,我们一直都看不出这些庄稼到底是从哪里长出来的。下山的藏民都认识我的朋友,看到我们两个老外却有点害怕,纷纷作出诸如“他们真好看”

或者“我真的被他们吓到啦”之类的评价。

下山回到朋友家后,我们又吃了手抓羊肉和炖羊骨。这些食物全都放在一个盘子里,没有任何餐具也没有餐巾,等你吃完后他们会递给你纸巾用来擦手。房间里有一台DVD,于是我们听了些藏族的流行音乐,都是些很酷的传统音乐和摇滚或嘻哈音乐的结合。朋友家供暖和做饭的燃料全都是干的牦牛粪。他们把牛粪砸到自家外面的土墙上,这样就成了饼状,当牛粪饼从墙上掉下来的时候就可以做燃料了。我们房间里的那个炕台下有个朝外的火炉,他们把里面塞满牛粪饼,然后通过控制供氧来调节火的大小。

因为我是“智慧的老者”,所以睡觉时,我可以睡炕台上最好的位置,也就是灶口的正上面。当我起来去卫生间的时候,所有比我年轻的都得起来。从卫生间回到一个没有自来水、用牛粪取暖的房间,感觉真的很奇怪,真的是超现实主义的一幕。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比在海拔2000多米的冷飕飕的房子里睡热炕更堵得慌啦。我只要稍微动一下,就会醒过来,拼命地喘气。我把麻烦告诉了朋友,于是在吃过有四道菜的早餐后我们出发去一个有诊所的村庄。我实在是没法理解为什么藏民能一直不胖。早餐有奶茶和糌粑。奶茶是一种加了牦牛黄油的很浓的茶,其中的牦牛黄油就像西餐常用的黄油一样,气味和味道都非常非常刺鼻。糌粑是把牦牛黄油融化到加糖的热水中,有一些青稞粉和干的牦牛奶酪粉。人们把这些东西搅拌直到黏成一团,然后用手掰开吃。最后还有羊肉蔬菜馅的饺子和猪肉辣酱面。

到那个诊所后,我们直接冲了进去。我跟朋友描述了一下症状,他再翻译给医生。医生开了处方,护士给我们拿了药。一共给了我们四种药,只收了我们24块钱,也就相当于3美元。哇噻,这时候你一定会爱上中国的!那天余下的时间我们就在村子和村子之间穿行,基本上也就是看看寺庙。在我们闲逛时,我感觉自己就像《教父》里的麦克?

考利昂走在西西里的山路上,每到一个村庄就会有一些当地人加入进来。《教父》的主题曲一直在我脑子里回响。最后我们到了朋友村里的小学,开始动手准备明天的英语课。在又吃了一顿羊肉和辣酱面大餐后,我们准备休息了。不管医生们医术如何,我很高兴,因为药效不错。

第二天早上,有几个在“英语角”认识的当地人听说我们在村里,都跑过来欢迎我们,也给我们献上更多的哈达,送给我们的礼物,你们猜是什么?更多的牦牛黄油!

或许我们这次旅行的亮点就是在这个藏族村庄学校的英语课了。我们走进教室时发现,班上有一半的孩子开始往桌子下面躲,还有一些则往门的方向跑,结果被班主任逮个正着。我们准备教教孩子们简单的英语会话,比如:

Hello.Hello.Howareyou?Iamfine,thanks,andyou?

Iamgood,thankyou.Goodbye.

Goodbye.

我的那位藏族朋友做翻译,我和同事们则一遍又一遍地演示。我们把孩子们分成两组,于是两组孩子们开始了一场大喊大叫比赛,然后我们试着找孩子单独对话,可是却没有一个自告奋勇的。我们只好点了几个,可他们却抱着课桌不愿意。不过我们早有准备:我们打开了一袋糖,这是来这儿之前专门买来应对这种情况的。于是他们一个个站起来,很迅速地表演自己的角色。看,这就是“贿赂”的力量!

我们原本没指望他们能学到很多,但我们发现他们做得很好。首先,这些孩子们再也不会对外国人感到害怕,也绝不会忘记他们见到的外国人;其次,我们希望他们能够继续保持学习英语的热情,因为在中国的中学里,英语是必修课。

我的藏族朋友的经历让我很惊讶。他是他们家族中唯一一个受过学校教育的人,他在学业上没有得到任何家人的帮助,但他顺利地上了高中,并以很高的分数考进了青海民族大学。他在一个矿山上干活,赚来了第一年的学费;一个苏格兰人提供的一些资助和一个同村人的帮助使他凑够了第二年的学费。现在他上大学三年级了,他会在一些藏民的传统节日表演歌舞,同时也从宿舍室友那里得到了一些帮助。他们学校的宿舍大概和美国大学的两人间差不多,房间里有两张双层床铺,床之间有一张桌子。

他对人很好,毕业后他准备回自己村里教英语,尽管他可以去别的地方赚很多钱。我告诉他,这段时间我会每个月给他250块(大约30美元),这些钱够他一年的学费了,我还可以帮他准备明年的费用。

我们一行人回到循化县后又搭车去了孟达天池,全程50多公里。

一路上经过了美丽绝伦的大峡谷,峡谷中就是被中国人称作母亲河的黄河。路面很新,是用混凝土铺成的,不过这样的道路在下雨或者潮湿的时候会很滑。我不知道司机是不是杰夫·戈登(JeffGordon,全美赛车联赛巨星——编者注)或者马里奥·安德里蒂(MarioAndretti,着名的F1世界冠军——编者注)的亲戚,但我确信他的血液里流淌着赛车的细胞。当我们到停车场后发现,那里确实有一个通往天堂的阶梯,还有很多藏民在叫卖着:“骑马去天堂!”他们叫价25块,可是从西宁搭五个小时车到这里也才21块。我的两个旅伴,一个22岁,一个28岁,直接说了声:“不要!”

爬台阶的时候,我猜想这至少得有2200万级;不过在回程的时候,我一级一级数过以后发现只有1786级。不过辛苦地爬完这些台阶确实很值得,因为景色真是太美了!我们沿湖走了7公里,看了一下当地的酒店。总有一天我会带着我爱的人再来这个地方。想象一下,我们一起骑着牧人的马走向一个叫做“天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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