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问题,你们为什么非要我一个外人杀他?”李承挽心里纳闷了,华兴会这种组织应该不少人手,干嘛非要他这种会外之人去刺杀目标人物。
“国安局的人咬死了我们,今晚十二点之前我们不撤出国内的话就没机会了。这是给你的报酬,你只需想着怎么杀掉他。”韩嬍递给李承挽一张银行卡,卡里有事先和他说过的五十万雇佣费。
该交代的韩嬍都说了,李承挽一一牢记于心。韩嬍接到一个电话没说两句,吩咐李承挽赶紧坐车走。
透过别墅前院大厅的灯光,李承挽看见驾驶座里一个银色卷发,小眼精光的中年男人冲着他笑,两只眼睛好像在看猎物一般。
一个小时之后,车子减速开进临江区一处近护城河的别墅区。坐在车后座,李承挽心里紧张地瞅着车窗外一带安谧浮华的景色。
小区后门的物业值班岗亭里坐着一个昏昏欲睡,模样儿二十来岁的男保安。男保安打着瞌睡之间,看见一辆银色的沃尔沃停在后门外,忙拿着登记表上前敲窗。
“先生,请您登记……”男保安话音未落,一路上沉默不语的银发男人掏出一把装有消音枪管的银色手枪,对着男保安的眉心开了一枪,男保安应声倒地。
银发男人神色镇定地收起枪,下车捡起地上的遥控器打开自动门,车子继而开到一栋别墅后门草坪空处停下。
银发男人点了一支烟叼在嘴里不吭声儿,李承挽识趣地打开车门朝着别墅走去。
他灵活地翻进别墅的落地窗,举着枪扫视着周围的动静,没有发现一个人影。经过二楼环形走廊拐角一处房间的时候,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呻吟声。
一个鼻头有着黑痣的胖脸男子光着身子,撅着屁股压在一个年轻女郎的身上撕咬,完全没察觉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
咻地一声,胖脸男人恐惧地瞪着眼睛倒在了那个花容失色的女人身上,脑袋上开了个血洞,跟着那个吓呆了的女郎脑袋也中了一枪。
确定刺杀任务完成,银发男人载上他开车冲出了别墅区,随后车子开到南城区郊外一处荒芜偏僻的地段。
“把枪交出来,你可以走了。”银发男人眼睛盯着车窗外的景色,伸手接过李承挽递给他的手枪。
李承挽打开车门还没走两步,感觉背后传来一股危险的气味,回头看见银发男人面无表情举着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他根本弄不清银发男人是什么情况,为了活命只好头也不回地往前狂奔。跑出一百多米远的时候,一阵振聋发聩的爆炸声自他背后响起。
那辆沃尔沃炸成了碎片,银发男人惨死其中。环视着四周一片苍凉的夜色,他沿着草地走到公路边缘,搭上一辆货车回到了家里。
睡到第二天中午起来,他打开房间的电脑上网看新闻。临海市军区上校程元培在其私人住宅与其情妇被人枪杀一事上了早间头条。国安局出动高级特工力查此案,看得他额头渗出一身冷汗,心中思绪万千。
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他暂时还没仔细想过,躲到老家去也是个办法。就在他准备收拾东西走人的时候,肖玮打电话通知他再不回来上班,公司就算他离职了。
肖玮电话里说警方通过“调查”洗清了他杀人的嫌疑,真正杀人犯是汪秋非玩的那几个老乡中有一个通缉犯,在逃避追捕中坠楼身亡,汪秋非的事儿已经结案了。
李承挽玩失踪的第二天赶上公司盘点货物放了两天假,他要再不来上班的话就算自动离职。公司里有两个湖南人在宿舍给电死了,李承挽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是那天夜里参与围殴他的人。
华兴会怎么办到的他不清楚,总之他的罪证可以说彻底消除了,没有人会再来找他的麻烦。撇开这些不说,李承挽觉得自己的人生不该如此平庸,他要选择尽全力征服一切。
像韩嬍那样一个年纪还没自己大的女孩,竟然能加入华兴会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他李承挽七尺男儿,何必甘屈人下。凡事总得一步一步地挪动,李承挽决心先干好自己工人的本分再说。
忘掉躲回老家的念头,李承挽立即回到了公司报到。肖玮在一边帮他说好话,夏东青算李承挽请假一天,不算他旷工的事情。
“那龟儿子,还是饶你弄死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肖玮端着饭坐在李承挽傍边,低声地问道。
“呵呵,人不是我杀的。”李承挽抬头瞄了一眼埋头扒饭的肖玮,解释说道。
“杀了人还能没事儿,你小子手眼通天呐。”肖玮心想你可能还不知道,那天下班我路过工业路回家,恰好看见你砍人了。这些事情肖玮没有明言,他到现在还没摸清李承挽背后的来路。
“草你妈的,老子河南人你也敢打!”这会儿食堂傍边的篮球场里炸出一声怒雷,二十多个长得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围着一个膀大腰圆的矮胖子拳打脚踢。
“河南狗,老子打的就是你。”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黑脸男带劲地嚷着,像这种打架的事情工业园时有发生,一大群来来往往的工人站在屋檐下看热闹。
矮胖子打起架来特别有劲儿,奈何好汉架不住狼多,顿时陷入了劣势。凑近人群观战的李承挽眼见胖子倒地不起,突然窜过去直奔黑脸男。
“怼你妈的,找死!”黑脸男一脚踢翻偷袭他的李承挽,愤怒地抡起拳头往他胸口猛捶。
这时肖玮走过来揪住黑脸男暴喝一声住手,膝盖肘子狠狠撞顶对方小腹,激烈的搏斗场面瞬间变得平息。黑脸男认识肖玮这种工业园的老混子,没敢过多争执带着人散开了。肖玮眼见李承挽没多大事儿,哼唧两句便走开了。
“哥们,我咋看你像河南人呢。”一脸鼻青脸肿的胖子瘸着腿走过来扶起李承挽,笑嘻嘻地问道。
“恩,河南弦山人。”李承挽感觉到后背火辣辣地疼,神色露出一丝痛苦。
“老乡你这人够义气,从今往后您就是我大哥。”这个叫林天昊的黄脸胖子称自己是邙山县人,中午排队打饭的时候他插在陈顺的前面,结果跟对方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那好,从今往后你是我兄弟。”李承挽心想要想做成大事就必须有人拥护,换做以往看见这种事情他会避而远之,可是听见对方说自己是河南人,他还是站了出来。
“可惜我在玩具厂,不跟老大一个公司。”林天昊翻出一罐可乐扔给李承挽,两个人聊着长的短的。
下午一点半,李承挽打了卡去车间上班,肖玮拉着他没人的墙角处说话。
“你小子帮你老乡,八成是想成立河南帮吧。”肖玮气定神闲地吹着空调,笑意深长地看着李承挽。
“没有啊,你叫我来就说这事儿。”李承挽回道。
“你不成立河南帮就对了,这个工业园大部分都是四川人。”肖玮得意地指着身后一条条拉线上低头工作的工人们。
“以后,我会成立真正一个属于自己的社团。”李承挽平静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那股冰冷直窜肖玮的心底,让他觉得眼前的李承挽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像以前那样沉默懦弱,而是变得莫名的野心狂傲。
“不跟你扯淡,帮你小子挡了不少麻烦,江湖救急借点儿钱花。”肖玮伸展身体筋骨,带着一丝嘲笑的口吻说道。
“多少?”李承挽问道。
“当然越多越好,只要你肯借我,那你就是我亲哥。”肖玮小声兮兮地对李承挽说道,生怕被人听见。
“五千。”李承挽想到韩嬍给了他五十万还在卡里存着,借给肖玮一些无妨。
“好哥们,夜晚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肖玮心中大喜,暗道这家伙还真够义气,至少比自己那帮一毛难拔的兄弟好多了。
下了班后肖玮屁颠屁颠地跟在李承挽身畔绕来绕去,让工业园认识他的人不免感到好奇。李承挽叫上林天昊,去工业园外围的自助取款机取了六千块,拨了五千给了肖玮。
三个人找了一家菜馆坐下,肖玮嚷着要请客,李承挽点了几道川湘海鲜。
吃饭的时候,肖玮才挑明白他夜晚要去的地方是一家地下赌场。李承挽心想反正夜晚没啥儿事,饭后带着林天昊跟着肖玮一起过去。
“听说昨天有个崽子输得没钱了,把他女朋友押给了贼狗。”坐在副驾驶的肖玮嘴里剔着一根牙签,回头对坐在车后座的李承挽讲道。
“贼狗是谁?”林天昊好奇地问道。
“贼狗就是新云赌场的老板,那小子女朋友也是出来卖的,不知道在贼狗手里折算多少钱。”肖玮说到后面满嘴扯的都是女人事情,李承挽听了一脸燥红,倒是林天昊听得津津有味。
车子开到新云酒店,肖玮引着他进了酒店后院,后院盖着一栋两层楼的红砖房就是他所说的新云赌场。房子外面有五六个打扮花花绿绿的青年或坐或站,他们是给赌场外围放风的小弟。
一楼大厅内不少穿着暴露的年轻女郎扭腰翘臀地进出,林天昊看得口水不停地咽。
“我得去翻本了,你们先随便转转啊。”进了二楼赌场,肖玮急不可耐地撇下李承挽他们,跑到柜台那边去换赌注筹码。二楼大厅偌大的赌场里人群熙熙攘攘,摆满了三四十桌赌档。赌场里吵嚷声,骂娘声交相震天,赌台上都是一群年轻漂亮的女荷官派牌。
大厅西面墙壁有十多处小房间,偶尔房间里走出一两个光穿着内裤,袒露上半身的年轻女孩儿在赌场里转来转去,丝毫不避讳赌场男人的眼光。
大厅窗户四周用紫色的挂帘密封,每个墙角都站着两三个怀揣着家伙的马仔。李承挽一愣神之间已经看不见肖玮的踪影了,也不知道他跑到哪个赌档疯去了。
“昊子,我们去那边坐坐。”李承挽发现大厅西南角挺安静的,那边的沙发上也没有人做,招呼林天昊移了过去。
“虎哥,家里那批枪暂时卖不出去……”沙发背后蹲着一个板寸儿头,正捂着嘴低声打手机。板寸儿头忽然感觉到沙发上面有人看他,他一抬头吓了一跳。
“妈个巴拉,再瞪老子抽你!”林天昊看见沙发背后嗖地站起来一个板寸儿头,鼻头上还留着一道难看的刀疤,这个人挂掉电话狠狠地瞪着李承挽,惹得林天昊大为火光。板寸儿头瞅见李承挽身边有个膀大腰圆的胖子,收回目光悻悻地钻进了赌场中。
“昊子,刚才那人好像提到家里藏枪了。”李承挽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淡淡笑着扭身问林天昊。
“好像是,大哥不会想找他买枪吧。”林天昊嘿嘿一笑回答说道,心想这小崽子再敢瞪我老大,非把他抽得下半身龟裂。
李承挽面对着赌场,边听林天昊聊些城里的新鲜事儿,边环视着大厅四周形形色色的人群。不经意之间,他瞅见那个板寸儿头和一个脖子上戴着金项链的青年碰头,板寸儿头眼睛有意无意地往李承挽这儿瞟,跟那个青年交谈着什么。
“小老大,我来陪你喝一杯。”一个长得妩媚的女郎捧着一杯红酒,就近走了过来坐在李承挽身边。
“不用。”李承挽挪挪身子坐开一点儿距离,倒显得女郎自讨没趣。
“喲,还是个雏儿呢。”女郎探出小手放在李承挽的大腿上,咯咯地笑着。
“美女,怎么跟我老大说话呢。”林天昊看那女郎胸前的两团白馒头,两眼精光直冒,听见女郎调戏李承挽,脸色一变当即呵斥了女郎一句。
“我想问你点儿事情,你说了钱归你。”李承挽喊住转身欲走的女郎,掏出八百块钱拍在桌子上。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可是常来这里哦。”女郎低头一看茶几上的钞票,脸色立马好转,重新挨着李承挽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