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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非虚构(6)

这一座西德最古老的大学的古老的监狱,因了这些胡说八道刹那间变得十分的年轻。世界上大约再没有比这更叫人起劲的监狱了。我们欣赏着这些失了自由的人们的一百年前的呼声,楼梯上却忽然一阵吱吱嘎嘎的乱响,上来了几个学生,为首是一个深色头发穿大红汗衫的男孩,背着登山包,拿着照相机,腾腾地走到我面前,自我介绍道:我叫啤酒恩,然后又指了一个女孩,这是我的法国朋友,帕斯卡亚。他像一个真正的记者一样退后几步,对着我疾速地按了一下快门,我来不及地微笑了一下,闪光灯辉煌地照耀了这阴暗的楼道。他用简单的中文说道:我们要走,因为要占位子。

走出学生监狱,天忽然地阴沉了。啤酒恩沿路退一张多买的票子,大声作着宣传:这是贝多芬的第九,第九啊!人们说:天要下雨了,对不起。然后匆匆地走过。天是阴沉沉的。我们走到了老桥的桥头,桥头有一支交响乐队在奏乐。啤酒棚里坐满了人,这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史耐德告诉我,在1945年3月29日,停战的几日之前,老桥终于被炸毁了,然后又修了起来,因为海德堡人不能没有这座桥。这座桥通过内卡河,通向对面的树林茂密的山,那山的名字是一个传说中的巨人的名字,那巨人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巨人。今天,这一支管弦乐队的演奏,史耐德猜想是与这一座桥有关联。他又引我去看桥头的一个铜像,是一只类似猴子的奇异的动物,手持一面铜镜,这铜镜是一个机会,使人真正认识自己的机会。我一时想不出这一个机会与这桥,与这桥下的内卡河,桥这头的老城与那头的山林有什么联系。天阴得可怕,果然下了一阵小雨,已经走过桥的啤酒恩又远远地返了回来,要我们快走,因为有长长的山路。贝多芬的音乐会是在七点准时开始。我们跟上了他,走过了老桥,抵了河的对岸。岸上的台阶布满了潮湿的青苔,走完布满青苔的石阶路,我们上了堤岸。隔了一条内卡河,我们看见了对岸的海德堡王宫,那是一座王宫的废墟,隔河望去,是那么壮阔的美丽。史耐德说,那边有一条哲学家大道,他可以陪我走一走。可是啤酒恩说,没有时间了,还有长长的山路。那四十年前希特勒建造的万人露天集会场是在高高的山顶。于是,我们只得弃下了智慧的哲学家大道,上山了。

山路铺满了潮湿的落叶,落叶已铺起了很厚的一路。两边是高大的松树,将本来就阴沉的天空遮得更暗了。史耐德开始给我讲一个他编的童话,我漫不经心地听着,直到我们下山的时候,我才明白这童话与他的人生严肃的联系。而我这时候并不明白,我只是吃力地走着山路。啤酒恩他们早早地走到了前边,只剩下了我和史耐德。上山的路虽平缓却一径向上,不给人休息。柔软的落叶陷着脚,树林阴森而威严。透过树林,起先还隐隐看得见微亮的内卡河,似乎还能隐隐地听见河对岸小号嘹亮的音响。而山道陡地一转,便什么也没有了。风吹过树林,沙啦啦地响,史耐德的童话很长也很曲折。树林将天遮得黑尽了,好像是一个没有星光的夜晚。天好像又开始下雨,衣服和头发都湿了,而昂起头去,却没有一滴雨点,树梢上露出远远的蓝天。啤酒恩又沙沙地跑了回来,回来对我们说:要快,否则座位就没有了,因为那是一个露天的会场,没有座位号码,去晚了,就没有座位了。他慰问似的在我身边走了一会,说:我们不想告诉你还要爬山,因为怕你听到要爬山就不来了。我说,这怎么会呢?爬山与音乐会是同样有趣的。他说着走着,又走到前面去,追赶前一拨的伙伴了。因他总是这么前后来回地走,所以他至少是要比别人多走一半的路程。

走出黑压压的树林,眼前忽然一亮,到了一个平台,有水龙头。于是,大家在水龙头前洗了脸,喝了水,继续向上。从这里开始,路途不再寂静了,越来越多的人汇集到这一条上山顶的道路,都背着登山包,穿着登山的简便利索的行装,一伙一伙地上山。啤酒恩又走回来报告说,那买多的一张票已经退掉了。史耐德的童话讲完了,他开始背诵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我很惭愧我却背不下来。树林开始稀疏,天空亮了,还有微微的蓝色。上山的队伍越来越壮大,有的超了我们前去,又有的被我们超过,大家一齐向山顶进发。山顶有一个四十年前希特勒建造的露天万人集会场。这四十年里,这会场从来没有使用过,因为这会唤起人们不愉快的记忆。它荒芜了四十年,今天是四十年来第一次使用这个会场,要在那里举行音乐会,演奏贝多芬的第九交响乐。

树林渐渐疏朗了,山坡平展了。平展展的坡地上,有着许多饮料棚和三明治棚,还有一行没有尽头的铁筒似的厕所。前边是宽阔的台阶,噔噔地上了台阶,便看见了一个辽阔的环形会场,已经坐满了人。无数层环形的石阶后面是绿色的山峦,荒芜了四十年的石缝里长着茂盛的野草。远远的下边,石砌的舞台上已扎起了篷帐。篷帐下排列着谱架和椅子。啤酒恩为首的一群学生如一支士气很高的军队,嗖嗖地插入已坐满了的观众席,开拓了一片空位。然后,便迅速地从背囊里掏出塑料布,铺在冰凉潮湿的台阶上。那位温柔的英语系学生细心地铺好一件鲜红的雨衣,让我坐下。坐定之后,我便询问音乐会的票价,我想我应该付还我的票钱,而他们一致地说道:“零马克。”而后又说:“你是我们的客人!”于是我便不再坚持,因我非常乐意做他们的客人。天有些蓝了,风吹在我们热汗淋淋的身上,十分凉爽。四十年的荒草,全被各色塑料布压弯了,人声鼎沸,互相传递着可乐和三明治,大声招呼着留了位子的伙伴,几乎每个人的膝前,都像竖了枪似的立了一把雨伞,伞尖插进石缝之中。啤酒恩前前后后跑着地接来了他的爸爸和妈妈,他的爸爸妈妈也同样背着背囊,从山的另一面大汗淋漓地爬了上来。要找的人都找来了,要等的人也都等来了,一个也没落下,全挤在了一处。大家非常快乐,莫名其妙地拍着手,叫喊着。那环形的楼梯上升的石阶后面,山峦雾蒙蒙地伫立着,又苍老又年轻的样子。广场上绝大多数是年轻的孩子,四十年前的往事于他们犹如隔世的传说,他们快乐地打着呼哨,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乱七八糟地笑着,男孩与女孩温柔地拥抱着,吻着。舞台依然空寂着,只有几个电视台的记者准备着录相。这时候,有一位先生走上了台,全场立即肃静下来。那先生走到麦克风前,却向大家致歉道:乐队演奏员还未到齐,所以要延误十分钟。满场的呼哨声,掌声,笑声,轰然而起,震天动地。那先生弃下喇叭逃窜似的下了场。于是大家便更加快乐地拍手,呼哨,笑和叫喊。我想着,这四十年里,这山谷该是多么多么寂静。据说,人们都不愿意从这里走过,那石缝间的荒草长得多么茂盛啊!我只在纪录片和漫画里看见过希特勒,我脚下这一座石砌的足球场似的会场竟是希特勒的遗作,就像一个古老的童话似的,其实只有四十余年的时间。我等得有些累,便用双手撑着台阶,石缝间茸茸的青草摩挲着我的手心。人们叫嚣着,一片片地掀起声浪,嚷着“开始吧!”人们快乐地跺着脚,一刹那间,将那荒草全踏平了。年轻的男孩与年轻的女孩温存地亲爱着,把什么都忘了。啤酒恩的妈妈给大家发糖,是一种彩色的清凉糖,大家便安静地吃糖。这时候,乐队上了场,合唱队上了场,指挥也风度翩翩地上了场。掌声轰起之后便陡地肃静了。

《费德里奥》序曲奏起了。在那青青山峦的巨大的环抱下,在那两万人聚集的广场的环抱下,在那层层石阶庄严的环抱下,那一具舞台是十分的小,那一支乐队是十分的小,那一句乐声是十分的微弱。微弱的乐声缓缓升起,在回荡的风声之中,缓缓升起,乐声渐渐地注满在这山峦之下的广场之间。在这几乎要是庄严的一刻里,却有一个男子,捧着饭盒,从容地穿过舞台,为那摄影师递了去,人群里便有愉快的笑声。那笑声与那肃静,与那庄严的乐曲,竟丝毫没有一点冲突,于是,我也笑了。这时候,忽然小号响起了,小号是在场外响起,这是《费德里奥》序曲中著名的段落,小号嘹亮有如征战的号角,在场外悠扬地响起,穿过万头攒动的广场,与前台的乐声汇合,又好像领导了前台的乐声,翻过了青山,越过了河流,豪迈地远去。两万个人一起转动了脑袋,寻那小号声去,在广场后面,高高的山峦上,有一座石堡,号声似乎就从那石堡里遥遥地响起,这是戏剧性的段落,而小号已与乐队汇合,从那神秘的幽森的古堡里消失。人群里掀起惊喜的声浪,贝多芬依然在镇定地歌唱,人们这才又渐渐地静了。

然后,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奏起了。几乎是与第一个乐章的第一个乐句同时起来的,最高的一级台阶后面,那最后的一排山峦,那极远极远的天边,忽然的,滚滚而来一阵雷鸣,雷鸣如礼炮一般,轰然而起,蛇形闪电无声地在山顶上黛色的天空里舞蹈。这是神圣的一瞬间,地动山摇。音乐在远去的雷声之间紧张的急促的聚精会神的行进,雷声滚滚而去,滚滚而去。乐声逐渐强大起来,压倒了山谷间回荡的风声。那微弱的音量却以一股威慑一切的气度,压倒了呼呼作响的风声。乐声像乌云一样,弥漫在两万人的头顶。雷声又骤然而起,闪电在天空飞舞,这是一幅壮丽的图景,两万人被这图景征服了,连最最快乐的孩子都忘了嬉笑。山峦上,参天的大树无声地摇摆起伏,好像深绿色的波涛,雨点落了下来,人们都没有动。那正是乐章之间的间隙,四下里一片雨打树林的寂静的沙沙声,那是最深最深的寂静。那寂静的沙沙声好像是一个巨人的脚步。我想起这一座山的名字是一个力大无穷、无所不能的巨人,这巨人是谁?乐声又起来了,那是如歌的柔板,在雨声的沙沙的衬托下,乐声是沉思着进行。雨声却响亮了起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大雨倾盆而下,两万个人几乎是在一秒钟内,站起身来撑开了伞。两万具五颜六色的伞如春天绽开的鲜花一样高高地举了起来。人们忽然快乐地笑了,两万个人快乐地笑着高举着伞,站在威严的层层石阶上,望着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在雨中进行。指挥台恰巧是在帐篷的沿外,刹那间那指挥已成了一个疯狂的水人。而他挥舞着指挥棒,激昂地甩着头,乐声没有停止,乐声进行着。雨点急骤地打在两万柄鲜花般的伞顶上,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乐声消失在雨伞的巨响之中。只见那浑身透湿的指挥愤怒一般地挥动着指挥棒,就像在指挥一支乘胜的军队。人们笼罩在雨声的巨响中,快乐地笑着。雷声大作,闪电在头顶上的天空盘旋。灰暗的天空被雪亮的闪电撕裂了似的,惊心动魄而却瑰丽地明暗着。忽然之间,那遥远的、在台阶最最底下的舞台上,合唱队员们庄严地站立了起来,无声地张开了洪亮的歌喉。乐队无声的雄壮的演奏着,合唱队无声地激越地歌唱着,歌唱着那著名的诗句──

欢乐啊,美丽的神的火花。

在这一刹那间,我忽然地、不知为什么地想起了波恩的贝多芬广场,波恩的绿茵草地上水泥管垒成的贝多芬头像,贝多芬的小街上的故居,而那故居里其他什么都忘了,独独地想起了贝多芬的助听器,那是如喇叭一样,如吹火筒一样的,生了绿锈的破烂的助听器。那助听器忽然地出现在我的眼前,充满了绝望的神情,这是最最彻底的绝望的神情。我这才明白,为什么那故居里其他什么我都忘了,独独地记得这助听器。那是多么多么绝望的形状,如果绝望也有形状。那是犹如宿命一般的绝望。我不忍去想那助听器了,我无法去想那助听器。我避开那助听器,却想起了一个传说:有一支送葬的队伍悲恸地行进,却看见道路上有一个人在徘徊,习俗以为送葬的队伍从身后走过是不祥的预兆,那道路上的人顿时将被噩运攫住。可是,送葬的队伍忽然认出了那人。他们便说:“等一等,是他。”送葬的队伍说:“等一等,是他!”送葬的队伍停止了脚步,目送他走远,才继续上路。我永不能忘记这一个不甚可靠的传说里,送葬的队伍说:“等一等,是他。”令我感到一股彻心的安慰。乐队无声地演奏着,合唱队无声地歌唱着,歌唱道——

欢乐啊,美丽的神的火花。

雷电如蛟龙一般在空中旋舞,雨哗哗地倾注,在我们脚下注成千万条小溪,沿了石阶一级一级流淌成快乐的瀑布。乐队与合唱队歌唱得无比激昂,歌声融进了雨声、雷声和松涛阵阵。就在这时候,我忽然的有了一个奇异的念头,我觉得,我们,我们两万人全成了贝多芬。这里有两万个耳聋的贝多芬,两万个欢乐的贝多芬。我们两万个贝多芬伫立在雷电交加的苍穹之下,无声地歌唱欢乐的颂歌。指挥作了一个伟大的悲壮的绝望的又希望盈盈的结束的手势,乐队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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