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极高，抬手间恍惚能触碰到行云日月，万顷天光。
宋落书摆正一直望天的脑袋，百无聊赖地坐在湖边。身后，郭惜予和林其洲不知道还在讨论些什么。
“你说吧，要怎么办？”林其洲好像事不关己地抱着手臂。
郭惜予看着宋落书的背影，她正兴致勃勃地探头去看水里自己的倒影。
“你不会想要瞒着师父把她留在玉山吧！”林其洲这急性子见不得郭惜予不说话。
宋落书好像在做鬼脸，把自己逗得咯咯直笑。郭惜予仅仅望着她，也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林其洲看见郭惜予这个样子，一副见鬼了的表情：“郭惜予，你别告诉我你真打算这么做！这后果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玉山是山，又不仅仅是座山，它得名于以此山为户的玉家。玉家倒不是什么大门大派，相反人丁稀少几乎不收外人，却个个是奇才，这一代不但出了个玉衣雪，暗器使得出神入化，又得铸造大家慕清入赘，除去不知确数但一定存在的玉家高手，仅仅这两个人就声名在外，不容小觑。
几代基业，玉山后倚着峭壁天险，前有阵法相阻，便是极尽所能排除一切干扰。不识相的来犯者且不说能不能无虞上山，纵使见到了山门，大抵也命难以继。
林其洲显然也是考虑到宋落书的处境才连连相逼：“别说师父了，就是和伯都不可能轻易放过她啊。我们大不了被打一顿，宋落书可不仅仅是打一顿这么简单了。你要是为她好，就让她赶快离开，只要不在玉山，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郭惜予依然沉默着。玉山的颜色从来没这么鲜亮过。
林其洲随他看向湖边赤衣长发的少女：“唉，你别说，我也想她留下来的。”
宋落书能感受到后面两个人的目光，问他们又不说什么事，她变扭地扭了扭身子：“你们看够了没有啊？”
“你刚刚说，师父什么时候回来？”郭惜予头也没偏还是盯着宋落书，问道。
“现在。”这回答的可不是林其洲。
郭惜予一听到这个声音，连忙转身。
慕清正和善地看着他，乖乖退到一旁的林其洲的脸上写满了“完蛋”二字。
“师父。”郭惜予硬摆出一副淡然的面孔，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慕清瞥了他一眼，直接问：“这个女孩子是？”
这边郭惜予还在想怎么回答，宋落书发现多了个人后，竟然没害怕，反而是满脸惊奇地靠近：“你好厉害啊。”
慕清好奇地问她：“为什么这么说？”
“平常人稍微靠近一点我都能听得到，但是你不说话我都不知道你已经离我这么近了。”宋落书的眼睛就如同发现什么稀奇东西一样亮闪闪的。
慕清也是笑了：“这就厉害了吗？”
宋落书点点头：“我长这么大，除了你，就只有阿嬷能做到。”
“我厉害，你好像不怕我？”慕清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
郭惜予和林其洲觉得自己后背一阵凉。
“因为我也很厉害啊，”宋落书颇为得意地努了努嘴，“而且，我感觉你不是坏人。”
慕清倒是不在意她这没大没小的态度，和蔼地开口：“是吗，你也很厉害啊。那你能告诉我谁叫你到这儿来的吗？玉山不是什么好玩儿的地方，你一个女孩子不会没事上这种地方来的吧。”
“应该算的上是阿嬷叫我来的。”
“刚刚你就一直提到，阿嬷是谁？”
宋落书想了半天，摇摇头：“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换一个问题，你是怎么上的玉山？”慕清没在意，继续问。
“唔，有人教的我。”
“是谁？阿嬷吗？”
宋落书努力回忆了下写在书上的名字：“不是阿嬷，阿嬷已经不见了。教我的，好像是一个姓“慕”的。”
“慕清？”
“欸，你也认识他？”
宋落书看到一旁郭惜予的脸都白了。
“好巧，在下名为慕清。小姑娘，我可不记得见过你。”慕清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我也没见过你啊。”宋落书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林其洲拿胳膊撞了撞郭惜予，小声说：“我说惜予，这宋落书要不是个天才，就绝对是个傻子。就现在来看，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得多。”
郭惜予不想承认，他觉得林其洲说的没错。
慕清不愧是慕清，即使到现在也保持着和颜悦色的面孔：“那你怎么说是我教你的呢？”
宋落书从胸口拽出阿嬷留下来的书，本来就泛黄的纸页更是被搞得皱巴巴的，看上去像是一不小心就会扯坏。
她把封面上的印识指给慕清看：“所以这本书是你的？”
慕清接过书，才翻了几页，突然收了笑颜，看向宋落书的眼神却柔和了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落书，宋落书。落水的落，书本的书。”
慕清蹲了下来，瞧着她的模样：“落水？这名字是你阿嬷给你取的？”
“对，我小时候掉到水里去过，阿嬷让我长个记性，就取了这么个名字。”宋落书也不觉得这个理由丢脸，朗声回答。
慕清站起身，嘴里重复了好几次宋落书的名字，有着几分说不清究竟的情愫：“你阿嬷右边脸上是不是有个水滴样子的印记？”
“咦，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阿嬷吗？那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闻言，宋落书一下子抱住了慕清的手臂，急急忙忙地问他。
慕清惊讶于她的身手，速度之快竟然让他没能第一时间避开，随即安抚地拍了拍宋落书抱住她手臂的手：“我们回去慢慢说。”
