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赵家祖宅因为下人粗心,让烧完的蜡烛点燃了窗帘,火势蔓延最后烧着了整个屋子,幸好是间空置许久的房子,所以虽然当晚火势凶猛却幸好无人受伤。
当晚房门外,冷冷清清的院子里,卿墨言一直默默的站着,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黑暗里那双清澈明亮的瞳孔,耳朵却紧紧的聆听着屋子里的每一个动静;他没有离开,当赵安想带他走时,被他的眼神震慑住了,那哪里该是一个15岁的孩子该有的神情!那一瞬间,赵安终于有一点明白了老太爷所说的此子定非池中之物,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第二日天还未亮,早晨的雾气迷蒙的罩住了整个延州,寒意愈见侵体;正院东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夫人急切的声音传来:“快去叫李大夫来。”下人们乱成一团,黄瑜纶疾步走近房内,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女儿,心里也是着急的不得了。但是他保持着一贯的冷静沉稳,问一旁烛沉的丫鬟说:“怎么回事?”面对素日里向来面如寒冰的老爷,丫鬟战战兢兢的答道:“小姐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去的,奴婢今早起来发现小姐不在,便去寻了,结果发现小姐昏倒在后院。”丫鬟的回答让黄瑜纶微微蹙眉,后院?烛沉看到了?丫鬟压低声音说:“离烧起来的房子不远。”这时老太爷走进来,所有人自觉让出一条路来,他面色沉郁如水,走进床榻,摸了摸烛沉滚烫的额头,转身对烛沉他娘说:“叫李大夫了吗?”赵颖青含着泪答道:“已经派人去请了,爹,昨晚后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把孩子们全部带走了,烛沉又为什么会回去呢?”闻言,老太爷淡淡的看了黄瑜纶一眼,黄瑜纶连忙拉过夫人道:“没什么事,只是昨晚后院跑了蛇进来,父亲也是担心孩子们被吓到。”话音刚落,走进来的二房长媳林佳璇便尖声道:“后院里来了蛇,看来咱这宅子该是时候打扫一下了。”说话间给端坐的老太爷福身行了礼,她的身后走进来的二房长子赵颖君担心的拍了拍赵颖青的肩说:“你不必担心,烛沉是有福气的孩子。”赵颖青轻轻点头。
李大夫来了,便把所有人请出了房间,正厅里,听到消息来的人越来越多,赵烛沉昏迷不醒,这在赵家是个大消息,毕竟是长房长孙女,所以大家都不敢轻视。二房老太爷赵岚华柔声劝慰道:“大哥,您别担心,李大夫来了就好了,孩子会没事的。”老太爷微微颔首,李大夫走出来,对着老太爷微微躬身说:“老太爷不必担心,长房小姐只是受惊过度,待热度退下去便不会有什么大碍。只是……”李大夫的语气让赵颖青急切不已,李大夫说:“这一次怕是撞到了脑子,恐怕会想不起来一些旧事,方才醒过来,已经谁都不认识了。”赵颖青脚下虚浮,差点站立不住,黄瑜纶见状忙借力给她。老太爷起身,扶着李大夫的肩说:“钟源啊,烛沉就拜托你了,想不起来没关系,只要身子能恢复过来就好。”李大夫受宠若惊般的抱拳道:“老朽定当竭尽全力为长房小姐调养身子。”
正院里最偏僻的角落里有一处单独辟出来的小院子,这里是一间佛堂,是赵家家主专门为自己的妻子赵谷氏开辟出来的。
佛堂里传来阵阵的木鱼声,闻之心安,檀香特有的古朴、典雅的香味让人心神宁静,伴随着开门声,木鱼声戛然而止。
黄花梨的案几上,神态安静淡然的老夫人静静的为老太爷添了茶,并柔声道:“我听说了,烛沉昏迷一事非同小可,你打算怎么办?”老太爷深深的嗅了嗅茶香,沉声道:“烛沉需要先离开宅子,还有卿家那孩子,也需要出去散散心。”老夫人闻言捻佛珠的手微顿,道:“青儿岂会同意,烛沉才12岁,她如何舍得。”老太爷缓缓呼出一口气说:“不管她同意与否,必须这样做,家里还有扬帆,也算解了她的相思吧。”话音落迎来一阵沉默,许久,老夫人柔声问道:“我会为卿家的媳妇诵经超度的,子涯泉下有知,会感恩你保住卿家血脉的。”老太爷饮茶的手微微凝滞,随即状若无事。老伙计,你真的会这样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